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80章
德拉科在给科室里的同事们发玫瑰烤饼。许多人没吃早饭,因此他的这一举动很容易就赢得了大家的好感。更不用说他最近这两周真的上班上得很勤——尽管伊诺克觉得很可笑,明明每天按时上班是分内事——总而言之同事们都相当高兴,纷纷向他道谢。瓦妮莎本来很不屑一顾,可是德拉科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也接过了他的玫瑰烤饼,毕竟那玩意儿闻着实在太香了。
德拉科往伊诺克手里塞一块的时候还冲他露出了一个足以让不分男女的全世界为之倾倒的微笑。伊诺克若无其事地道了谢,德拉科便命令他现在就尝尝。他服从地咬了一口,玫瑰的香味和蜂蜜的甜味就溢满整个口腔,还有些若有若无的清新的青草味;那玫瑰烤饼松软香甜、入口即化,只要一口就让人觉得世间的一切烦恼都离自己远去了似的。伊诺克必须承认这真是一道无可指摘的珍馐,虽然这让他又觉得自己更不如德拉科了——真是的,他以前还没想过自己这方面的能力也可以拿来跟德拉科比较并且收获失败。
“哎呀,德拉科,”瓦妮莎大大咧咧地说,“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呢。”
“水蓝儿做的。”德拉科说。伊诺克听见这话,很幼稚地觉得自己稍微放心了一点儿。就在他也觉得自己幼稚得好笑的时候,德拉科突然凑到他耳朵边上问:“等下班了跟我去喝两杯?”
伊诺克立刻摇头。他不清楚德拉科为什么突然对自己发出邀请,但确信自己能忍住很长一段时间不再喝酒:喝断片的感觉太吓人了,能吓得他把学得那么扎实的医学知识都忘得一干二净。他母亲一定要嘲笑他很久了,如果有一天阿斯塔真的成了她的儿媳妇——好吧,无论如何这对他来说仍然是件好事,尽管他现在多少有些怀疑自己还配不配——恐怕阿斯塔也会知道这事。
“那你就来点儿苹果汁。”德拉科说,“就当陪陪兄弟,行吧?”
伊诺克心想:谁是你兄弟啊?但是他不太会拒绝人,而德拉科的笑里又带着点儿求助的意思。搞什么啊,他想,这一点儿也不像德拉科。他最后同意了,但挺后悔的。
中午的时候瓦妮莎又在看杂志。伊诺克注意到那上面写的仍然是有关魁地奇明星们的事,就很努力地做出毫无感情的、纯粹研究的表情,想凑过去看那上面写的是什么。
“这没什么意思,”瓦妮莎不满地说,“八卦罢了。”
哦,她说得对,伊诺克想,也许我不该看的。那些基本上都是说的英国几支国家队的成员们各自的私人生活——他们把那些运动员们的男女朋友们和先生太太们的照片都印在报纸上,并进行相当无聊的品头论足。有些运动员的感情经历比较丰富,有些单调一些,通通都能作为它的主要内容,居然还真的有人愿意看。阿斯塔和她那个叫本杰明的朋友都在英格兰代表队里,他俩已经成为过去式的恋情当然也被大加叹惋——似乎球迷们普遍认为,像他俩这样各自之前的感情史都很曲折但其实人又不错的一对男女,跟彼此看对了眼应该是遇上了真正合适的人才对。
他俩分手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这段时间里阿斯塔的感情生活没有任何一点儿可靠的新消息。有人认为她和她所在的那个俱乐部里的另一个追球手——刚毕业两年的漂亮女孩儿——的关系有些关注的价值。认真的吗,伊诺克想,女孩儿?也有人觉得不可能,因为她俩要是谈恋爱应该是属于破坏球队团结。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似乎都觉得阿斯塔会喜欢一个女孩儿是完全可能的事。
“她还喜欢女孩儿?”伊诺克问,他想说“我怎么不知道”,但这话好像从各方面看来都不太合适,就没说出来。
“你说格林格拉斯吗?”瓦妮莎说,“是有人那么说。据说她在学校的时候跟一个深色头发的漂亮姑娘挺亲密的,我不太清楚。除了那个之外就没什么证据了,感觉像是捕风捉影的胡说八道。”
伊诺克心里想着下周要去套阿斯塔的话,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然后他认出阿斯塔边上是本杰明的照片,扫了两眼有关他的内容,就又问:“他现在是单身啊?”
