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苏锦故意慢悠悠地往回走,刚到翠云轩落座,青桃便前来来报,说是秦王也到了翠云轩,四少爷正在书房接待,今日早膳两人便在一起书房用了。
苏锦苦着张脸,想必她若是再慢吞吞用膳,陆逸辰都该来催她了。忙命翠枝布席,果真刚吃完一个豆沙包、喝两口南瓜粥,陆逸辰便兴冲冲地赶来。
“夫人,王爷正候着,说是慕名苏府已久,正巧我今日得闲,不如一同回府?我已让长风备了些薄礼。”
虽说急了些,好歹秦王也是给足了苏府的面子,娘家能被夫君重视,苏锦自是欢喜。
刚准备进内室换身衣服,张氏便差丫鬟送来了腰牌,还捎上一块成色上好的羊脂玉。想必晨日里,在后花园巧遇秦王的事,身边围着那么多丫鬟婆子,怕是整个府都传遍了。
秦王如此看重苏府,连带着整个伯爵府的人都要高看苏府几眼。
果不其然,苏锦刚换身行头,准备出发。姜婉莹便派人送了一颗白玉花生,上面刻着麻姑拜寿,寓意吉祥喜庆、长寿多福。王玉瑶派人送了一整根的鹿茸,成色上好、棱角锋利,一看就是上品,估计还记着上次碎燕盏的事呢。
待准备得当,三人上了两辆七香车。陆逸辰陪着秦王坐一辆,苏锦带着翠枝坐一辆。王爷出行自然非比寻常,马车前面有仪仗开路,所到之处都有维持秩序。
还未行到门口,掀开帘子的一角,苏锦一眼便看到苏府门廊上挂上了节日才有的红灯笼,府门口站满了人。父亲与兄长皆着华服、戴玉冠站在人群中最显眼处,伯父与堂哥站在两侧、踮脚张望,护卫与小厮将府门两侧围满,甚是隆重。
“恭迎秦王。”
秦王刚掀开帘子,迈下脚凳,苏府门口一众人皆跪下行礼。
“免礼。”
秦王在苏府门前站定道。
“不知王爷造访,甚是惶恐,招待不周,还望恕罪。”
苏澈刚起身,就迫不及待地拱手作揖,伯父、兄长、堂兄皆跟在身侧行礼。
“久闻苏府乃京城四大富商之一,正好今日沾令爱的光,特此一行。”
秦王一身天青色襕袍,头戴金冠,银带束腰,徐徐独立、飘逸出尘、不似凡人。
“不敢不敢,商贾人家,王爷愿屈尊就访,已是莫大荣幸。”
两人虽表面客气,可苏澈心里明白,秦王此番意外造访,怕是来者不善。
“岳父。”
“父亲。”
说话间,苏锦跟着陆逸辰也行到苏府门口。由秦王与苏澈打头,一行人浩浩荡荡步入苏府。
毫无新意,先是苏澈带着一行人绕着苏府赏了一圈,这块石头是自哪里运来的,那副挂画是哪个朝代的真迹,这支梅瓶又是出自哪个官窑……
苏澈讲得绘声绘色,好些东西连苏锦也是头回听说,渐渐入了迷。可主客秦王却有些心不在焉,不是左顾右盼就是低头沉思,几次苏澈的反问都没接上来。
很快日头渐盛,一行人步入内厅宴饮。
先是教司坊的舞姬助兴,再是互相祝酒,苏澈不愧是大风大浪里走过的人,口才一流,侃侃而谈,面对权贵也依旧不卑不亢,有礼有节。
陆逸辰不禁感叹,这次突然造访筹备时间如此之短,岳丈能做成这样实属不易,苏府能成为京城首富之一果然名不虚传,连望向身旁苏锦的眼神也变得赞许起来。
“苏先生当真博学多识,可曾听闻过一位消失已久的江湖人士——花十三娘。”
秦王望向苏澈的眼神变得犀利,苏锦心中一顿。
原本和谐的晚宴,在秦王一次看似无意的插话中变得凝重起来,须臾而已,苏澈的面色恢复如常。
“自是听过,这遍京城谁人不知花十三娘的大名,素闻其侠肝义胆,尤爱行侠仗义,多次救百姓于水火之中,乃女中豪杰。”
“久闻苏府卧虎藏龙,花十三娘可在其中?”
秦王手指轻叩宴桌,薄唇紧抿,眼神变得狠厉,气氛瞬间降至冰点,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皆集中到苏澈身上。
“哈哈”,苏澈大笑,坦然道,“王爷真会说笑,苏府乃小小商贾,何来卧虎藏龙之说。花十三娘声名远扬,姑且不论是否真有其人,苏某皆望其项背、不可匹及。”
说罢,苏澈举起建盏欲敬秦王一杯,可这建盏还未触及嘴边,一声怒喝传来,满堂震惊。
“再问一遍,十三娘是否匿于府中!”
