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她的生日
前夜难眠，凌晨三点被他的电话吵醒后，郁里一直没睡着。
清晨气息清薄，降温使寒意潜入身体，刺激鼻息的晨雾，有些痒又凶。
郁里忍不住的打了个喷嚏，睡眼惺忪的坐起来，揉了揉眼睛。
她还撩起过窗帘，看见橙红的太阳升起，可能是后来睡着的。
一看时间，十点二十。
总是早晨醒来，再睡着后，就会睡过头。
但昨天说要见她的人，今天还没来叨扰她。
郁里起身把窗帘拉开，这时的太阳正高照，她住在十六层，气温一高，还是有些闷。
推开窗，风灌进来，郁里的白色睡裙吹得鼓鼓的，她趴在窗边看了看，湖里波光粼粼，环湖路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慢慢进入了午高峰，车流开始行动变慢，出租车因为拥堵一直在按喇叭，还能听到一些谩骂声，十月天气凉爽，许多司机会降下车窗，路怒者就更加暴躁起来。
路上有人吵了起来，两男两女，近视眼的她只能看出楼下人的性别，大概是两对夫妻起了争执，一方的男人火气很大，另一方的男人倒是沉稳许多。
这时风声停歇，郁里正仔细听楼下的吵闹声，手机在这时响起。
她烦躁的捞起手机接起来，又继续回到窗边，她不想错过这场好戏。
“你起床了吗？”他嗓音清哑，不沉闷，但能听出明显的嘶哑。
“你不舒服？”郁里眼睛专注的盯着楼下，但还是能发现他的异样。
“没，可能是烟抽多了。”
可郁里很少见他抽烟，或许是在她面前收敛了些。
“吸烟有害健康，烟盒上不写着的吗，烟虽然能治好一瞬间的心烦，但它也是个祸害，都知道对肺不好，而且杀…”郁里还没跟他说完，突然惊讶了一声：“哇！这边才是他老婆，这边是那位的老婆？大新闻！”
“你在…”
“我在看热闹，等会儿！先别挂。”
他没挂，他也能听话她那边的吵闹声。
没多久她又来接听了电话，听起来心情还不错：“看完了，两对夫妻互相出轨，也就是互换了老婆，然后那个胖一点的男人他原配怀孕了，另一个瘦一点的男人，他老婆没怀孕，就吵起来了。”
郁里以为他没在听，就没在讲下去。
“嗯！我在听。”
她低声嗯了一声，周亦礼又突然解释起来：“昨天有个工作饭局，有领导在所以不能推，谈到很晚，所以到南陵时很晚了，打电话给你是怕你今天有事。”
郁里手捏着自己的手臂，小声念叨着：“我又没你做领导的忙，周末哪没时间？”
“今天你生日，你想吃什么？”
“我还需要想想，我先洗漱去了。”
“好！”
电话挂断，郁里把手机扔到床上，飞快的跑出卧室，连在门口等很久的周二里都没理，只问候了一声，就又钻进了浴室。
再出来时，连妆都已化好。
从沙发上，抱起等待许久的周二里亲了一下。
门铃响起，她抱着周二里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人，怀里抱着一束玫瑰花，是卡布奇诺玫瑰，她很少在花店遇见，店里大多是红玫瑰和白玫瑰，前些日子见过，却被人订走了。
“生日快乐！”
花塞进她怀里，郁里一只手抱过，她把猫给他，他抱过后，她专心的看着花。
她喜欢，就好！
昨天咬了他的周二里，今天好似乖了许多，他挠挠它的脑袋，它还舒服的躺在他怀里撒娇。
“为什么要花这心思？”郁里背过身，抱着花思虑着。
还没等他说话，她接着又说：“是因为今天我过生日，还是觉得对不起我，还是…”
周亦礼放下猫，走到她面前，嗓音比电话里更低哑。
“今天是你的生日，你可以向我提任何要求。”
郁里把花放到茶几上，她盘坐在沙发上，在思虑着，周二里爬上沙发，坐在她腿上。
她朝周亦礼面带微笑的勾了勾手指，拍了拍她身旁处，要他坐过来。
周亦礼坐过去，郁里盯着他看。
“你官可不小，说话要算数！”
“嗯！”
“那我问，你要真实回答我。”
“好！”
郁里边顺着猫，边坐直身子淡然的闭着眼，声音稳定：“你有过喜欢的人吗？”