他现在又觉得这个跟阿斯塔关系不错的找球手是个相当厉害的竞争对手了。本杰明同样长得挺漂亮,身材还很像德拉科——阿斯塔喜欢过的第一个男孩儿,而且比他高还比他更懂魁地奇。哎呀,何止是“更懂”,人家是英格兰队的找球手啊。尽管那小报上说他在阿斯塔之后又换过两个女朋友,伊诺克还是没法不觉得——
他突然发现瓦妮莎正用略带惊讶的目光看着自己,不过她没多久又恢复了正常,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伊诺克估计她又像以前经常发生的那样误会了些什么奇怪的东西,果然她问:“你也喜欢男孩儿?”
“没这回事,”他严肃地澄清说。他想瓦妮莎的思路总是又快又奇怪,现在说不定又胡思乱想到他这辈子都不可能理解的地方去了。她带着些同情向他又点了点头,他摆摆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暗自庆幸当年跟她分手实在是很正确。
德拉科勾着他的肩膀把他带进一家装修得很考究的酒吧的时候,伊诺克觉得自己脑子里一片空白,四肢也僵硬极了。德拉科带他在角落里挑了两个高凳坐下,给他点了一大杯苹果汁(伊诺克假装没有看到侍应生匪夷所思的表情),又给自己要了一瓶奥格登陈年火焰威士忌。
“有什么不对的吗?”德拉科见伊诺克盯着他看,就慢吞吞地问,“还是你现在改主意了,也觉得喝苹果汁多少沾点儿娘娘腔?”
这倒是像德拉科一点儿了。
“没有,”伊诺克说。他本来以为德拉科会和水蓝儿一样喜欢蜂蜜酒的。
没多久他们俩的酒水就送上来了。德拉科不愧为贵族的典范——马尔福家的继承人,举手投足间都带着让伊诺克感到难以望其项背的、与生俱来的随性的优雅。他自顾自地喝了一杯又一杯,一点儿也不介意伊诺克复杂的目光。伊诺克突然想起来阿斯塔跟他转述过的卢娜·波特的话——“另一个世界的德拉科娶了温婉文静的格林格拉斯小小姐做他的太太,而且他的头发是淡金色的”,目光就停留在他垂到眼前的泛着银光的白色发丝上。
“水蓝儿怀孕了,”德拉科慢慢地说。
伊诺克想说“恭喜你们”,但德拉科看起来好像并不是很高兴,所以就没说话。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大概德拉科也是那种会自己把事情往下说的人。反正他跟德拉科也没有什么好聊的,他只要安静地听着就好。
但德拉科没说话,他只是自己一杯接一杯地喝。伊诺克怀疑自己脸上已经露出了阿斯塔看自己的担忧的神情——最好没有,他可没那么喜欢德拉科。
“她知道你这么喝酒吗?”
