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夜已经深了，一座座建筑静默地沉浸在夜色之中，道路两侧树影摇晃，宛如恶鬼的爪牙。
谢芷恬紧跟着洛央，匆匆赶往最外围的城墙。风声在耳边掠过，几缕发丝在夜色中扬起。
洛央前进的速度非常快，而且为了就近，经常不走寻常路，而是直接翻越过眼前的障碍。如果不是谢芷恬觉醒过异能，身体素质远高于常人，根本无法跟上。
洛央一边赶路，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身后的人。
她不太放心大小姐，一开始稍稍放慢了前进的速度，但看到谢芷恬丝毫不吃力就能跟上，便立刻又恢复了平时的速度。
体能这么好，看来大小姐是真的有在好好锻炼。
她又忍不住回想起刚才谢芷恬轻松折断石板的样子，就这一点而言，已经比很多改造人的力气还要大了。
这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吗？难道大小姐是个天赋异禀的奇才？
洛央不太明白。
但末世让女性一定程度上获得了进化，大小姐运气好，潜能被激发了也有可能。
z区已经进入全面的避难模式，一路上谢芷恬看到了许多晃动的人影，面带惊慌，在守卫军的指引下前往各个地下避难所。
眼看着城墙越来越近，前方的角落里却突然传来了一阵低低的哭声。那声音淹没在嘈杂的坏境里，并不明显，好像随时都能断掉。
听声音，像是个小孩子。
谢芷恬心中一动，循着声源跑过去查看情况。
只见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女孩躲在一颗冬青后面，哭得满脸是泪，嘴里还一直口齿不清地喊着“妈妈”、“妈妈”。
谢芷恬上前一把将小女孩抱了起来，她问：“你妈妈在哪里？姐姐带你去找她，好不好？”
小女孩好像吓坏了，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只是一直哭个没完。
“应该是在避难的过程中走散了，每次都会有一两个这样的小孩子。”
洛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这附近有两个避难所，她妈妈应该在其中一个。麻烦大小姐把她送过去吧。”
谢芷恬知道洛央这样说，不仅是想让她送小女孩。洛央希望的是，她送完之后就在避难所里好好呆着，不要出来。
但她没有点破，答应了下来，“行，那你先过去。”
小女孩紧紧地抓着她的衣领，就这样不管的话，她也做不到。
洛央松了口气，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帮小女孩找到父母花了半小时的时间。
对方都快急疯了，父亲见到谢芷恬把孩子送回来，膝盖一弯就要下跪。而母亲则一边擦眼泪一边从口袋里掏钱，想要答谢。
谢芷恬赶紧把人扶住，又拒绝了伸到眼前的一叠代币，让他们不要客气。
她牵挂着洛央，没有跟这对父母继续寒暄，转身又出了避难所，逆着人流一路往辖区的边缘走去。
很快，城墙近在眼前。四周火光闪动，满地都是破碎的血肉，血腥味扑鼻。
异形名副其实，样貌丑陋扭曲。眼珠血红，身形比常人高大一倍，深褐色的皮肤上青筋裸露，肌肉鼓胀，背后生出巨大的双翼，不停煽动着。
谢芷恬视野内的异形有十几只，悬在空中，张牙舞爪地攻击地面上的战士们，身影纠缠，喉咙里发出一阵阵意味不明的嘶吼。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进化者的特殊能力，这些异形吸引来了很多的乌鸦和蝙蝠，扑棱着翅膀不断向着人们飞扑，虽然攻击力不高，但严重干扰了视线。
谢芷恬停下脚步，将背后的十字连弩取下。
这是一把非常漂亮的弩，藏蓝色的弩身，上面有古朴大气的银色花纹，银蓝相间的弩翼张开，好像一只振翅欲飞的鸟儿。
谢芷恬用弩已经很多年，这是她用得最顺手的一把。
刚才洛央看到还问起，这把弩是哪来的。她含糊其辞地说是最近训练时用的武器，今天拿到战场上来实战演练。
好在情况紧急，洛央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她会突然学会了用弩，但也没时间深究。
而且尽管她在洛央面前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力量，但对于让自己上战场这件事，对方还是表现得非常不赞同。
谢芷恬觉得洛央属实是多虑了，她在之前的末世里经历过千百次的战斗，经验非常丰富。所以她只要稍微扫两眼，就能看出眼前异形的实力和水平。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比得过满状态的洛央，但对付这几只异形可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而且正在战斗的改造人们实力也都不差，异形接二连三地倒下，而战士们只是受了点轻伤，并没有表现出吃力。
谢芷恬身形一晃，便朝着战场的方向掠了过去。
她一开始只是端着十字连弩，暗中帮战士们击退了一些异形的攻击。后来见众人专注战斗，一时无人注意到她的动作，索性直接冲上了战场，跟大家一起清理异形。
凭借着出色的战斗经验，她迅速融入了进去。弩/箭接连发射，锋利的箭尖映着火光，快速没入异形身体的要害之处。
异形的数量一点点减少，形势变得不那么紧迫，终于有人发现了她，“大、大小姐？你是大小姐？”
那人声音都变了调，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谢芷恬笑了笑，“是我。”
她往周围环视一圈，问眼前的战士，“洛央呢，有没有看到她？”
对方指了个方向：“那边的异形有点多，她去帮忙了。”
谢芷恬道了谢，匆匆朝着那人指示的方向赶过去，很快便在一片混乱中看到了洛央的身影。
她的长发高高束起，淡漠的眼瞳沾染上血色，手中的长剑冷光流转，如同绽放的晶莹花朵。
那是洛央的另一面，与往日的安静疏离不同，此时的她就像一台为战斗而生的精密机器，出手利落，剑无虚发。她的身影在月光之下轻盈地掠过，顷刻之间，脚下已布遍破碎的尸骸。在她的身上，战争的残酷和美感被奇妙地融合在了一起。
谢芷恬看着洛央肆意攻击的样子，心中却隐隐担忧。她知道洛央的伤没有完全愈合，所以总是会忍不住想，洛央如此动作是否会拉扯到伤口。
这时，谢芷恬听到身后有人惊呼，“洛央，小心！”
她猛地看去，只见一只体型格外高大的异形正飞扑向洛央的方向。
谢芷恬顾不上别的，直接冲了上去。
数支弩/箭如闪电般射出，精准无比的命中了异形的两只眼睛。几乎是同一时刻，洛央手中的长剑也穿透了异形的心脏。
异形巨大的身体轰然倒地，血雾弥漫中，谢芷恬看见洛央转过身来。
往日里清澈如水的眼眸映着血光，杀气腾腾。
她皱着眉，牢牢盯住她，“大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谢芷恬说：“不放心你。”
洛央愣了下，下意识地重复一遍，“不放心我？”
从成为战士的那天起，她就被反复告知一件事——你的使命是保护人类，这是你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要坚强、要隐忍、要自我牺牲，舍弃所有脆弱，像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一样，不知疲倦地去战斗。
所有人都在向她提出要求，好似永无止境。所以她习惯了忍耐、习惯了受伤，就算伤口在隐隐作痛，也不会放缓进攻的速度。
冲锋陷阵太久，久到她已经忘记，被人护在身后是什么感觉。
“对呀，我知道你很强。”
谢芷恬抬手击落了另一只苟延残喘的异形，侧过脸冲着她笑了笑，“但是，再强大的人也会累的。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试着依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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