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假千金(21)
言乔回来时,言乐已经把甜点吃了个遍,眼神都有点发晕了。
齁甜,甜晕的。
不过言乔的眼神看起来比她还晕。
言乐嘴里叼着甜品勺,含糊不清的问:“哥……朝朝……嗝~他们人呢……”
言乔目光呆滞的摇了摇头:“你别管……”,他忽然意识到言乐话里面的不对,“你怎么知道他俩在一块?”言乐嗷呜一口,吃下最后一勺慕斯:“啊这,不会吧,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言乔:???
言乐悄声道:“多明显啊,那天在海边我就看出来了。”虽然喝了点酒,但是挥手告别时,她注意到了那两个人之间气氛不一样!
言乔咬牙切齿:“那你和我说啊——”,看我单箭头很好玩是不是!
言乐饶有兴味的靠近自家哥哥,道:“哥哥,所以你看到了啥,能不能展开说说呀,哥哥。”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他只觉得言乐吵闹。
言乔心力交瘁,他和朝笙一块长大,喜欢是真的,担心朝笙之后在谢家的处境也是真的,养女挡灾何其荒谬,根本不是谢家这样清正的家族会做出来的事情,背后肯定有不光彩的隐情。但今晚他找到湖畔目睹了月色下共舞的人时,忽然就如释重负了——朝朝与谢家少爷两情相悦,简直是最好的结局。
过往所有的细节忽然被他想起,他歆慕的女孩对他其实与对言乐并无太多不同,唯有那个一直跟在她身后的许云暮,能得到她全部的目光。他心里当然很难过,却还是故作轻松地想,这已经很好了。
悄悄是别离的笙箫,沉默是今晚的言乔。他默不作声的离去,甚至在精神震动时分心看了下周围是否有人过来,路上把喝醉了乱晃的几个二世祖哄到了自个儿爹妈那挨训,然后才来找在这大快朵颐的言乐。
他不想理言乐了,现在她露出这么一副喜滋滋的嘴脸,根本不知道他这一路来无比心酸的心路历程。
言乔挪开眼,冷漠的吐出一句话:“吃完赶紧走吧。”
生活再次平静了下来。
朝笙尽情沉溺于最后的欢愉,她在这个世界的人生在好感度达到100后就会进入倒计时,身体也会迅速衰败下去,虽然对许云暮来说很残忍,但一开始这就是朝笙拿好的剧本。
许云暮开始跟着谢敏行去公司学习,她自然不用,也懒得再维持作为“谢朝笙”时要维持的那些交集,打发时间开始靠看书和等待许云暮,因此不说话时,气质倒真有几分与周瑾相似。
在谢家夫妇的眼中,他们仍然是亲昵的挚友、一同长大的兄妹,周瑾有时都会惊叹这两个命运如此悬殊的人在这么多年后还好似初见那年。她已经有了些年纪,人生也看过许多风雨,唯宽容一如往昔,她温柔地想,也许这就是朝朝与云暮的缘分。
夜色四合,许云暮从外归来时,周瑾往往已经睡去,整座庄园,唯有主宅顶楼的小灯亮着,他知道是朝笙在等他回来。
端着温好的牛奶推开房门时,朝笙抱着本书在沙发上睡着了。她向来不怎么花心思照顾自己,在泛凉的夜里露出半边腰身,一截脚踝,却缩成小小的一团想抵御一点寒冷。
许云暮将牛奶放在茶几上,而后拦腰抱起了朝笙:“在沙发上睡着感冒了怎么办?”
朝笙揉了揉眼睛,知道来的是许云暮,她自然而然的将手臂搭在了他的肩上,嘟囔:“谢少爷好威风啊。”
身份换了回来后,她丝毫不心虚,在许云暮面前还是牙尖嘴利,另有新的挖苦方法。许云暮爱看她张牙舞爪的模样,他将她用力拢了拢,道:“你这么说,那就算是吧。”
书本滑落,朝笙正看到前言,作序的人在最后评价这本书,引用了一句话——悲剧是将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朝笙在这一页停留了许久,都给书页折出了一个小角。
她在许云暮怀里乱动:“我的书掉了。”
许云暮无可奈何地按住她:“知道,我等下去帮你捡起来。”
他将朝笙小心地放在床头,然后动作轻巧的把她身上茸茸的白色毛衣脱了下来,准备替她换上睡衣。他的手指滑过朝笙光洁的背,又触到几条交错狰狞的痕迹。他心中一痛,沉默地抚上那些肉粉色的新生疤痕。朝笙气鼓鼓地拍下他略有薄茧的手指:“痒啊——许云暮。”
许云暮早改回了姓氏,但她还是这样叫他。
许云暮纵容了,毕竟他们认识的时候,他就是许云暮了。
朝笙睡意顿无,她伸出手臂勾住许云暮的脖子,强迫他低头看她:“大晚上的,烦不烦?”
