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那是他一生都不愿醒的美梦
萧慎接到秦六叔电话，让他去趟家里。
他到的时候，六叔正在院子里喂鱼，那一池子锦鲤据说没人敢乱碰，连秦霜秦耀都不可以，喂死了一只是要挨棍子的，金贵得很。
看见萧慎到了，秦枫朝他摆摆手，示意他先进去。
上次来的时候还是接秦耀去复诊，家里一片狼藉，能砸的都砸了。秦耀这段日子倒是情绪稳定了很多，药坚持吃着，生活也规律了很多，这会在后院跟下面的人一起打篮球，屋子里的陈设换了一批新的。
博古架上的花瓶古玩都换了，成色瞧着比以前的更好。
他不知道上次霜姐和六叔为什么事争吵，能让秦霜像发了疯一样把能砸的古董陈设茶盏摆件砸了个干净，自然这些也不是他能问的，整个秦家在外面就像蒙了层面纱一般深不可测，连地下钱庄那些老板听到秦六叔的名号都胆颤。
秦家具体有多少生意谁也不清楚。
“坐吧，给你看样东西。”秦枫进来后佣人端水过来给他洗手，他拿了毛巾擦了擦，旁边有人递过来一个文件袋，他转手交给了萧慎。
打开一看，有借据的复印件、照片若干还有一些文件资料，都是关于他大哥萧谨的。
“你这个大哥的胃口不小，光上半年在澳门和拉斯维加斯赌场就输了至少两个亿，据说他去年手气不错，海外投资也赚了，十赌起码六七场都是赢面，可今年的运气就没那么好了，如果我没猜错，你们家的账他肯定动过，职务侵占损害其他股东利益这事也是可大可小，当然除非他能神不知鬼不觉填上，那自然没事，但闹大了你们萧家市值可要折损不少！”
秦枫慢条斯理地开始泡茶，今天喝的是金骏眉，顶级正山小种红茶，入口丝滑回甘。
萧慎原先并不懂茶，他没有这个耐心，他更喜欢酒，自从出事后就喝得少了，陌生人的酒不碰不沾，这几年跟秦枫慢慢走近了，也学着品茶。
“他的账我有办法能查到痕迹。”他看着这些资料，抬头问道：“我是不是可以动了，六叔。”
“不急，不能一击即中就要忍而不发，拿给你看只是告诉你事情还算有进展，你还要蓄力，你这个性子还要磨。现在你还不是你大哥的对手。”
萧慎叹了口气：“我还要等多久才能独当一面自己做主。”
“这才几年就坐不住能成什么大事，还有你继母也就是你父亲现在的这位夫人，也在查你大哥，她可没少花钱，请的人路子也不窄，海外这些资料虽然她拿不到，但公司那边她的眼线不算少，起码比你埋的人多。”
秦枫品了一口茶，又给萧慎倒了一杯：“冲泡金骏眉要沥干，每一泡出汤都一次性沥尽，不留原汤，不拖泥带水，坐杯时间短，快进快出。”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萧慎一眼：“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又没有完全明白。他蹙着眉头先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萧慎觉得什么时候看秦六叔都是云淡风轻的样子，上次秦霜在摔东西，而他也只是坐在旁边冷眼看着，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萧慎不禁好奇到底什么事能让他乱了心神。
而专心泡茶的人却看出他的焦躁，笑着问了一句：“阿慎，最近心有点乱，出了什么事吗？”
这两天他总琢磨着程亦泽对许愿说的那句话，莫昊霖都三十岁了，莫家不会让他在外面胡闹太久，如果他真的要联姻，那许愿怎么办？
她的情况他多少知道一些，她应该不会继续留在莫昊霖身边，恐怕当初在一起大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莫昊霖救了她，不知道她会不会伤心。
“六叔，我能冒昧问您个问题吗？”萧慎崇拜他，敬重他，他想知道如果秦枫是他，会不会冲动地去搏一把，秦霜以前也说过他怂。
他自认打架从不手软，飙车弯道从不减速，可如今连一句喜欢都不敢说出口，确实挺怂的。
秦枫挑了挑眉。萧慎声音不自觉放低：“您以前有过喜欢的女人吗？”
秦枫泡茶的手一滞：“怎么，为个女人心神不宁？”他点点头又补了一刀：“也对，你单细胞开窍比较晚，这个年纪才开始想女人也算正常。”
萧慎脸还是臭的，却没由来的耳朵红了。
“出息”秦枫看不上他那别扭样：“是莫昊霖的女人吧。如果人姑娘对你也有意思就去抢，你管他是谁呢？真要是喜欢，以后你会知道就是拿整个萧家跟你换，你也舍不得换的。”
“她没那意思，就是个普通朋友。”萧慎低着头看着色泽透明的红茶，为自己的一厢情愿自嘲地笑了一声。
秦枫一听一巴掌拍他脑门上：“那你在这儿废什么话？赶紧滚去查你的账去。”
被打懵了的人敢怒不敢言，拿着资料起身滚去办事了。
心想我就多余问，秦枫这种男人，别说为女人伤神了，伤身他都舍不得，整个一冷心冷肺。
屋子里一下安静下来，秦枫长叹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忽然笑了一下。
温柔的缱绻的甚至有一丝宠溺的笑容，从未在外人面前展露过。
他心想怎么会没有过呢？喜欢又怎么足以表达那时的心境，他爱了一个女人二十几年，为了她心甘情愿搭上了一条腿，只要她好，哪怕一辈子再也不见也毫无怨言。
他偷偷藏了一张她的照片在保险柜里。
是当年趁她睡着把她床头柜摆的那张单人照偷偷拿了回来，一藏就是二十几年，常常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拿出来看一看。
十九岁犯下的一个错误，差点毁了她。
年轻时候不懂事，只图一时之快活，后来无数次回想起来都觉得自己混蛋，不应该生出那样的妄念，她如明珠般闪耀高洁，而他只是一个游走在灰色地带被收养的孤儿。
他们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可如果让他再选择一次，他还是会那样做。
那是他一生都不愿醒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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