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鱼危
第两百零五章
在巫族人人自危的情况下，杨眉去巫族逛了一圈，专门去见那个居然可以克制东皇钟的太子长琴。
巫族对待他的态度自然极好，这年头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杨眉化身的空心道人从未有摆脱巫族的态度，总是在关键时候过来送温暖，这点很难不打动那些直肠子的巫族。
见完几个祖巫，杨眉就找到祝融问：“长琴如何了？”
祝融满脸不在乎的表情一变，压低粗嗓子，悄悄说道：“遭到了反噬，正在养伤。”
帝江要求他不要透露长琴的事情，但是祝融心想空心道人是他们的朋友，关心自己的儿子也很正常。
杨眉继续套话，“长琴如今到了什么修为？”
祝融愤怒地说道：“他还远远没有到那两只三足金乌的修为，要是再给长琴一些时间修炼，我倒要看看东皇太一的东皇钟能不能敌得过长琴的五十弦！”
旁边传来一阵咳嗽声，其他祖巫要他闭嘴。
祝融扭头唾沫横飞，“我说的有错吗？长琴总共才修炼了几千年，东皇太一修炼了多久！”
帝江走出来，“好了，我知道你担心儿子，但是你好歹顾忌一下说辞！”他把祝融的气焰打压下去后，目光望向杨眉，杨眉无所谓地笑了笑，说道：“现在整个洪荒都知道太子长琴的壮举，不止我一个人这么好奇。”
帝江凝重，没有半点高兴。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长琴还没有成长到能够独当一面的地步。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长琴能够克制东皇钟，完全是侥幸！
杨眉见气氛转向沉重，连忙把来意说出。
“我带来了疗伤的丹药，祝融，你替我给长琴吧。”
“啊？”
完全不懂丹药的祝融捧着他给的丹葫芦，一脸茫然，慢半拍地想起洪荒修士受伤，都喜欢服用丹药来疗伤。
帝江代替他感谢道：“多谢空心道人了。”
见祖巫这个时候不想让长琴出面，杨眉只好打道回府，把这件事情跟罗睺说了一遍。丹药是从罗睺手上得到的，也是罗睺要他去交给巫族的太子长琴，杨眉不过是当了一次中间人。
杨眉感觉到不对劲，诧异道：“你怎么如此关心长琴？”
罗睺掰出理由：“他是通天的儿子。”
“你以为我会信你这句话？”杨眉鄙视地看着罗睺，倘若长琴是通天名正言顺的儿子，他倒是觉得罗睺可能出于逗后辈的想法去戏耍长琴，但长琴显然没这个资格。
“我忽然发现你怎么越来越了解我了……”罗睺停下漫不经心的聊天，稀奇地看着杨眉，仿佛杨眉基因突变。
杨眉趴在桌子上，“你能不能说句真话。”
“能。”
罗睺吐出一个字。
杨眉振奋，之后又被罗睺的话打趴下了，“我瞧上他了，想看看他未来的结局而已。”
杨眉膛目结舌，罗睺的意思是要出轨吗！
罗睺给了他慵懒和不屑的目光。
“你心里能不能纯洁一点，我对那种小鲜肉没兴趣。”
“……”
杨眉怒不敢言。
会说出这种话的人，到底能纯洁到哪里去！
“还有……你教唆莲生他们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罗睺突然半站起身，抓住了杨眉的衣领。他聊天的口吻立刻改变，冷得可以把空气冻成渣。
杨眉定定的看了他三秒钟。
下一秒，罗睺猛然放开手，急速后退。
在原地一棵杨柳树拔地而起，冲破云霄，粗壮的树根从地面拱起，打乱了之前摆在那里的桌椅。
罗睺的脸色青白交加，“你以为变成树就能躲开吗？”
他捏着指骨，浑厚的力量从手上散发开来，空气震荡，一圈圈的涟漪泛起。在他动手前，在须弥宫里的两个徒弟已经跑了出来，牢牢的拦住了他。
“师尊，您三思啊！”
“师尊，您动手的话，须弥山就要被拆了啊！”
迦楼罗和孔宣发挥出紧急救场的能力。
罗睺：“……”
只是耽误了刹那，杨柳树的树根拔起，柳条唰唰，它如同长了无数条腿，以无与伦比的速度逃之夭夭。
罗睺狠狠地放下手，回头去瞪两个吃里爬外的徒弟。
大徒弟·迦楼罗傻笑。
二徒弟·孔宣纯洁笑。
“嘭——嘭——”的两声，罗睺赏给他们两人各一个爆栗，把自己的徒弟给打得抱头蹲下。
“记住你们给我的承诺！”
甩下这句威胁的话，罗睺回去休息了。
看着留下一个树坑的山顶，迦楼罗泄气的坐在地上，“孔宣，你有没有速成的办法？我没有把握突破准圣啊。”时至今日，他也不过是靠听道提升到了大罗金仙中期。
这还是大量资源堆积出来的成果。
孔宣瞅着他，放开护在头顶上的双手，“据说准提得到师尊的相助，在梦里悟道了。”
迦楼罗愁苦的表情僵住，“有用吗？”
孔宣说道：“不知道。”
