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失去
已经有四人在闹别扭，周亦慈这时出来维护秩序：“要不换游戏，真心话大冒险！”
她其实是自己想玩，还一直找理由：“这样可以联络联络感情，你们也别较劲了，和气生财。”
郁里答应，跟着都答应。
在游戏还未开始前，郁里和周亦礼二人还未互相理会。
郁里抱着猫，还背对着他。
原先的郁里，没觉得自己多爱生气，与他在一起后，她觉得自己慢慢变得做作起来。
扑克牌一发，抽到大王的人，是幸运者。
第一位幸运者是郁里，她选大冒险。
简叙宁嘴快：“选个人亲一下！”
郁里侧头看了一眼周亦礼，然后转头就在林然脸上亲了一下。
简叙宁握着拳：“你下次只能选真心话！”
郁里嘚瑟：“这才是大冒险。”
周亦礼脸黑，眼眸深沉无光。
再发牌，郁里又抽中大王，这次她真选的真心话。
周亦慈发问：“有过几个前任。”
“一个！”她很淡然，她没有好好恋爱过，这一个都不算是。
说起这一个，林然和张致阳都在笑。
“笑什么？”周亦慈好奇。
林然笑：“她这前男友，真的差一点被她掰直了。”
张致阳捂脸笑，周亦慈越发好奇。
林然继续说：“别的不说，他是真的又帅又高身材又好。”
郁里闭嘴不说话，这一个就当她没有。
回过头假装是去找猫，却是想瞟一眼他的表情，周亦礼一直在看她，但一直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你呢？你有几个前任？
一个。
当她觉得庆幸时，却不知这一个是他最爱的。
……
临近年关，离除夕还有十天，周亦礼的奶奶因病去世，郁里没办法请到假，跟他解释了一番，他说没事他一个人回羌北看看就好。
她知道奶奶对他来说，是生命很重要的人，所以，她很想陪他回去。但因为不是直系亲属，年关也是单位最忙之时，她百般解释也还是没请到假。
那几日，郁里有空闲时间，就想着给他打电话，但他一直不接，回过来时，也只简单讲几句，关心一下。
可能在忙，即使他回了嘉安，他也有很多工作要处理。
她在意，她怎么不在意。
南陵又下了场雪，路比较滑，她一向小心，可这天她失了神，摔了一跤。
站起来觉得没事，还自己走回了家，洗完澡却突然觉得肚子疼，从没有过的疼痛，疼到无法呼吸。
疼了一阵，额头全是冷汗。
低头时，她看着地上的血，惊慌地扶着洗手台，不知该怎么办。
睡裙也被染得鲜红，血沿着大腿里侧一直往下流，很快她站的周围被红色包围。
“啊…怎么办…”
她害怕的瘫软在地，手放血水中，慌乱的摸着地面，又捂着还在传来疼痛的腹部。
猫听到了她的哭声，从客厅跑来，看到她撑着身子试图要从血泊中站起来，可能是无力，可能是手滑，爬得很费劲。
周二里担心的喵叫，急得眼角都湿润了。
万物有灵性，郁里却觉得人没有。
她弓着身子站起来，血还在往下流，扶着门从浴室走出去，血沿着一路留下来。
忍痛的郁里咬着唇，从沙发上找到手机，身子一落摔在了地毯上。
自己拨通急救，努力爬起来换了衣服，收拾了简单的衣物。
她没有力气去收拾残局，周二里陪着她坐在门口等急救人员。
期间，她一直在打他的电话，但他一直未接。
她连他在嘉安，还是羌北都不知。
门铃一响，她扶着墙边站起，打开门。
面色惨白，嘴唇发白，全身上下看不出一点正常人的气色。
“你一个人在家？”
“嗯！”郁里急促呼吸着，还在交代自己的情况：“就摔了一跤，回来洗完澡就这样了。”
“好！猫怎么办？”
“我帮它…放了几天的粮食…可以帮我锁好门吗？”
“好！”
她大概能意识到，去医院要住下几天。
腹部牵引着呼吸，心跳也跟着顿促起来。
躺在急救车内，急救护士还在问她的情况，因为腹痛影响了呼吸，她戴着呼吸器，声音虚弱的解释自己的情况。
“家属在外地…”
“那你有朋友在南陵吗？”
没有，都是同事，她不想将这私事麻烦任何不熟悉的人。
“没有…我给他打了电话…他应该等下会回我的电话。”
“好！”
“我心脏不太好…”
“好！”
“是不是流产…”
护士停顿了一下，还说着安慰的话：“你不要担心，等检查完就知道了，你先休息一下！”
问了会儿，护士要她躺着静一会儿。
到医院，她被推进急诊，护士向急诊医生汇报她的情况，急诊护士推着她去检查。
确实是流产，她连自己怀孕了都不知，像个笨蛋一般。
因为没排干净，需要清宫处理。
护士又来问她家属有没有来电话，说处理后要住院，住院要有人照顾，因为她心脏不好，万一疼得出现意外，需要家属签字。
