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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假山血山


  当王继恩被钦定为讨伐蜀地叛乱主帅的诏令传出时。朝野上下频频传出各种议论和揣测,就连几个亲王府也不例外。

  越王赵元份,排行第四,太平兴国八年出阁,改名元俊,拜同平章事,封冀王。雍熙三年,晋封越王。元份为人宽厚,婚配崇仪使李汉斌之女。越王妃李氏蛮横妒忌,残酷刻薄,府中的婢女仆从们稍不如意,就被她鞭杖,或致死。宫中太宗或皇后赏赐各王府的份例李氏常常据为己有;府中略有点儿姿色的婢女更被她视为眼中钉,因此越王府内常常被她搅得鸡飞狗跳。这天,因着一点儿琐事李氏又对元份横加指责,元份争吵不过,索性到五皇子吴王赵元杰府上躲清静。

  吴王府与越王府相距并不远。

  “四哥,你来的太巧了,我的亭台刚好竣工,正邀了一帮清客作赋记事,快随我来!”

  “如此盛事,岂能错过!”元份欣然同元杰一同来到后花园。

  吴王元杰同越王元份一样同在太平兴国八年出阁,授检校太保、同平章事,初封益王,淳化中,徙封吴王,领扬润大都督府长史、淮南镇江军节度使。

  吴王天资聪颖,勤奋好学,喜欢填词写字,擅长草、隶、飞白各种书体。他的藏书楼本就美轮美奂,如今又在旁边建了假山和亭榭,更显得风物清丽,格调高雅。

  此刻,一帮文人清客正在假山旁赋诗作画,宴饮酬唱。吴王的后花园中弦乐飘飘,余音袅袅。


  有家丁匆匆进来对吴王耳语了几句,吴王脸色沉了下来说:“这个煞风景的犟驴,偏这时候赶来作甚!也罢,让他进来吧。”

  元份正在纳闷儿,身边一个清客看出了他的疑惑,便笑着解释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大概是姚坦到了。”

  “姚坦?哦,原来是他!”

  元份对姚坦早有耳闻。姚坦曾为元杰府中的翊善,掌管侍从讲授。元杰初出阁封为益王时,年少放荡,好逸乐嬉游玩,偏姚坦清正耿介,不喜阿谀献媚,常常直言劝谏。若是元杰有了过错疏失,他还会把事情上报到太宗那里。当时王府上下诸人,无人对姚坦有好感,因此便有下人教唆元杰装病,不去上朝。

  太宗派了太医前来诊治,然而一个多月过去,元杰的病情仍然不见好转。太宗不知缘故,便把元杰的乳母召入宫内,详细询问病因。乳母便说:“王爷本无疾病,只是因为姚坦事事拘钳约束,以致怏怏不乐,积郁成疾。”

  众人皆以为太宗会以此将姚坦赶出王府。哪知道太宗听完乳母的话,大怒道:“朕选取直臣端士辅佐王儿,本欲使他潜心向善,如今他不肯接受规谏,又使诈装病,无非是想要朕将姚坦赶走,他就可以为所欲为了。益王的年纪还轻,未必有这样的心思诡计,必定是你们这些下人给出的坏主意。”于是下令侍卫把乳母拉出去,杖责数十,以示惩戒。同时又召来姚坦,好言抚慰道:“你在王府因尽心尽责而遭群小嫉妒,很不容易。你以后要继续做好分内的事情,不用担心有人进谗言,朕决不会相信。”

  经此一事后,王府中再没人敢轻视姚坦,而姚坦也更加尽心教导益王。后来元杰徙封吴王,姚坦也外放做官了。

  如今姚坦回京述职,听说吴王大兴土木,大概又要直言劝谏,难怪元杰说他是个煞风景的犟驴了。

  说话间,姚坦已昂首走进园子。

  此时已酒过三巡,吴王稍有醉意。见姚坦进来,连忙让侍从赐座,哪知道姚坦并不理会,只是冷眼看着酒席华宴,冷笑不止。


  吴王见姚坦作此怪态,早就觉得如芒刺在背,可姚坦曾为府中翊善,怎么说也算王府旧人,不好立时发作。当下不悦地问:“姚卿,本王这座假山建的如何?”

  姚坦扫视了一下众人,冷冷地说:“王爷府中哪里有什么假山,分明就是一座血山!”

  “什么血山?你敢毁谤本王!你可知罪?”吴王早料到姚坦会说出不中听的规劝之语,却没想到他如此败兴,当下便乘着酒兴,非要治姚坦毁谤之罪。

  哪知道姚坦却振振有词道:“我在田间时,看见州县的官吏督促交税,抓了人家的父子兄弟,送到县里鞭打,流血遍身。更有多少蜀地百姓沿途逃难,家破人亡,这座假山都是用百姓租税筑成的,不是血山又是什么?”