迦楼罗又是一叹，自从紫霄宫听道结束，孔宣就没有用敬称称呼过接引和准提叔叔了。不需要师尊怎么说，他们两个都能感觉到自己被准提利用了一次。
算了，还有三千年，他好好享受一些最后的日子了。
迦楼罗颓丧的低下头。
三千年的悠闲时光，在所有听过道的人的心中，抓也抓不住的飞快流逝。等到下一场讲道将要开始时，九成九的修道者都盘膝而坐，深思起自己到底要不要去紫霄宫的这件事。
去，肯定又要被蛊毒一遍。
不去，修为弱后他人，无法接触洪荒最顶尖的道。
这样的挣扎心理独属于去过的人，其他人无法理解。大部分洪荒生灵都守着日子，一点点等待三千年的倒计时，他们都打算去争一争第二次洪荒听道的机会。
须弥山的几人都在拖拖拉拉，一点都不想提早过去。
站在殿外，罗睺冷笑道：“你们就慢慢拖吧。”
瞬间慌乱的脚步声在须弥宫里出现，迦楼罗和孔宣在飞快的整理自己的仪表，顺便去把同样赖在宫殿里的莲生兄长拖出来。
被两个少年拖着的莲生一脸痛不欲生。
“我不想去……”
听到莲生的话，迦楼罗脸色不忍，仍旧头也不回道：“兄长，师尊说了你一定要去！”
“莲生兄长，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孔宣抱着莲生的手臂，把他半拖半拉的带出了须弥宫。在力气方面，他比不上天生神速和神力的金翅大鹏雕。
听道的三人组走出宫殿，来到罗睺的面前。
罗睺的目光扫过他们，停留在莲生不甘不愿的表情上。
“莲生，你不想去？”
“……嗯。”
“如果你不去，紫霄宫蒲团的位置就会变成六个。”
“什么！”
莲生突然吃惊，甩开了迦楼罗和孔宣的禁锢。
罗睺的眼神静得可怕，“蒲团之所以有七个，是我为你争取来的机会，你不要这个机会，我也不会把它让给其他人。”
蒲团？机会？
再次听见这个词，孔宣的心里泛起不详的预感。
迦楼罗捏了捏他的手，孔宣回头看他，咬住牙，莫名的委屈感溢出。莲生兄长知道蒲团的意义，准提也知道，然而他和哥哥身为师尊的徒弟，却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师尊，您到底在想什么！
在罗睺突如其来的摊牌下，莲生也被这个消息打懵了。
机会是父亲争取来的？
他以为、他以为天道给出的是七个蒲团啊！
“我、我不知道。”莲生感到极其强烈的愧疚，低下头，不想看见罗睺失望的神色，“我不想去，是因为不希望占据了其他人的机缘，对不起，父亲。”
罗睺无视这些没意义的话，口吻冷冰冰得与天道有的一拼，“现在，你的想法是什么？”
“去，还是不去？”
“莲生，你亲口告诉我，你一点都不想成圣吗？”
三句话听上去平平淡淡，却是罗睺最严厉的质问。他不是什么圣母，逼着莲生去听道，是因为他不希望盘古真灵，他的儿子的未来是一个弱者，连一个圣人都不是！
罗睺从来都瞧不起弱者！
尤其是这种自甘堕落，不想上进的人！
在死一般的寂静下，迦楼罗和孔宣都惶恐起来，不敢再多加猜测蒲团代表的意义。他们只知道——很严重，非常严重！莲生兄长似乎在放弃一件会改变他生命的事情！
他们没有资格插口，能做的，就是担心的望着莲生。
莲生沉默了很久。
“想。”
这个字干涩的从他的嘴里说出。
本体是轮回紫玉莲的少年，在低头的时候，轻不可闻的说道：“我想成圣，想要证道，可是——”音节颤抖，他抬起头，瞳孔中流出清澈的泪水，“我害怕我又变回过去。”
盘古的道，是创造，也是破坏。
昔日盘古以力证道，毁灭了混沌，而他若是证道，会不会历史重演，洪荒支离破碎？
这是他发誓想要守护的世界啊！
这里的生灵——
都是他的一部分！是他的孩子！
罗睺听道他的回答，眼眸微闭，露出了奇异的释然。
从收养莲生到现在，没有当着他人面明确说过莲生身世的罗睺，第一次在徒弟面前说出了莲生的过去，“你在犯什么傻，你是莲生，不是盘古。”
“或许你拥有着盘古的记忆，是盘古残留的真灵转世，但是你还没有达到那种境界，并不明白他的‘道’。”
认识盘古的罗睺，徐徐说着掩埋在历史中的真相。
“他是为了超脱，以力证道是他超脱混沌的最好方式，即使是他，也未必从心底里就乐意破坏混沌，只不过别无选择罢了。而你，莲生，你出生的意义是为了守护，从本质上就不一样。”
“告诉我，你有理由毁灭这个洪荒吗？”
罗睺的问话彻底击溃了莲生的心防，莲生哽咽的说道：“没有，我永远都不会毁灭洪荒！”
他不是盘古！
他不想当所有人的公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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