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莫如灯再一次醒来已经是一周之后了，她睁开有些沉重的眼皮，只看到眼前白花花一片。

        “莫！你醒了？你醒了！”熟悉的声音传来，莫如灯艰难地微微侧过头，看到来人正是海思。海思身穿着白大褂，右手还打着石膏，着急忙慌地冲到莫如灯床边，面露担心的神色，看到莫如灯真的张开了眼，立刻惊喜地瞪大了双眼，喊道：“莫，你醒了！医生、医生！”

        莫如灯的脑袋还有些犯迷糊，她看着海思手忙脚乱地跑来跑去好一阵子，直到几个同样穿着白大褂的人进来，莫如灯才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海思……？”

        海思握住莫如灯的手，莫如灯也是这下才发现自己还在打着点滴，海思说：“莫，你先别动，让医生看看你怎么样了。”

        莫如灯愣了愣，点点头，放松下来，让医生观察她的伤情。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位拿着小本的医生说：“莫，你能醒过来说明之前的疗程已经取得了一定的效果，接下来还需要你再住院养伤一周左右。费用的问题你放心，作为地球的英雄，政府会负责你们的医疗费用。”说着，又一位戴眼镜的医生给莫如灯换了一袋点滴。

        英雄……？

        莫如灯正在被注射药物的手不禁抽搐了两下。愣神之际，海思凑过来，轻轻捂住莫如灯发冷的手，说：“说来话长，你其实已经接受过一轮治疗皿的粒子治愈。”

        治疗皿是一个两米长半米宽的机器仓，是当前人类科技水平上限的治疗机器，不但可以检测到人体内外那怕只有一毫米的创口，还可以通过发射粒子光线修复人体或者是消除病毒或病变细胞。对应的，它需求量大，操作成本也很高，能用上治疗皿的非富即贵，莫如灯在她十九年来的人生里从未听说到身边的人使用过培养皿。

        海思继续解释道：“你伤得比你想得严重多了。虽然在最后一战里其他人遭受了大量埃拉星人粘液的攻击，但他们得到了及时的治疗。而你是在他们入侵的第一天就被腐蚀过，黏液里的毒素入侵了你的身体，进入治疗皿的时候你的内脏一直在出血。”海思看明白了莫如灯更关心的是别的事情，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上面知道了我们在地球为人类做出的努力，将我们与前线一起归于了‘战士’。”

        莫如灯还是有些恍惚，她张口想说话，却一时发不出声音。一位医生过来递给她一杯淡盐水，莫如灯有些颤抖地喝下去，这才开口问道：“海思，你的意思是战争结束了吗？你有这个意思吗？”

        海思的眼眶泛红，“是的，莫，人类赢了！”

        莫如灯耳鸣了一瞬，待高频的轰鸣过去，莫如灯也掉下了眼泪，和海思紧紧拥抱在一起。等她们终于平复下情绪，医生又留下一些关于静养、饮食方面的嘱咐便离开了。莫如灯的心跳还是很快，她看了几眼海思挂在身前的右手，“海思，你的伤没大问题吧？”

        “这都是小事。“说着她还伸手戳了戳硬邦邦的石膏，接着她又兴奋道：”莫，下个月在首都会举办大型盛宴，庆祝人类在闪电战役中获胜，我们也被邀请去了！到时候现场还会办法荣誉勋章，我们可以见到很多大人物啊！“

        莫如灯张大眼睛，“我们也被邀请了！“

        “都说了！我们可是英雄啊！当然，勋章应该是轮不上了，但是……“

        莫如灯没听进去海思后面又说了什么，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可以见到贺远兮了！或许贺远兮还会被授予勋章，毕竟他在战争中操作的白影表现那么的出彩！光是想想那个画面莫如灯就激动不已，恨不得在病床上翻一圈，最后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用和海思的又一个大拥抱缓解了一下自己的兴奋。

        海思还以为莫如灯是因为能去盛宴而激动，笑呵呵地也搂上去，继续念叨着以往这种类型的大型盛宴会有什么流程。

        即使海思说得相当头头是道，但是等一个月后他们一行人真的站进盛宴会场时，之前那些言论和猜测显然还是有些“没见识“了。“这场子也太大了吧！？”蒂夫呆愣地走过红地毯，金碧辉煌的大厅让他感到一阵眩晕。

        其他人也发出同样的感慨。只有莫如灯稍微有些不一样，她只是惊奇地看了内部的布置一圈，就开始转来转去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直到肩上被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莫？找什么呢？”是海思，还有她身边的卢西娅。

        “我……就是看看。海思、卢西娅，你们今天真好看。”莫如灯没直接说，转而真诚地夸了一句海思。她们今天确实打扮得相当漂亮，或者说是精神，尤其是海思，平时都是一副工作狂的样子，今天换上礼服也相当有自己的风格，让人眼前一亮。

        海思笑了笑，脸上有些泛红，说：“我也是希望在这么一个伟大的日子，自己能看起来漂漂亮亮的。”

        卢西娅挽过莫如灯的手臂说：“走，去我们的位置上坐着吧，靠近中间过道那里。你知道吗，我刚刚打听到前线的战士一会儿会从那里经过。”