“有！”
“你
“你喜欢过林珍吗？”
周亦礼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没喜欢，只是有过好感。”
郁里一顿，胸口犯闷。
她连好感，都忍不了。
“什么时候？”
“高中时…”
“真没有喜欢她吗？”
郁里慢慢睁开眼，上翘的睫毛不自然的扇动。
周亦礼将她拉过，让两人面对面，他认真的看着她：“没有！那天晚上我喝醉了，是…”
郁里截下他的话：“是意外吧，那晚你不知道她把你带回了她家，她碰你时，他才发现那是她家，然后你还是控制不住！”
周亦礼居然紧张的吞咽了一下，郁里看着他的眼神越来越凶。
“我没跟她做，只是睡了一张床，我是真的没跟她做。”
郁里眉头一皱：“你凶我？”
说好了她今天生日，她最大。
周亦礼是想跟她解释清楚，说话时有些用力。
被她一说，又瞬间卑微起来，松开了她的手臂，低着头没说话。
郁里就是较劲：“她摸了你，你脏了！”
“……”
周亦礼侧脸望着她，一脸无奈。
郁里双手抱胸，昂起头不看他：“那你有没有谈过恋爱？”
“谈过。”
“睡过吗？”
“我脏了，睡过。”他都自暴自弃了。
郁里大学谈恋爱，就牵过手亲过脸，她也不是旧思想，忍不了他原先的感情和私生活，就是忍不了林珍。
她想要林珍付出代价，即使这样自己也是坏人，但她咽不下这一肚子气。
别人的东西，就这样馋吗？
郁里闭上眼吐了一口气，憋着委屈的情绪，喉间卡得疼，说话都断截：“你…”不知怎么问下去。
说完，丧气的垂头。
只有问完他，让他自己来说，她才有心思去理他，昨日的淡然都是装的。
她最后想问他，喜欢她吗？
没问出口，是因为她其实已经看出来了他的心意，但是她等的是他自己说，不是她去问。
若不喜欢，怎么会在她这花心思。
他工作已经够忙，不喜欢的话，不会再送她这么多精心挑选过的礼物，不会再来看她，不会再抱着花来为她过生日。
周亦礼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将她靠近自己一些，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
郁里觉得亲密，立刻弹开拉开距离：“你问吧，你过生日我也忘了，我现在允许你来问我。”
“你想吃什么？”
“烤鸭！”
“走吧！”他站起身，伸出手等她伸出手。
“我还没换衣服！”郁里拉着睡裙站起来，迅速跑向卧室。
今天的她穿着藏蓝的衬衫长裙，从卧室出来，才发现他穿着藏蓝色的薄开衫。
她转头想回去换，正低身逗猫的周亦礼看了一眼笑着说：“挺好看的，不用换。”
“哦！”
手中拎的包，是他送的。
五位数的包，当然要多背背。
穿好鞋出门，他先打开门，对面的邻居正好开门，对面住的是审计局同事的父母，这会儿开门的是她母亲，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妇女。
看着两人走出来，走过来笑盈盈的打招呼，还问郁里：“这是？”
郁里尴尬的笑着，还在想怎么介绍他，结果同事的母亲又笑着说：“我听说你结婚了，这是你先生？”
周亦礼只笑，他也等着郁里回答。
郁里想快点离开，就只好点头：“是…”
准备拉着周亦礼走，同事妈又缠着问：“那你跟你老公是异地啊？还是分…我就是之前没见过你老公出现，莫见怪啊！”
郁里本是拉着周亦礼的手腕，因为磕到了他的手表，被他反牵住手。
她低头看了一眼，又抬起头微笑的跟同事妈说：“他工作比较忙，没办法，阿姨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哦！”
这同事妈不仅喜欢管闲事，还喜欢大声在背后说闲话。
他们一转身走，就开始念叨：“这么年轻异地这么久，肯定会出问题的，早晚会！”像是诅咒，她太心直口快。
周亦礼牵着她把她拉近一些，边走边低身在她耳旁说：“靠近点，不然她跟你同事说我们关系不好，到时候会有同事说闲话。”