许云暮眸色暗了一瞬,而后笑道:“是你在等我回来。”
朝笙一听,脾气又上来了,她推开许云暮,放任自己坠到柔软蓬松的被子上:“很好,你回来了,现在我可以睡觉了。”
她闭上眼睛,一副不理人的模样。许云暮俯下身,看到朝笙长睫微微颤动,于是他顺从自己的内心,落下了一个吻。湿热暧昧的气息笼罩着床榻,朝笙受不了许云暮湿漉漉的呼吸了,她偏过头,终于发出了一声难耐的喘息。
最后温好的牛奶一口没喝,凉了一夜。
但朝笙的身体不可抑制的衰败,并且开始表现了出来。
最开始是嗜睡,大半光阴都昏睡了过去。许云暮白天在谢氏忙,谢敏行严厉,且对他期望很高,很少有白日里闲着的时候。每次回来看到朝笙早早睡了时,朝笙又拿“无聊所以睡觉”“昨晚折腾累了所以今天补觉”搪塞了过去,他纵容朝笙几乎成了习惯,兼之朝笙精神好时能没日没夜缠着他闹他,许云暮一开始竟然没注意到。
那是一个难得的假期,谢敏行让他歇了几天,朝笙突发奇想,想要去泡温泉。许云暮自然应了下来。
他扮演一个尽职的司机,朝笙继续做她骄矜的大小姐,在车后座指手画脚,一会儿觉得江岛市的道路无论什么时候都很堵,一会又嫌弃许云暮车开得太慢,最后终于累了,才沉沉睡去。
江岛市临海,海中小岛有一个沉睡的火山,它风平浪静了很多很多年,因此小岛中造出了一片繁华的商业小镇,吸引着来往的游人,许云暮朝笙也不能免俗。
到了海边,就要换船过去,谢家的私人游艇早早停在了港口,等待着它的主人驾临。
许云暮抱起朝笙,有些无可奈何:“到海边了,还睡吗?”
但怀中人如同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她乖巧安静,雪白的颈微垂,倚在了他的怀中。
“朝朝?”
……
“朝朝!”
海风推动着浪潮向前,沉闷的涛声好像在许云暮的胸腔里起伏,谢家的游艇忠诚的在港口等待,过往的人们投来或惊叹或艳羡的目光,潮声成了静默的背景,许云暮被巨大的不安裹杂。
这场温泉之旅最终没有成行。
“世间好物不长久,彩云易散琉璃脆。”小时候许云暮上国文课学到过这句话,对于一个孩子来说,知道这些未免太早,但当人的童年结束之后,几乎余生都会不断领会这句话。他深刻地体验到了琉璃碎时人心何其哀恸。这些美好的满是爱意的时光,恰如银沙滩上他们目睹过的日出,绮瑰壮丽,却转瞬散去。
……
朝笙再醒来时,抬眼便看到了熟悉的白色病房,绿纱窗帘隔着窗外朦胧的树影。
啊,我才出院两个月呢。她漫不经心的想。
转脸便是许云暮憔悴的俊脸,他全然没了往日温和沉着的气度,眼眶里都是生生熬出来的血丝。朝笙觉得这样子的许云暮也很有意思,她笑嘻嘻道:“怎么啦,许云暮,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
好像她的昏迷只是睡了一个有一点久的觉而已,醒来后依然能活蹦乱跳为非作歹,能够如许云暮所愿,继续祸害他很多年。
病房外,医生组织着措辞,含蓄地告诉周瑾:“夫人,小姐的身体本来就不太好,所以才仔细养了许多年,前几个月又出了车祸,底子本就不好的人伤那么重,其实活下来已算奇迹了……”
许云暮不做声,他握着朝笙的手,像握住了失而复得的珍宝,然而滚烫的泪水却淌满朝笙的手心。她轻轻在心里叹了口气,为着这个被她骗到了真心的青年。朝笙对这样子的许云暮好像起了点怜悯之心,于是她用插满针管的细瘦的手轻轻地拍了他凌乱的头发:“我不是醒了吗?”
朝笙难得用这样温柔的语气和许云暮说话,带着安慰,然而,然而。
许云暮眼眶通红。
谢家动用了一切资源,国内国外四处找医生,想要把朝笙从鬼门关拉回来。但是她的死亡是既定的结局,非人力所能更改。
查不出原因,找不到方法,她的生命在许云暮的目睹下飞速的流逝。
许云暮停了在谢氏的一切工作,谢敏行并未责怪他分毫,反而让他整日都陪着朝笙。
但他能做的仅仅也是陪伴而已。
药石无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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