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弄青梧就坐在下来的台阶上看他收拾。
地下室的烛火明明灭灭，照的楚唯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都越发界限清晰，脸上的黑手指印在那张脸上越发突兀起来。
弄青梧却只想笑。要不是场合不对，他都想大笑了，他欺负别人，可能也快乐，但是哪有欺负楚唯快乐，毕竟楚唯都不反抗的。
楚唯收拾完去找弄青梧，看见他座在台阶上，托腮看着自己笑，以为他是在笑脸上的黑手印，伸手擦了擦，没想到弄青梧越发笑的厉害了。
楚唯无奈，只好把整理出来的任务记录放到胖兜里，和弄青梧说了声‘走吧’。
他们出门就去找了一条小溪。
渝州城是出了名的水城，四通八达的水流通向每一个地方。
两人蹲在溪边洗手洗脸，趁弄青梧两只手都伸进水里洗手的时候，楚唯把他还没来的急洗的手伸向了弄青梧的脸蛋。
“楚唯，你学坏了。”弄青梧摸了下脸，看着手上的黑大喊。
没办法弄青梧已经把手洗了，他看了眼水，下一秒弄青梧捧着水泼向楚唯。
楚唯躲闪不及被泼湿了头发，见他拿水泼，他也拿水泼向弄青梧。
一来一回，泼累的弄青梧直呼打不过，求饶让楚唯放过他。
楚唯看着躺在地上的弄青梧，笑着把手里的那捧水泼到了另一边，在弄青梧旁边躺下了。
弄青梧一改心里对楚唯好欺负的印象，觉得楚唯这样也挺好的，不回应也好玩，回应也好玩。楚唯怎么这么有意思。
而楚唯看着天，庆幸他和弄青梧穿的都是法衣，抗水，头发也只是湿了发梢，不然这样一番折腾着凉怎么办。
歇息了一会便往回客栈的地方走，打算回了客栈仔细查看找到的任务记录，却在路上碰到了告诉他们地下室的小男孩。
小男孩看到他们冲上来就是一顿暴打，嘴里一直叫喊：“你们还我爹爹。”
楚唯看到弄青梧被打，蹲下身把小男孩拉过来问：“你爹爹怎么了？”
小男孩哽咽道：“我爹爹我爹爹死了。”
这下弄青梧也震惊了，赶紧从胖兜掏出初白剑飞向小男孩家。
楚唯也连忙抱着小男孩从身后拔出苍决跟上了弄青梧。
楚唯到的时候只看见弄青梧站在紧闭的门口，低着头，背影单薄。
慢慢走到他身边，听见他说：“这个家的顶梁柱没了。”
小男孩扑到家门口：“娘，开门啊娘，我回来了。”
“吱扭~”
女人没有走出房门，只是在门口看着他们。她早已没有了初见的生气和对陌生人热情的笑容，只是用哭肿的眼睛木然的看着他们。
弄青梧也看着她，如鲠在喉，敲了半天门，见到她却又不知该怎么说。
“你们想问他的事情我告诉你们，希望你们能抓到凶手替我报仇。”
“古月门派生时树后，有一两米高的房子，进去在东南方向有一处机关。如何开启我不得知，我只知道这些了，古月门派最后的秘密已经告诉你们了，请这位仙士不要在打扰我们了。”
“吱扭～”
又是一阵关门声。
弄青梧对着紧闭的房门说出了再次见到女主人的第一句话：
“渝州城的长乐当铺是我们的驿站，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找他，我在门口的石头后放着十两银子，您记得出来拿，我们先走了。”
弄青梧说完俯首做辑三次离开了原地。
——
沉默还是沉默。
从回到客栈开始，弄青梧只和他说了一句话，还是让他把任务记录给他。
看着弄青梧翻看圆桌上的书，楚唯没办法也只能拿上一本看了，幸好只有三本，在弄青梧要看第三本的时候，楚唯提早一步把它拿在了手里。
弄青梧看他，疑惑楚唯为什么要和他争抢。
楚唯：“我看的快，正好看完了。”
弄青梧收回手，又开始翻看手中的书籍，但是明显不太专心。
楚唯想安慰弄青梧但又不知道怎么说张嘴道：“我们还去他的葬礼吗？”
说完楚唯就后悔了，一脸懊恼，恨自己这张不会说话的嘴，哪壶不开提哪壶。
见弄青梧没有立刻回答，更加知道自己说的话捅到弄青梧心上了。
