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一诺上班的主要任务就是帮黎总拿东西、端茶倒水、记录黎总说的关于工作的任何的话……还有,结余出哪怕一丁点时间,在茶水间和同事一起吐槽黎总。
“这个方案我都改了八遍了,什么时候是个头,我现在看到这个就想吐。”
“还早呢,不改到20遍,别想停。”
“你这算什么,我刚刚拿着企划书进去,被直接扔到地上,还顺便被问候了一遍我的数学老师们。”
“说起这,一诺,你可要小心,上次也是一个来实习的小姑娘,因为写错了一个标点,被黎总骂哭了。”
一诺本来是抱着一杯咖啡,津津有味地吃瓜,得意地想:‘先生,你也有今天。原来不仅是我看不惯先生的冷漠霸道,大家都深有同感啊!’
听到有人cue到自己,一诺赶紧把话接上:“是不是骂人还不带脏字的?”
“对对对,黎总骂人技术确实高超得很,从来不说脏字,还不如直接骂呢。”果然引起了共鸣。
“黎总还喜欢冷暴力,我看到他一句话不说,皱着眉头的样子我更发怵。”
“他那是变相罚站,还特别喜欢写检讨。”
“我也写过。”
“我也写过。”
“我写过两次,还有一次在会上当众念的。”
……
如此种种,一诺发现,那么多年来先生不只是针对于自己,他的惩罚手段、喜欢皱眉、板着一副欠他钱的样子,原来是在公司里磨练出来的职业病。
每到吐槽的时候,一诺觉得这次来打工算是来对了,这让她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什么叫“不吐不快”,如此把积压了五六年的怨气一下子抒发出来,真的是太爽了。
如今,一诺在黎总面前都是一脸堆笑,恨不得黎总再多给她制造点槽点,这样,她就可以再到同事面前加入吐槽队伍,而不至于被边缘化,如果料够猛,还能成为中心人物。
对于一诺的变化,黎总怎可能没有发现呢,黎总经常看见一诺一脸坏笑地看着自己,就像猎人看着一只肥羊,养肥了吃肉,毛长了薅羊毛。
“小袁,小袁!”黎总提高了嗓门,终于把站在一旁高兴到发呆的一诺叫回神。
“啊?先生,不,黎总,您叫我。”一诺正在想入非非,直接口不择言。
黎总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一副要“与民同乐”的架势,“什么事那么开心?”
“没,没事。黎总,您有什么事吩咐。”一诺总不能跟黎总讲今早晨听到一个槽点,有次一个膘肥体圆的客户,故意摔倒在黎总怀里,趁机对黎总劫个色,想想黎总当时的脸色……
黎总也懒得再问,敲了敲杯子,示意杯子里没咖啡了。
“好的,黎总,我现在就去倒。”一诺如获大赦,赶紧捧着杯子出了门。
回来后,黎总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却发现口感不对,低头一看,才发现这次不是咖啡,而是菊花茶。
黎总抬起头看向一诺,一诺立马心领神会:“黎总,咖啡喝多了对身体不好,多喝菊花茶好,败火。”火败了才不会整天火气那么大,逮着谁骂谁。
黎总不知道一诺话里有话,只是觉得莫名其妙,但也没说什么,又喝了一口放下了,一诺也心情大好,溜出了黎总屋里。
转眼间,假期打工到了尾声。
这天,一诺从先生办公室出来,正巧碰见雷正明,雷正明把她拽进自己办公室,“什么事这么高兴,笑的眉飞色舞的?是不是因为打工快结束了?”