“说就说嘛！”郁里头都撞到了他的胳膊。
“你才刚进单位没多久，能避免就避免！”
“哦！”
两人牵着手进了电梯，他依然紧紧牵着她，没松开。
郁里也没发觉，她正想他刚刚教的话，确实有些道理。刚进单位要被说婚姻不幸这样的闲话，确实会对她工作状态有影响，虽然他们分居，但可以适当装一装省事。
吃饭的馆子，其实他早已定好，是猜到了她想吃什么，特意定了安静的包厢。
进馆子跟着领路的服务员走进去，在靠溪旁的包厢，但中间还有后院隔开，后院有棵大梧桐树，它四处张开臂膀生长。
南陵人独爱梧桐树，各种梧桐，这院里是法国梧桐。
郁里觉得这地方真隐蔽，就跟他开玩笑的说：“你说会不会有人认得你，然后，像狗仔一样偷拍你的私生活？”
“拍我带女人吃饭？”
“嗯！”
周亦礼把茶放到她面前，笑了笑：“也是，除了几个常见的同事知道我已婚，还没几人知道。不过，知不知道，都没什么影响，不知道，可以认为我在恋爱，知道，那就是我在陪家属吃饭。”
他故意没提配偶的亲密叫法，眼见着她，抿着嘴不高兴的点头。
“只要我没违纪，没犯法就行！”
郁里端着茶斜睨着他：“你差点违纪了，你小心我举报你！”
周亦礼抿了口茶，差点呛到。
“谋杀亲夫？”他挑眉。
郁笑脸瞬红，默声喝着茶。
茶香，烤鸭香，郁里吃的很香。
认真吃饭的女生，少见，周亦慈小时候吃饭一点都不乖，现在吃饭还挑食，郁里倒是不挑，遇到过敏的食物她会提出来。
她对淮山过敏，吃山药却没事。
吃饭不聊天，她一直都这样。
吃完才会与他说话，除非他给她夹菜，她会说谢谢，但已经好久没听见过她的谢谢。
下午，他们一起去了长湖，上次范诺诺说长湖可以喂鸽子，她还没去过。
进到长湖公园，就能看见买鸟食的亭子，她害怕鸽子啄人，拉着他不让他买。
两人围着长湖走了一圈，说着生活和工作上遇到的奇事和趣事。
“我们局长他有两个老婆，一个是他的秘书，他们说单位里都知道，他也违纪了吧！”
周亦礼笑：“你是提醒我？放心，我不喜欢方衍！”
“你把方衍带过来了？”
“嗯！”
郁里咬着唇问：“你也是领导，肯定也有人偷偷传你的八卦，猜测你的私生活。”
“避免不了。”周亦礼把她拉到靠湖这旁，路上总有自行车路过。
金黄的光束，将一切都朦胧起来，路上的人，都微眯着眼，郁里好几次差点撞到路旁的花枝，被他拉回来。
周亦礼牵紧她，怕她再迷糊的不管不顾的往前走。
走完一圈花了两小时，路上他接了两个工作电话，他还是陪她慢慢环湖走完。
快到车旁时，郁里的手指拱了拱他的手心：“我过生日，你没有礼物送给我吗？昨天不是说有礼物？”
“先上车！”
周亦礼笑着歪头，示意她往前走。
走到车旁，他拉开副驾的门，一个礼盒摆在副驾驶座上。
他从副驾拿出礼盒，要她拆开。
郁里拉开丝带，打开礼盒盖。
里面还有个盒子，她觉得有些扫兴，拿着小礼盒摇了摇，准备拆时，被周亦礼按住。
“回家再拆吧！”
郁里抱着礼盒问他：“没有生日蛋糕吗？”
“有！”
刚到家，生日蛋糕就送来了。
因为他要赶回嘉安，他要她快许愿。
郁里没有许愿的习惯，想不出有什么愿望。
就对他说了句：“都要开心！”
“好！”
是他们都要开心！
“拆礼物吧！”
郁里打开一看，是一条项链，还有一条手链。
“什么寓意？”
咬着蛋糕勺子的郁里问他，来不及的他捏了捏她鼓鼓的脸说：“我不想离婚，这样可以套牢一点。”
“俗！”
周亦礼站起身，拿着开衫准备走。
郁里跟到门口，他又转过身问她：“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或许，是亲一口。
郁里却跟他说再见，他说下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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