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姐姐
严骋一声不吭在前面走着，一串儿“囚犯”在后面齐齐跟着，丁澄仿佛觉得自己背后插了牌子，走向菜市口等待问斩。吸引了路过的班级探头探脑的不少目光，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表情。
丁澄后脖子一激灵，想到班主任的审视的目光，顿觉不妙。本身从普通班飞升进入小奥1班，“唐老太”就格外关注，以她眼睛里不揉沙子的带班作风来看，自己绝对是要留个记号的，再被划进“害群之马”行列，那就……
完蛋。
“别紧张。”身后一声低语，挨得比较紧凑，听出是顾凡。
丁澄回头瞧，顾凡却已经闪远了，他平静地走着，眼睛看向别处。
刚刚的一幕幕在眼前浮现，丁澄突然有一股熟悉又安心的感觉。
这个总是冷不丁冒出来的男孩儿，有时让人感到很遥远——一进学校就成为了校园焦点人物，贴吧热点不断，但从未传出任何负面评价，连老师们见了都笑脸相迎，但是居然像孙茂这种混混都对他一脸拜服，让人不得不惊奇，难道是因为皮相而格外吃得开？
是有点好看。
丁澄暗暗揣测，要么就是大家被他这一脸阳光灿烂无害的五号青年样给欺骗了，不知道他这副清爽的皮相下还有格外妖孽的一面；要么就是……他已经把人都拿捏玩转了。
不过转念想到与他几次见面的种种细节，虽然那种极具“进攻性”的神态总让自己手足无措，但他从没做过自己讨厌的事情。刚刚他眼睛里的关切，更是实实在在的……
不由得丁澄细想，办公室门已经开了。一行人如羊羔乖乖入圈，这还是丁澄第一次踏入主任办公室——以“代罪之身”，气氛实在令人窒息。
年级主任的办公室设置在一楼，在通向操场方向的教学楼拐角处，办公室门正对着楼梯，和其他老师的综合大办公室分离，尊享单人单间。丁澄常常觉得这个位置实在是太得天独厚了——这个位置学生上课往窗外看根本观测不到，处于放哨的盲区，只需要上一层楼就是A楼B楼连接桥，串联高二年级全部班级，可以神出鬼没巡班于出其不意；又能及时审视操场和楼梯拐角情况，让角落里的“野鸳鸯们”无处遁形。
“都站好！”严骋坐回办公桌，拿着茶叶杯喝了一口，“怎么回事，自己说吧。”
一行人低下头，顾凡举了手。
“说。”严骋咽了一口水，盖住了茶叶杯。
“他，我打的。”
一句话打断了丁澄刚刚飞速运转的大脑，跟着一行人的脸“嗖”地一下转向了顾凡。见他只是一脸阳光地看向严头，一副很坦然的样子。
丁澄眼睛睁的像个驼铃，这家伙秀逗了？！
“你几班的，叫什么名。”主任抬了抬眼。
“高一12班，顾凡。”
严骋皱了皱眉头，这孩子这么干脆，倒让人觉得有点怪了。他转头看向孙茂，他脸上的红印子更加清晰了，但是看上去也无大碍，猜想打斗也不激烈。
“孙茂，是这样吗？”
孙茂的神色十分局促，几次想张嘴，居然没说出口。
“嗯？”严骋的眼神更诡异了。
“老师！其实……”丁澄开口，却被孙茂打断。
“老师，是我的错。”孙茂终于挤出几个字。
一行人又齐刷刷看向孙茂，脸憋的像个紫茄子。
这倒是让丁澄始料不及，这家伙也秀逗了？！
“唷，这倒是少见。”严骋坐正了些，抱着胳膊，“今天没前两天写检查的时候横啊。”
“是啊老师！这个孙子、呸、孙茂……他他他欺负同学来着！丁澄都受了好大的委屈……”林然急锵锵地说，生怕这个送上门待宰的鸭子飞了。
“对对对！”曹苗苗附和着。
“我让你们说话了？”严骋厉声道，“你俩，年级出了名的人来疯，今天算是聚齐了。”
林然和曹苗苗只能闭嘴。丁澄脑子恍惚，还不知道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发问，就见严骋的目光扫视了过来。
“那丁澄，你说说。”
“老师，我……”
丁澄很难开口，能说什么呢？说自己和巨陆一起上下学，让孙茂为了不让自己心心念念的张可青伤心，所以对自己义愤填膺了？这关系原委能让自己好好喝一壶的……还是说自己蒙受了校园霸凌？但结果是孙茂挨了一顿揍……
丁澄满脸为难，倒是像极了被恶势力压制不敢言说的可怜劲儿。
“你不用怕，老师给你撑腰。”主任说着，又狠狠剜了孙茂一眼，“我就知道是你找事！没事去人家小奥班，我看就动机不纯！”
何星文暗暗吃瓜良久，看见孙茂被怼的一副苦瓜相，乐的不能自已。
“你还有脸笑！”严骋瞟见何星文忍俊不禁的样子呵斥道。
“对不起老师。我是无辜的啊……”何星文立正，强忍笑意。
“无辜？那你刚刚瞧见我跑什么跑？”严骋站起身，走到何星文面前，眼镜后凌厉的目光仿佛洞察了一切，低声道，“你这是盯我的梢，急着报信吧！”
姜还是老的辣，何星文被这句话卡的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老师。”顾凡又举起了手，“跟他们都没关系，人是我打的，是我看他不顺眼。”
一句话差点把孙茂感动地扑通一声跪下叫大哥。
“得了，我这不是装义气的地方。”严骋摆了摆手，一副“你们还嫩了点别在我面前装三捻四”的老道气质。
“事实就是这样。”顾凡面不改色。
丁澄脑门直发热，急的快开锅了，这件事因为自己而起，顾凡已经给自己做了及时雨，怎么能让他再给自己顶一个大雷呢？
“行，那你跟我说说，你是高一的，为什么出现在高二教学区？”严骋又给自己续上茶水，显得漫不经心，“离得远着呢，你可别跟我说是偶然。”
“老师，其实……”丁澄握紧拳头，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但至少不能让顾凡背这个大黑锅。
“哦，我找她。”顾凡歪歪头，向丁澄的方向示意。
丁澄一个激灵，转头看向顾凡，他正保持着完美无瑕的礼貌式微笑，而顾凡背后，侧出来了林然一脸仿佛磕到了的坏笑，就差竖起大拇指。
“你俩……认识？”严骋左右打量了一番，有点捉摸不透，总感觉有点微妙，“丁澄？”
“嗯……老师，我、我……和他……”丁澄大脑飞速运转，但仍然一片空白。严老大平日里三令五申不可以走街串巷，串班扩圈，更别提串年级了！在严老大的看法里，是妥妥的不务正业，这不是正撞枪口上了吗！
“她是我姐。”顾凡中断了丁澄的支支吾吾。
严骋：“……”
孙茂：“！！！”
曹苗苗：“！！！”
林然：“？！？”
何星文：“？？？”
全员沉默，丁澄石化。
望过去，那一抹勾起的唇角，写满了邪魅狂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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