“肯定是高兴的事啊!你找我来干嘛?”一诺好奇地问道,从来都是她主动踹门而入,雷正明主动找她还是第一次。
雷正明却显得不是很开心,“你还好意思说,这么多天都不到我这转悠了,我这不只能亲自去请你了。”
“你不是让我融入到同事里嘛!我作为一个小职员,整天跑到雷总办公室,不合适。”说着这话,一诺把自己跌进雷正明的老板椅里,转了一圈,抬头戏谑地看着雷正明。
“你这样随意坐在老板椅子上就合适了!”这次换雷正明抬腿斜坐在桌子上了。
“你这办公室三五天也没个人进来,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你看,百叶窗都拉上了,就怕大家看到你整天在办公室里打游戏吧!”这话,一诺说得极其正经。
“你……”雷正明正想猛烈回击,不巧,电话又想了,“喂,阿妍,好的好的。”
一诺非常鄙夷地看着瞬间变成一脸谄媚的雷正明,“我没空搭理你,你就在工作室和你的先生继续打情骂俏吧。”
“是黎总。”一诺话音未落,雷正明已经摔门而去了。
雷正明刚出门没多久,一诺又被先生叫过去了。
今天下午,黎总带着一诺去见客户,临近下午吃饭时间,客户要求一起吃饭,作为先生,肯定不希望一诺参加这种场合,但是黎总想带着她见识见识也不错。
“这个小姑娘是黎总的秘书?长得真水灵。”那个胡子拉碴的客户色眯眯地望着一诺,一诺从来没有这么被□□裸的眼神看过,顿时觉得恶心至极。
“小姑娘,做到田总身边,好好服务。”另一个客户帮腔说道。
‘想让我坐到那个大胡子身边,想都不要想。他指不定有什么龌龊的想法。’一诺心里排斥得厉害,‘但是怎么拒绝呢?也不能直接拒绝,万一搅黄了黎总的项目。’
“小姑娘刚来实习不懂规矩,我坐在田总旁边亲自服务,你看怎样?”跟黎总和一诺一起来的刘大秘殷勤地说道。混久了都不需要黎总发号施令,刘大秘就已经屁颠屁颠地冲锋陷阵了。
黎总待一诺非常不同,心思如刘大秘般剔透的人怎会看不出来。黎总这时也把一诺朝自己身边拉了拉,最后又让一诺直接坐在了自己身边的位子上。
都是酒场上厮混的人,一眼就心领神会。那个刚才帮腔的客户真是会见风使舵,这一会又帮着黎总说话,两边不得罪,“原来是黎总看上的人啊!你看,怪我怪我,那个小刘,那你就坐到田总身边,一定要把田总好好服务好。”
一切坐定,那个胡子拉碴的田总还是不死心,非要给一诺倒上酒。一诺真是气急败坏了,‘这个死油腻胖子,要不是为了黎总的项目,我得那开水倒你头上,给你秃秃毛。’
表面上,一诺还是笑嘻嘻地推脱道,“呵呵呵,田总,我不会喝酒,您就别难为我了。”
田总往前探了探身,非要把自己手里那杯酒放到了一诺面前,“唉,怎么能不会喝酒呢,不喝酒可以慢慢学,要不然这以后怎么能有业绩呢。”
“田总,小袁是我的秘书,喝酒不是她的工作。”黎总显然是被田总一而再的行为激怒了,出声维护,语气掩盖不住的生硬。
“我明白了,袁总这是不给我面子。”田总听了这话顿时火大。
“田总田总,黎总怎么会不给您面子呢,这个小袁是雷总家亲戚,来当秘书纯属是体验生活,您看看,这酒我替她喝了。”刘大秘也害怕项目黄了,赶紧出来做和事老。
“你算什么东西!你替得了嘛!”田总果然是被黎总的再三拒绝惹毛了,指着刘大秘的鼻子就开骂。
“我替。”黎总把一诺的酒杯拿到自己面前,“你喝一杯,我喝两杯。”
“黎总,您本来就肠胃就不好,这样喝……”刘大秘的话被黎总制止了。
酒席就这样开始了。黎总每次都喝两杯,一诺知道那是他对她的保护,这也让一诺第一次感受到了男友力。
黎总最终还是喝醉了,虽然他强撑着,但还是醉得厉害。送走田总他们,黎总再也强撑不住,跑到洗手间。门被反锁,一诺被挡在门外。一诺刚开始还敲着门,问“黎总,您没事吧?”“黎总我给你倒杯水。”
听到里边没有回答,只有哗哗的水声都掩盖不住的剧烈呕吐声,一诺反靠在门上,静静地等着,心疼地等着。
‘踏入社会后的世界到底有多少无奈,多少辛酸,多少次强颜欢笑背后就有多少次空虚痛苦。’一诺回想起先生越来越少的笑容就是在创业之后,那经常微微皱起的眉头,那严肃冷静的表情下,是多大的压力,多大的隐忍,而先生作为一个都没毕业的大学生本不应该承受这些,都是因为自己这个拖油瓶。
许久后,洗刷间里没有了动静,只有急促的水流声在漆黑的夜里刷着存在感。
一诺也没有去敲门,仍然在静静地等着。
又过了许久,门轻轻地被打开了,黎总又恢复了往日的一丝不苟,坚毅挺拔,仿佛没有任何困难能将其打倒,仿佛任何事情在他面前都会轻松化解,然而,谁会真正知道他内心有多少煎熬与挣扎。
何叔载着黎总和一诺回去。
路上,五彩斑斓的霓虹灯闪过一诺的脸庞,但她却觉得霓虹灯越刺眼,生活在光影下的人就有多累,‘这灯红酒绿的世界,藏着多少拼命努力的人啊!’一诺望着窗外想着。
就在一诺感慨之时,突如其来的超级认真严肃的话吓了她一跳。“不准在外喝酒。”
一诺定定了看向黎总,然后回道,“好的,黎总。”
“叫先生。”他再次重申。
一诺不知道先生到底喝醉了没有,看着先生毫不被疲倦遮染的气场,说道,“好、好的,先生。”
总而言之,这次打工,让一诺对先生的印象大为改观。因为一诺发现,相对于先生作为老板的变态程度,相较于他对自己的残忍,先生对自己还是很“仁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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