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箭伤(修)
禹州今日的日光晴朗,街巷的孩童们嬉笑着打闹唱曲,祥和一片。
“鹿鸣院…杀…杀人了!”
一道惊呼划破这宁静,一素袍玉带的公子发髻散乱跌跌撞撞地跑向街道,浑身污泥格外狼狈。
而此刻的鹿鸣院霎时中乱作一团,有冲散逃离的文人,有吓得不敢乱动躲在桌下的妇人孩童。
那冷箭一道道射向堂内,只听得一道道惨叫与哀嚎声,而那台上的“白娘子”与“小青”不停后退躲着冷箭。
楼上的雅座处,也乱作一团,那些个文人君子的锦衣玉冠皆是在慌乱中散乱着,毫无风姿。
“昭昭,别怕!”
人群散乱中,江策将帽帷给少女系上,左手执剑,右手握紧少女的柔荑,将她护在身后,朝着出口而去。
明昭一颗悬着的心,在他宽厚有力的掌心下变得逐渐稳下,两人一路堪堪躲过冷箭朝着门外而去,江策才发现那大门处已被人潮堵上。。
此刻,一支冷箭超二人袭来,江策的手径直揽住少女的细腰,将她带入怀中,江策冷着眼眸一扫四周。
不行,得带她快点逃出去!
他再不容疑有它,带着少女躲入一旁的檀木屏后,明昭定定地看着那双眼眸此刻变得无比沉着冷洌,他不停地朝她说着,昭昭别怕,我会带你出去的。
檀木屏确能抵挡一阵攻击,想必那些逃出去的人应当会报官前来。但,是他带了她下山,即便他们获救的几率很大,他需要的还是保证她的无虞。
一阵凉风袭来,江策的目光骤然转向那转角楼梯上的窗牖,正大敞开着。
心下一计,江策看向明昭:“翻窗,怕不怕?”
纤浓的睫轻颤,她摇摇头,“不怕。”
得到她的回答,江策心中有了底,握紧她的手,躲着冷箭朝那窗处而去,眼看快到时,一道柔弱女声响起。
“啊!救命!”
脚步一顿,他的余光中扫见那台上的人白衣女子跪倒在地,她慌乱地趴着,一支支箭朝她袭来,似要将她射死才肯罢休!
那女子柔弱破碎的目光与二人对上,她就这样趴在地上,似下一刻便要香消玉殒,脆弱到让人心颤。
一道声音在他脑中回响,侠者大义,不仅在于高深的武功,而是在于你的仁者之心。
“昭昭,你躲在这处好吗?”他终究动了恻隐之心。
下一刻,那戏台上。
一黑衣银带的少侠,一双眼眸凌厉如点漆,只手执着木剑挡下那纷纷坠向的冷箭。剑法精炼,有万钧之势,他敛睫,胸腔似有火焰迸出,下一刻,他阖眸立定,另一只手双指运气,只见一股雄厚内力在他指尖凝聚,少年睁眼之际,指尖气流朝那冷箭方向爆发!
“咳!”
只听那黑幕之处,有吐血之声。江策只觉胸腔骤痛,送了片刻警惕之心。
“嗖!”
一声冷箭直直朝他袭来,不待人反应。
下一刻,鹿鸣院外,一道训练有素的脚步声传来,寺内的老弱妇孺皆是喜色满面,是官兵!
那暗处的黑衣人暗叫不好,急忙将一旁的窗牖推开,黑影逐个朝外闪去!
“江大哥!”
“公子!”
两道女声同时响起,楼上的明昭帽帷已斜斜挂着,她提着裙衫急急朝台上的江策跑去,而台上的“白娘子”原本被吓得腿软跪坐在地上,此刻也朝江策爬去。
江策胸痛难忍,来不及避开那冷箭,只堪堪擦破了左臂处,一道鲜红汩汩冒出,明昭小碎步着跑上台,先那地上柔弱女子一步扶住江策。
“江大哥!你流血了!”此刻她的声音急急喘着,那双清澈澄亮的眸里布满焦急之色,声音爷带着哭腔。
可是此刻的江策面色苍白,额上冒着冷汗,已经有些力不从心去安慰这娇娇弱弱的小姑娘了。
“昭昭…别怕,没事。”他的声音已经虚浮,左臂上的红血已开始变得黑紫色。他垂下眼睫扫了一眼,忍不住冷笑一声,这回玩大发了……淬了毒的。
那被救下的“白娘子”扶着木栏起身,瞧了一眼江策的伤口,那双美目中流转出愧色,她朝一旁同样吓住的“小青”招手示意。
门外,身着暗黑色军服,腰佩剑刃的官兵朝内而来,为首的黑胡子将领冷目一扫直接朝台上单膝跪地江策等人走来。
“这位少年郎怎么回事?”黑胡子的将领沉声问。
“屠将军!这个哥哥是好人!刚才就是他击退了那些贼人!”一道稚嫩的少年声从桌角响起,屠龙朝那扫去,竟是他隔壁大娘家的儿郎。
屠龙将鹿鸣院的前因后果了解了,又将残局收拾好后,叫了属下把江策抬去医馆救治。
医馆内,江策唇色发白地躺在床榻上,一旁的老神医便是医治明昭的老先生。
“唉,这少年郎中的是蝎王血毒,所幸不深,须观察一夜。”
一旁的明昭眼眶泛红着,“神医伯伯,请您一定要治好江大哥!”