  当初吴王装病本欲逼走姚坦,太宗虽说惩处了乳娘和几个侍从,可对于吴王本人只是轻飘飘地说了“切不可随性胡闹”之类的话语,再没有更多的指责。况且太宗又私下里告诫姚坦说:“益王知书好学,也就足以成为贤王了。他年轻不懂事,需要用委婉的话规劝他。况且没有大过却去攻击责骂他,这哪里是辅助他成长的方法呢?”因此,吴王断定父皇亦很不喜欢姚坦这样迂腐的读书人,不然的话,他早就得到高升,哪里会外放出京呢。

  想到此,吴王勃然大怒,拍着桌子厉声说:“姚坦,你以下犯上,好大的胆子,本王命你立刻滚出去,休要再踏进王府一步!”

  姚坦脖子一梗说道:“你身为亲王,不恤民生,不纳谏言,如此昏聩,怎能成为一代贤王?”

  众人见他口中更无遮拦,生怕他再说出狂悖之语,连忙一起上前,七手八脚地把姚坦拖出王府。

  一场好好的宴会让姚坦搅得乌七八糟。元份和众清客对吴王好生劝慰一番,才各自离去。

  消息传到宫中,太宗沉思了一会儿,命人将皇宫中后花园一处尚未竣工的假山捣毁,自此再不提修葺亭榭山水之事。


  “好一个耿介的姚坦,经此一事,只怕日后会平步青云了!”

  “只怕未必!”刘娥剪了剪烛花,不以为然地说道。

  “这怎么说?父皇可是最喜欢耿忠直言之士!”

  刘娥笑着说:“姚坦是耿介之士,可是他说的那些假山血山之语是犯了大忌的,君君臣臣,这个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怎么会成为朝廷重臣?再则说了,别的王府中的翊善皆是个个辅佑自家主子,他倒好,借题发挥,好像自家主子罪恶万分似的,这不是沽名钓誉又是什么?”

  元侃想象着姚坦梗着脖子据理力争的样子,不由得也笑了,说:“要说五弟也是,这个节骨眼儿上造什么假山?这不是明摆着授人以柄嘛!”

  “大概是吴王心中失落,借此宣泄吧!”

  “心中失落?这话又如何解释?”

  刘娥正了正脸色道:“我也只是猜测,三哥想过没有,蜀中原是吴王封地,如今出了乱子,伤了脸面不说,这平蜀帅位也未能争取,他本是心气儿极高之人,又得官家欢心,如此这般被边缘化,他心中难道不失落吗?”

  元侃也若有所思说道:“五弟确实上过领兵的奏章,尽管父皇夸赞了他,最终却钦定王继恩为平叛主帅,真是匪夷所思。”

  “官家何其英明,王继恩为主帅,必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这个公案,远非你我所能明了的,毕竟有许多事情,非处高位者不能虑及。”


  元侃笑了笑说:“此公案未明,眼下有一个公案却是你所能掌控的,需要你来裁决!”

  刘娥也笑了,问道:“是哪段公案能难为了咱们堂堂襄王?”

  “王继恩出兵在即,刘虞侯意欲投军入川,惟玉郡主死活不准,这不,闹到了我这里,特来向你讨个主意。”

  刘娥说:“刘美哥哥在营中历练多年,如今终于有机会一展身手,他怎么可能放弃这次机会!故土难忘,蜀中可是我们的家乡啊!再则说,三哥难道不需要一个自己人随时了解军队动态吗?”

  “其实我也是这个意思,推荐刘美入伍,方便掌握大军消息,也好及时应对父皇的考查,奈何惟玉郡主百般阻扰,一直没有松口呢。”

  刘娥叹了一声说:“其实刘美哥哥此举也是为了惟玉郡主啊,以他如今身份,如何配得上堂堂郡主,总得建功立业,才不至于辱没了郡主不是?”

  “谁稀罕他建功立业、封王拜侯的,只要平平安安就行,人家只是担心他的安危嘛,谁知道这么不领情,跑到这里来嚼舌根。”说话间,钱惟玉已经掀了门帘进屋。

  刘娥连忙迎了上去笑着说:“我就说嘛,咱们郡主可是最通透的,准是我那个直性子哥哥说话莽撞,辜负了郡主的好意了。”

  “可不是么,一片好心搭在驴肝肺上。”

  元侃连忙说:“郡主敬请放心,待我修书一封,推荐刘虞侯到中军大帐中当差,既得到了历练,又不致于太过凶险。”


  刘娥和钱惟玉相视一笑,同时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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