“只要她想知道。”德拉科答道,然后带着些醉意叹了一口气。
这意思很明显了:伊诺克自己也不相信家庭关系同样是“贵族的典范”的马尔福夫妇会闹别扭,但目前看来确实是这样。至于那些“这就是你这几天上班上得勤了的原因?”之类的问题,他连问都不用问了。嘁,伊诺克想,我就知道你没那么有敬业的觉悟。
“我有的时候会怀疑她不再喜欢我了。”德拉科用很低沉的嗓音说。
“那不可能。”伊诺克说。他说完就后悔了,他能觉出德拉科要把这话告诉他需要多大的勇气。
德拉科摇了摇头,好像也终于意识到他们俩其实没什么可互相理解的。他又一杯接一杯地灌完了那瓶酒,然后招手示意侍应生再给他来一瓶。他一拿到那瓶酒,就又开始一杯接一杯地往下灌。
伊诺克拿不准主意要不要问他“发生什么事了”。他们俩不是好得蜜里调油的吗?德拉科干了什么烂事水蓝儿都会跟他站在一边,水蓝儿说了什么屁话德拉科都会赞同她的观点。水蓝儿那样无所不能、叱咤风云,但是为了德拉科能把所有的事都推到一边去;反过来就更不用说了,对德拉科来说水蓝儿不仅是他唯一看得上眼的女人,而简直是他存在的意义,没了水蓝儿他就什么也不是。伊诺克完全想不到任何能让他俩产生矛盾的原因。
除非说——伊诺克觉得有点儿想笑——除非说水蓝儿现在不像学生时代那样漂亮,或者她怀孕搞得德拉科没处宣泄他那种让伊诺克很看不起的原始冲动。他知道自己想笑是因为他也清楚那太不合理了——现在的德拉科显然比学生时代成熟得多,大概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显得像是……了;水蓝儿也不是第一次怀孕。不过,不管怎么说,伊诺克现在越发觉得认真思考自己到底为什么爱阿斯塔很有必要,因为他不能让他俩在未来陷入这种现在让他觉得很好笑的、还不如德拉科和水蓝儿的境地。
“唔,伊诺克,”德拉科轻轻晃着盛着威士忌的酒杯叫他的名字。
那样子不知怎么的让伊诺克想起了阿斯塔。他困惑但仍然很礼貌地眨了眨眼睛,等着德拉科往下说。
“我上周才知道你本来能当上主治疗师的。”他慢慢地说。伊诺克猜想这就是“对不起”的意思,毕竟德拉科不可能真的把道歉说出来,世界上大概只有水蓝儿能听见他道歉。
“好在让你抢了职称的是我,”伊诺克认真地说,“但凡换个人,都说不定要跟你……”
德拉科跟水蓝儿打断格兰芬多们似的打断他:“别人都没有你脾气好?”
“别人都真的指着这份工作吃饭。”
德拉科没回答他,只是又给自己把威士忌倒进酒杯里,然后慢慢地把它一口喝完了。
“你得感谢你碰上的是一个跟你一样无聊的贵族少爷,上班纯是为了好玩儿。”伊诺克说。但是如果你为了好玩儿占上的位置本该属于一个需要费比我们大得多的力气才够得着它的人,那就真是很大的罪过了。他没把这句话说出来,因为他不确定自己是否也该受到同样的指责:恐怕同样有人比他更需要这份工作。他每次都这样为自己开脱:虽然他作为贵族占了许多先天的优势,至少他兢兢业业、恪尽职守……而且他是从实习生一步一步走上来的、不是走后门空降,更不会天天“回家陪太太和孩子”、翘班的时间比上班的时间还多。因此他像任何一个合格地承担了它所赋予的责任的人一样,是值得拥有这份工作的;当他穿着制服作为一位副主治疗师坐在他在圣芒戈的位子上的时候,当然也是在尽他的能力,为包括因为他而没能坐在那儿的人在内的所有人服务。另外,他也没在工作的时候摆过贵族架子,包括瓦妮莎在内的同事们都可以作证。
“如果你不是个不用上班的贵族少爷,你会为了这事跟我拼命吗?”德拉科把第二瓶火焰威士忌的最后一点儿倒进他的杯子里,然后讥笑地挑起嘴角,“你打不过我的,伊诺克,不管你是不是贵族。就跟上次一样。”
“当然。”伊诺克说,“你说得很正确。”
他也喝了一口他的苹果汁。苹果汁是冰镇的,清甜凉爽,的确比黄油啤酒更适合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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