郁里躺在病床上，护士帮她从包里拿出手机递给她。
屏幕上依旧干净，郁里再打过去，他还是没接。
她只好给方衍打电话，等了有一会儿，方衍还是接通了。
“喂！嫂子？”
“方衍，你老大在忙吗？”
“老大还在羌北，这两天都是我帮他顶着。”
“好吧…你忙吧！”
“嫂子，是老大没接你的电话吗？晚一点我汇报工作的时候帮你问问。”
“好！谢谢！”
电话挂断，她捂着腹部，心里一阵疼，压迫得无法呼吸。
她看着亮白的天花板，好像呼吸停顿了一番，她才喘过气。
没办法，她拨了周亦慈的电话，周亦慈没接，但周亦慈很快回了过来。
“小嫂子！你怎么没陪哥一起回来？”
郁里眼里含着泪：“对不起，我请不到假，没办法陪你哥一起回去，我知道他很难过…”她不知道哪儿找来的力气，去努力撑着嗓子去说话。
“没事，童童姐回来了，他们…我哥他应该不会怪你的。”周亦慈好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又改了口。
郁里没心情管那么多，沉寂的心再有波澜，她也没有力气。
“可以，让你哥给我回个电话吗？”
“我哥在这，我让他接吧！”
“好！”
郁里听到电话那头，周亦慈喊周亦礼，又听到另一个女声跟着她喊。他从来不解释他身边的异性，只有在迫不得已的时候才开口。
等了有一会儿，郁里听到他的声音，隔了一会儿，他才应她：“嗯？怎么了？”
说不上冷漠，但也听不出太想念。
想去控制自己的情绪，可她没有力气再去隐忍。
周亦礼毫无准备，听到她令人心碎的哭声：“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你…能不能回来…怎么办…我…不知道我怀孕了，流了很多血，地上全是…我就摔了一跤…他没有了…”
情绪失控，让她语言表达不再清晰。
护士在一旁安抚她，要她不要激动。
“我就回！对不起…”
周亦礼一时间也很慌乱，拿着周亦慈的电话跑出去，在门口顿了顿，又转头才想起这不是他的手机。
是他也失去了，但她更痛。
护士帮她接过手机，告诉他在哪家医院。
护士还训斥了几句：“哪有让她一个人呆在家的，万一晕倒了，到时候不止是孩子没了…她人要是有事，到时候看你怎么办？痛！是她痛！但她是你的责任！”
……
很痛，她本身就怕痛。
痛到她不知怎么呼吸，又不敢喊出声，只紧咬着咬破的唇。
出来时，护士扶着她办理了住院手续，她实在没力气笑，只跟护士说了声谢谢。
拿着电话，想着请假，电话拨过去，领导有些不耐烦。
她刚说想请几天病假，领导就更是烦躁的说：“小郁呀，你说你啥时候生病不好，偏偏赶这最忙的时候，别添乱好吗？”
“徐处，我不小心流产了，医生建议住院…”
领导根本不听：“要不这样小郁，你先把这几天的事做完，到时候病假和春节假一起休怎么样？”
“……”
“也没办法啊！”
“好…”
定了七点的闹钟，郁里什么也没管的睡下，甚至忘记连晚饭都没吃，煮的饺子还在锅里，没来得及吃。
医生查房时，发现她心跳不稳定，呼吸比较顿，就让护士记得按点查看。
这一觉，出现不断的梦，加上身下的疼痛，很难睡个安稳的觉。
半夜醒来时，她想要喝水，却摸不到水杯。
天醒时，但闹钟还没响前，她又醒了一次，伸手去够水杯，有人走过来帮她。
修长白细，是他的手，郁里转眼看到他倾身过来，眼里的泪迅速蓄满落入发鬓。
“对不起…”他抬手抚去她眼角的泪。
郁里要他把她扶起，扶着坐起后，她又要下床，周亦礼不让。
“请不到假，我要去上班。”郁里眼眶还红着，眼里布满了红血丝。
“不准去！”周亦礼将她挡在床边，拦着她的去意。
郁里抬起眼，眼泪有些无力的落下。
“我能怎么办？你是领导，可我不是，我说我流产了在住院，可领导说为什么我非要在这个时候请病假…要我别给他添乱…”
她几近无声的嗓子，听得他心颤，周亦礼眼睛也红了，轻轻将她抱进怀里，她带着鼻音的哭腔，听得人心疼不已。
“地太滑，我也不知道会摔跤…”她的手摸到肚子上：“我不知道我怀孕了…我给你打了很多的电话，你为什么不接？你是不是生气了吗？”
湿润又委屈的眼眸望着他，他很是心疼。
“没有…来客太多，我总忘记看…”
郁里紧抓着身上的衣服：“很痛，地上都是血，地毯上也是…”
“对不起…”
“我也想陪你回去，我也想安慰你，可是我就是个没用的笨蛋！”她还在怪自己。
像个孩子般，她抱紧他的腰哭着。