神医这头才想起来训斥明昭,“你这丫头,老妇都说了你须在山上静养!这倒好,还下山经历这般危险之事!”他还想继续说,余光中却瞥见女孩泫然若泣的模子顿了顿道:“算了!老夫这便飞鸽传书给秋姑姑接你回去罢。”
“不要!”少女目光祈求地望着白须老人,老人的面色却是已然不悦,少女转口又言:“秋姑姑事忙,绿萝姐姐或圆善师父都可接昭昭……”
也只有这两人才能瞒住她下山之事……
轻叹一声,那老神医也便拂袖朝外去写信传书。
一刻钟后,明昭坐在江策床前,方才已服了一副汤药后他的气色也好了许多,却还是忍不住咳嗽。
“行了,别…咳,一副给我送终的表情看我了。”江策半坐起身,瞧着这丫头的模样,忍不住开口。
“我…没有。”她解释。
“跟你开玩笑呢,你江大哥福大命大死不了,将来可是要名满江湖的。”
床上的少年郎,眉间任带着那股意气风发的劲儿,一双桃花目泛着笑意。
“那妾便三生有幸得公子相救。”
门外,一道娇柔婉转的女声传来,二人侧眸看去,只见那日光浮动下,一烟紫罗裙的女子朝屋内走来。女子面若桃花,生得那叫一个媚态多姿,不过美则美矣,与明昭不同的是她太过娇艳。
她们二者,一个肖似春日最盛的花儿,另一个却是这世间雪色与月色之间的第三种绝色。
“是白娘子?”明昭不确定的开口。
那女子行至二人跟前,纤细的十指交错福礼,一双秋波美目看向二人,红唇轻启:“妾月容,多谢公子、小姐相救。”
“姑娘不必多礼,在下只是做了侠者应尽之道。”江策仍觉臂上刺痛,声音也有些虚浮。
月容从袖中拿出一瓷瓶递于明昭,她此行目的一是为道谢,二是为了将伤药赠予恩人。
“二位贵人请勿嫌弃妾身份低微,此药那是西域名药,可治天下奇毒,亦可止痛。”
她已如此说了,也不便推脱了,况且江策确实也挺痛的,也算是给他雪中送炭罢。
“月容姐姐,今日这些贼人可是冲你而来?”
三人坐下说了会儿话,明昭也与月容算是相识了,便开口问她。
此话一出,只见那女子美目一垂,一抹惆怅在眼底划开,美人忧怜。明昭忽然有些懊恼出口问她,但月容似察觉出明昭的情绪,眼底划开一抹无奈之笑说起了往事……
原月容姓白,乃是曾经江湖名声赫赫的碧月山庄大小姐,自幼父母琴瑟和鸣,家庭富庶。
却在十五年前,碧月山庄惨遭灭门之灾,月容父亲为保护妻女而舍身死于万剑之下。母亲一人之力并不足以将护二人性命,只得将月容一人藏于乱葬岗,自己却被贼人捉住,为保清白,竟毅然赴死。
全碧月山庄上下上百口人命,无一幸存,唯有月容……
而那之后月容从此飘零辗转,落入这凡尘,一个冬夜里她流落禹州差点冻死,回光返照之际被鹿鸣院班长拾回,成了这鹿鸣院中第一名伶。
而今这些杀手,或许也是那灭门之仇的幕后人主使……
白月容的故事倒是惹得明昭泪眼婆娑,自小长于佛门的她原本以为骨肉分离已是至痛,不曾想这民间却多得是天人永隔。她的父皇母后兄长况且还能重逢,而月容的父母却早已入了轮回道。
一旁的江策倒是沉稳,他垂着眼睫,看不清神色。
“月容姐姐,那你这些年可有寻到仇人的蛛丝马迹?”
她轻轻摇了头,口中苦涩,“未曾,但今日那些贼人的冷箭倒是与十五年前格外相似……”
门外一道厚重脚步声,不似神医的步子,江策经过戏台上的一次内力爆发后,只觉周身气体都流畅些许,习武之人的敏锐让他眼底划过一抹冷色。
“谁!”
“少侠不必惊慌,在下不过是来寻月容姑娘府衙问话罢了。”
只见一白玉锦靴踏入门檐,青衣玉带的男子身姿挺拔,面若冠玉,一双凤眸温润谦和。
使人脑中只得浮现那首流芳百世的诗词。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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