苏澈惊得一个没拿稳,酒水洒了一手,建盏也滚落在地。在座皆屏气凝神望着苏澈与秦王,瞬时,两人身后的侍卫皆做拔刀相向状。
“不妨。”
苏澈示意让身后侍卫退后,长呼一口气掩饰惊慌,眼神变得笃定,厉声回道。
“不在府内。”
话音刚落,忽见寒光一闪,秦王已转瞬抽出身后侍卫的长刀,一个翻身,支刀在苏澈项上。
“再问一遍,十三娘是否匿于府中!”
“父亲!”
“岳丈!”
苏锦、苏铭与陆逸辰见势不妙,忙起身唤道。
“王爷!”
其余众人皆唤秦王,一时场面混乱。
苏锦的伯父苏漠与堂哥苏锵吓得缩在身边的守卫身后。
就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苏澈身后一个侍卫一个闪身也架刀移至秦王项上。
这下苏澈也慌了,不过他不是慌自己,而是害怕误伤秦王。若是秦王今日在此有分毫损伤,他苏澈万死难逃其咎也便罢了,不过一具老骨,怕是要连累苏府上下数百人的性命。
“住手!放开王爷。”
苏澈厉呵,瞪着挟持秦王的护卫,护卫这才不情不愿的松手。
“王爷,苏某贱命一条,您若看得上,便拿去吧。”
虽知真有可能血溅当场,但他苏澈曾立过誓会护十三娘周全,君子一出驷马难追,苏澈一咬牙闭上了眼。
“苏先生果然仗义,那本王就不客气了!”
秦王也像是来真的,作势正欲发力。
“父亲!”
苏锦不由尖叫,整个人隔着宴桌翻到在地,陆逸辰连忙去扶。
苏铭也下意识地闪现到秦王附近,欲动手,被秦王身边的护卫拦住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闪现在秦王与苏澈之间,一掌将秦王击倒在地,扶过苏澈安坐在宴椅上。
“老爷,您没事吧。”
一声极温柔的女声回荡在宴厅里。
苏澈见来人,眸色一惊,很快又恢复如常,他长舒一口气,身体靠在椅背放松下来,瞒不住也好,总是保全了苏府的人。
“你终于现身了,十三娘。”
话音一落,满堂瞠目结舌,十三娘还真在苏府,苏漠与苏锵也闪出人群,占据视野高地。
只见来人高挑修长,肤白如瓷、发黑如瀑,左脸鼻尖挺翘宛如天成,眼眸含春,微波荡漾,朱唇一点,果然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秦王扶着胸,从地上踉踉跄跄地爬起来,看来这一掌并不轻,嘴角都渗出了血。
身边的侍卫连忙来扶,他一把推来,抬头却看见黑衣女子瓷白的右脸上一道如蜈蚣般蔓延开去的疤,满眸震惊。
“十三娘,你的脸!”
秦王的话还未说完,房梁上又跃下一人,一个闪移至黑衣女子的身侧。
“你的脸?”
十三娘回头,对上无忧子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他的眼里满是疼惜。
“师叔,您如何在这里?”
一旁的陆逸辰便扶起摔倒在地的苏锦,便问向从天而降的黑衣人问道,他却不予理会。
见苏澈无事,苏锦也松了一口气。在陆逸辰的搀扶下坐在了圈椅上,可手仍忍不住微微颤动。重活一世,她原是想改命苏府,谁知只动了一个无忧子,差点连父亲的性命也赔进去,内心惶惶不安。
“这种疤,我有办法治好,只需要一月。”
无忧子欲伸手触碰十三娘脸上的疤,十三娘下意识偏过头去,他的手也扑了空。两人的双眸的交触的瞬间弹开,无忧子往后退了几步,低下头,喉结微动。
“这不是真的。”
秦王撑着身体走过来,扶住十三娘的双肩,仔细端详十三娘脸上的疤,紧接着将其拥入怀中。
“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秦王拥着十三娘,两行热泪滚滚落下,十三娘纹丝不动,任由其抱,只是冷冰冰地道。
“此事与苏府无关,一切罪责由花某一人承担。”
秦王松开花十三娘,望向她的脸,只见她的眸色冰凉,若千尺之潭,一时间心脏如万箭穿心般疼痛。
见秦王放开自己,花十三娘一个闪身跪到苏澈膝下,连磕了三个响头。
“一谢救命之恩;二谢庇佑之恩;三谢堂前舍命之恩。今日一别,再无来期。苏老爷对平芝再造之恩,恨无所报,只愿日后平安喜乐、福寿连绵。”
苏澈心中自知花十三娘是为了保住苏府,却也无能为力,对其抬了抬手,示意去吧。
说罢,花十三娘起身,对着瘫坐在地的秦王冷冰冰道。
“你我之事,随我来。”
说罢,一个闪身,跃出窗外。
秦王见势,也闪身出窗,无忧子紧随其后。
直到三道身影消失殆尽,满堂的人还未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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