        莫如灯的眼睛亮了亮，跟着海思和卢西娅往那里走去。卢西娅吃吃笑着，“噢，我的莫，一说到‘战士’你就眼睛发光，再加上你刚刚那魂不守舍的样子，手上还拿着花呢！我猜你新的意中人一定是他们中的一员。”

        莫如灯：“啊？”

        海思：“新的？”

        莫如灯连忙摆摆手，又把玫瑰藏到身后，“不是不是，你别瞎说。”

        “那你对你的那些行为作何解释呢？”卢西娅一双绿色的眼眸闪着狡黠的光，像一只坏坏的准备听八卦的小狐狸。

        “唉……白影，我想看看白影，行了吧。”莫如灯半真半假地解释道，“出于对‘英雄’的好奇。”

        卢西娅长长地“噢”了一声，“那送花倒是正常，就是最后一句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罢了，我的莫。你就放心吧，你这头乌黑亮丽的头发比什么都引人注目，白影勇士一定会注意到你的。”

        莫如灯脸烧得慌，也懒得去管卢西娅和海思的笑声，在心里想着，贺远兮也和她一样是黑头发啊，她也一定能在人群中一眼注意到他的。

        不过多久，盛宴就正式开始了。司仪在远处的舞台中央主持着流程，几位领导人说完话，现场的气氛也被推向了高潮，台下的人们有的欢声笑语，有的相拥而泣，甚至还有一对求婚的，但很快这些小插曲也随着司仪轻拍话筒而暂停了，他待大家都安静下来才说：“接下来也是大家最期待的一个环节——欢迎我们人类的战士们！凯旋！”

        入口处的大门被推开，战士们穿着军装列队踩着红毯走向舞台。大厅内瞬间爆发出轰鸣的欢呼和掌声。所有人都凑到最近的过道边上，以至于原本占有好位置的莫如灯没得到什么优势，她努力抬着头却只能看到人头攒动，最后心一横站到了椅子上，好在其他人也忙着看清楚战士的样子没空管她，而且也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这样做。

        没有……不是……不是……在哪里……还没来吗……这也不是……

        结果一直等到最后一个战士走过，莫如灯也没能看到贺远兮，她颇有些不知所措地坐回位置上，呆呆地看着台上列队的士兵接受大家扔过去的鲜花和礼物，她手中的玫瑰孤零零地掉了一片花瓣。

        最后的晚宴也十分丰盛，莫如灯却没有什么心情食用。等大家也都吃得差不多了，司仪又走上台，说：“相信在场的各位也都知道，这次的战役对于人类来说有多么的重要，又有多么的艰难。有很多人为人类做出了贡献，他们是这场胜利必不可少的人！所以，接下来是颁布人类荣誉勋章的环节，让我们有请联邦副站长诺丁山先生为我们的英雄颁发勋章！”

        莫如灯死死盯着舞台。身边的海思也发现了之前莫如灯奇怪的情绪，便安慰道：“白影一定会入选的，你到时候再给白影送花也不迟。”

        “……嗯。”莫如灯深吸一口气，简单应了一声。

        等了好几分钟，诺丁山开口沙哑道：“最后一枚勋章，象征着至高无上的荣耀，感谢他在战场上英勇的战姿，无双的勇气，带领人类赢得闪电战役！地球荣誉勋章，献给——‘白影’！我们的联盟元帅，威廉赫姆斯先生！”

        周围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和掌声，莫如灯耳中却“轰”的一声炸了开来。她扭过头去看向来踩在红毯上朝她走来的身材挺拔的男性，坚毅的脸庞上带着一丝不苟的表情，眼神锐利，像一只随时能扑杀猎物的雄鹰。直到威廉赫姆斯从莫如灯身边经过，带去一片淡得几乎闻不到却让莫如灯感到无比刺鼻的朗姆酒的信息素味道时，莫如灯才反应过来：这不对！

        她捏着玫瑰的手剧烈地颤抖着，不过莫如灯怪异的表现在众人的狂欢中并没有得到关注。威廉赫姆斯最终还是由诺丁山佩戴上了那块闪闪发光的勋章。“元帅，说两句吗？”司仪红光满面，挑准时宜对威廉赫姆斯说。

        威廉赫姆斯接过话筒，浅灰色的眼眸依旧目视前方，好像没有分给台下任何一个他的狂热“粉丝”一丝目光，他淡淡开口：“闪电战争最终能取得成功，离不开你们任何一个人的努力和付出，我代表我们的军队……”突然他感觉被一束与众不同的视线剜了一刀，丰富战斗经验培养出来的直觉让他不出一秒就发现了视线的来源——一个……普通的beta。威廉赫姆斯从莫如灯通红的黑色眼睛中读出露骨的质疑和厌恶，他顿了顿，移开视线，继续说完安排好的稿子，“代表我们的军队，感谢你们。”他将手握拳抵在胸口，台下又是一片几乎要掀翻屋顶的欢呼。等他再去看原来的地方，已经不见beta的身影。

        在接下来的晚宴中，莫如灯和海思还有卢西娅简单道别，动身找遍了大厅里所有地方，甚至出来在周边转了几圈，都没有看到贺远兮。已经到了后半夜，莫如灯疲惫地蹲在夜色里，小小的玫瑰花已经不那么新鲜，她有些想要嚎啕大哭，回来了那么多的战士，为什么偏偏她的王子没有凯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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