“不了，不去了，葬礼还得头七后才能举办，我们现在比幕后凶手快了一步，不然怕是找不到这些线索了，继续调查吧。而且，她也不想我去吧。”弄青梧低头看着书，用食指摩擦着书页，像是下定了决心才翻了过去。
楚唯看着弄青梧的手，跟着他的话想起了女主人关门时决绝的样子，明白弄青梧内心的想法。
“师尊我整理好了，都在书上折了角。我这有一本正好是记录五年前的，但是记得不全，只有几页。”楚唯拿给弄青梧看。
趁弄青梧看的间隙，楚唯继续总结：“根据记录来看，那一年应该是有一名专门诱骗年轻少女的妖或其他东西在武陵作乱，古月门派先后派出两三次人也没有使其诛杀，之后就没有记录了。”
“这种专好年轻少女的物种不多见但也不少，只能去了看了。”弄青梧把书合上，准备上床休息了。
看他这样，楚唯也跟着上床休息了。
一夜无话。
——
第二天中午到达武陵。
阳光不要钱似的往下洒，一路飞过来，弄青梧感觉自己就像是架在烤板上的咸鱼，一瞬间脑子里什么别的想法都没有了，就想泡水里面当条真鱼，选了一条都是树的路，沿着墙边走了会，总算是活了过来。
“这天气也太热了。”弄青梧赶紧从胖兜里拿出桃子啃了一口解渴，又拿出一个给楚唯，“快吃，你不渴的吗？”
楚唯接过桃子，这是弄青梧从昨天晚上开始，说的第一句话，他悄悄观察了下，好像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楚唯更觉得这是弄青梧把这件事情藏在心底了。
弄青梧身为一个师尊还不知道楚唯脑子里在想什么吗？肯定是觉得他在强颜欢笑。其实弄青梧在昨天晚上躺下之后就开始思考这件事了，思考完才睡的觉。
可以楚唯晚上也太心烦意乱了，才没觉察出弄青梧昨晚为什么没有抢他的被子。
弄青梧觉得身为师尊，一定要打消楚唯担心自己的情绪，于是开口：
“昨天男主人死的时候，当时的我觉得都是自己没有处理好这件事，才让这个家庭的顶梁柱消失。”弄青梧跳着去摘爬出墙外的柳树条，结果只抓了一手的柳树叶，“我陷入了牛角尖，认为他死我也有责任。昨天晚上想了一夜才想明白。”
“就算我没有去查岭南神树这个案子，也会有别人去查这个案子，而到了这个时间点上，男主人留在那里的生时树叶子，就会成为他丧命的关键性证物，我们都知道代表修仙人士生命气息的东西是隐藏不了的。”
“不能隐藏便只会有被人发现的命运，他是五年前被遗忘的人，如今找到了，迎接他的也只有五年前的悲剧，既然这样，在这自怨自艾，还不如去给他报仇。”楚唯看着弄青梧因为拽柳枝而拽的一手红痕。不想他再去拽。
因着个子比弄青梧高，也跳起来拽了一下，一根柳枝就被折了下来。
“你这根拽的也太高了吧，快给我给我。”弄青梧拿过柳枝在手里绕了绕，戴到头上，悄然间转变了话题，“好看吗？”
弄青梧原本在前面低头走着，突然间转身回头一笑，柳叶编的头环，放在他如墨的长发上，回头甩动间，有几片柳叶藏在了他的发间，配上他展颜一笑，眸子亮晶晶的，好像发着光。
“好看。”
楚唯喉咙微动，干涩的像是只能发出这两个字。
弄青梧又笑：“那你赶紧在拽一下，我给你也编一个。”
楚唯也没说答应，直接就跳上去又拽下来一根交到弄青梧手上。
弄青梧低头边往前走边编，阳光穿过树叶，留下斑斑点点的光亮，修长的脖子在这一瞬间忽明忽灭，引着人们用视线侵略它。
楚唯只觉得这里比太阳暴晒还让人心烦气躁。
“好了。”弄青梧欢快的声音打断了楚唯的想法，回头命令道：“低头。”
楚唯垂眸颔首，弄青梧垫脚戴环。
“还挺好看的。”
上下打量着，让楚唯有点不自在。
“就这样戴着吧。”说着便回头朝前走去。
楚唯摸了摸戴着的头环，也向前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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