如果她好好走路不分心，那他们的孩子就还在。
虽然她自己还像个孩子，但若是知道，她也能瞬间长大，这瞬间她好像明白了母亲失去阿楠的痛苦。
“虽然很小，但是他没了…”
周亦礼低身哄着她不哭，郁里抬起手，抚去他眼角的泪。
他也很伤心，对不对？他其实也很在乎，对不对？
不止是她的，还是他的，但他最心疼的是她受着皮肉之痛。
周亦礼对她第一次使用特权，虽也不算特权，但不想让她受欺负，帮她请了病假，一直到她完全调理好为止。
他将母亲喊来照顾一下，流产的事她不让说，但他还是告诉了父母，温蔷在处理完老婆子的后事后，就来了南陵。
周亦礼一直在医院照看她，还没回过她的住处，母亲来时，他接着母亲去了一趟。
推开门，就见周二里站在门口等，它是看着主人流了一身血，所以，见着周亦礼就发出担心的喵叫。
温蔷看着地上和地毯上的血痕，捂着嘴难掩心里的难受。
周亦礼赶着去医院，医生说今天可以出院，但之后要好好休息一阵，她还年轻身体要好好调理，便能恢复好。
温蔷留在家里打扫，做了些清淡的饭菜，等着他们回来。
南陵的雪停了，但又在下雨。
门打开时，猫迅速奔到门边，它见着郁里走进来，高兴得一直在蹦。
周亦礼蹲下帮她脱下鞋，拿着拖鞋帮她换上。
“妈…”
“欸，小里，我们先吃饭。”温蔷怕自己的情绪影响到郁里，一直撑着笑。
周亦礼扶着她坐下，帮她脱掉羽绒服，在她身旁坐下。
郁里面色无华，其实没什么胃口，但她还是会塞一些下去。
南陵不方便，他也要赶回去工作。
吃完饭后，周亦礼帮她收拾了些衣物，她从梳妆台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是戴着大了的戒指。
上次他说带她去改，一直没去改小。
周亦礼看着戒指，眸色变暗。
他给她的承诺一直没有兑现，而她一直很懂事，陪着打闹，但从不真闹他。他却总以忙的借口，没有好好珍惜她。
帮她收起戒指，郁里还要抱着床上的草莓熊。
收拾了一下，郁里把贵重物品都收进包里，这一时半会儿，不会再回南陵，她要回，他也不会同意。
准备回嘉安时，周亦礼还没给猫拿来背包，周二里以为不带它去，就一直跟着他。
郁里弯腰把它抱起来，周亦礼找来背包，把它放进包里，它才不吵了。
去的路上，他没有接听任何电话，郁里坐在副驾闭着眼在休憩，眉头总皱着。
等红灯时，他侧身要母亲从包里拿出暖宝宝，他撕开包装，握在手心暖了暖，又把它轻轻塞进她手里。
温蔷觉得儿子挺会照顾人，只是在感情上不太会处理，也可能是年龄差距大的缘故。
可能他总认为她小，会不成熟，其实，郁里很懂事。
到嘉安时，郁里已睡着。
周亦礼没叫醒她，从副驾把她抱出来。母亲推着行李，背着猫。
还是惊扰到了她，但她没睁开眼，在他怀里动了动，又将脸埋在他胸口睡了。
进门时，温蔷帮她脱下鞋，周亦礼直接把她抱进卧室。
放到床上时，他动作很轻，但她有些防备的睁开眼，周亦礼轻抚着她的额头安抚着：“到家了，你再睡会儿。”
“嗯！脱了…”
周亦礼帮她脱了外衣，郁里说要换睡衣，他又去拿着睡衣让她换上。
躺下后，又抱住他的手臂不放，他便脱下外套半躺在她身侧，陪她躺了会儿。
等她完全睡着，他才从卧室出去。
温蔷在厨房，周亦礼走进厨房；“妈，等下方衍来送文件，我要他送你去超市。”
“嗯好！小里睡着了？”
“嗯！我先去书房了。”
温蔷点头又说：“还说跟着你享福，她是跟着你受了不少苦，你要好好对她，听到了没！”
“好！”
“你去工作吧！”
“好！”
大概睡了有一小时，因为噩梦把她惊醒，他不在身旁，她害怕的开始找人。
书房门打开时，周亦礼看见睫毛湿润的她，眼睛一眨，大颗的眼泪落到了粉红的脸颊上。
睡衣不齐，双手抱着枕头，站在门口，委屈的咬着唇，楚楚可怜的盯着他。
周亦礼喉间一紧，连忙放下手中的工作，向她走去。
“怎么了？”
“我做了噩梦…”她边哭边揉着眼睛，看着像是梦里出现了怪物，把她吓得不轻。
“那抱抱？”周亦礼语气温和，张开双臂。
“嗯！”
她乖巧的点头，走进他怀里抱住，眼泪全蹭到了他的白色羊毛衫上，手中的枕头被他拿开，他将她完全抱住。
明明还是个小朋友，但她也会为她丢了小朋友心痛到无法呼吸，难以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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