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指腹有点痒,钟意兴味地挑起眉。
这招不管用了?
单邪拧着眉将嘴里的酥皮花生嚼碎了吞下去,难以下咽的模样像在吃什么绝世毒药,吃完也不忘嫌弃,“难吃。”
钟意温柔地笑了笑,脑子却被叛逆滋生的恶意占领了高地,状似无意地说:“这是单井然买给节目组的零食。”
话落,她像是突然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卖乖地看了眼单邪。
单邪整个面部五官都凝滞了一瞬,随后用阴郁的目光凌迟钟意极具欺骗性的双眼,小巧玲珑的鼻尖……浓黑的眼睫轻垂,落到饱满莹润的唇上。
钟意暗自欣赏大魔王变化的情绪,同时将零食放回茶几,抿着唇、眼神也饱含歉意。
此时,单邪倏地凑过来,用力捏着她下巴,声音温柔如恶魔昵语:“惹我生气,一一就这么开心?”
对上漆黑不见底的眼眸,有那么一瞬间,钟意觉得自己的所有心思在其中无可遁形。不过她不觉得他能如此了解自己,一定是自己如今对大魔王越来越放松警惕,导致她糊弄起来都不那么上心了。
这是个非常糟糕的现象。
钟意努力琢磨这措辞,一句碧水温柔的撒娇到了嘴边,在看见山单邪正在发生变化的脖颈时,却陡然转了调,“单先生,你这是怎么了?”
她指着单邪的脖颈,为了看清凑过去,肉眼可见地越来越红,甚至起了密密麻麻、看了就浑身发痒的小疙瘩。
蹲在茶几上的单甜甜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用后脚站立,抻着脖子看它铲屎官是不是要死了。
单邪不太在意地伸手一摸脖子,用一种淡淡的、“置身事外”的语气说:“没事儿。”
钟意打量着,这症状像是过敏,她看了眼茶几上的零食袋,心里有一个猜想。
果然是疯子,连自己的死活都不在意。
此时,张叔闻声过来,一口操心的语气,“一一小姐,怎么了这是?”
钟意来这里不久,就让这里的人将她的称呼从“钟小姐”变成了“一一小姐”。
钟意紧张蹙眉,不太确定地说:“单先生好像过敏了,张叔你叫医生来看看。”
“过敏?”张叔岁数不小的嗓子顿时精神地提高了声音,“刚刚先生吃了什么?”
“死不了。”单邪不耐,“不用理他。”
然而那只大爪子却口不对心地不停用力摩挲脖颈泛红的皮肤。
钟意“不听话”地将刚吃过的零食包装袋递给张叔。
张叔是钟意所认识不多的大魔王身边人里,一眼就能看出是真心对对他好的人,据闲来无事与其他人的八卦所知,张叔在单邪还小的时候就在单家了。那件事发生后,还离过职,后来单邪掌权后,才又将他请回来。
他扶着自己的老花镜,一本正经地拿着包装袋,像在新闻报纸一样仔仔细细地看配料表,“花生……”
“一一小姐不清楚,先生自己还不知道自己不能吃花生?”精神抖擞的小老头难得板着脸,“以下犯上”地责怪单邪,随后比某人自己着急百倍,“我去给许医生打电话。”
作为在单家待了许久的老人,知道这肯定是单邪自己作妖,不关钟意的事儿。
偏偏单邪本人整个就是摆烂的态度,钟意都替他痒,无奈地嗔怨,“单先生知道自己花生过敏,怎么还吃?”
她越来越觉得单邪就是一个,时常不省心的熊孩子,只有神经病突发时,才看得出一大魔王的影子。
单邪没有回答,趁张叔去打电话拿药的空档,一把将钟意揽进怀里,像喝醉酒时一样黏人地用脸去蹭她,吹着气轻轻地说:“一一亲我一下就好了……”
如今已经入了冬,蹭进她肩窝的脸庞却滚烫,钟意不自觉皱起眉,“单先生,你发烧了?”
反应这么严重?心底有无名之火莫名骤起,还真是不要命!
钟意自嘲地想,如此自己赢不了倒也正常,毕竟她可不敢像某人一样玩儿这么大,随随便便就拿自己的命作为赌注。
没得到她回应,单邪不满地在她脸颊咬一口,时常阴郁的眸子湿润,“一一为什么不亲我?”
单平时略阖着眼睫从上往斜下看人,两只眼睛都写满了“谁也看不上”,又时常皱着能“夹死一头牛”的眉,看起来极其不好惹。其实他的眼睛很好看,尤其醉眼朦胧以及此时,因罩着层水汽睁大了眼看钟意,竟显出几分纯粹干净。
在这样的眼睛里,绕是对男色毫不敏感的钟意,都要恍惚片刻。不过才这么一会儿,她自然不会觉得对方已经烧得神志不清醒,于是顺了大少爷的心,在他界限分明脸颊与侧颈之间轻柔地吻了吻。
随后她轻笑,用青葱柔软的指腹抚过已经绯红的喉结,故作惊讶逗弄:“还真的好些了呢。”
“咳咳……”张叔不合时宜地从楼上下来。
钟意微妙地顿了下。
“一一小姐,这是家里常备的过敏药,麻烦您哄先生吃一下……先生不喜欢吃药,他也许会听您的话。”张叔面色如常地将手里的几盒药递给钟意:“待会儿许医生会来给先生上点滴。”
话落,他似乎还有什么欲言又止,但碍着单邪在,到底是没有说出口,转身去叫厨房准备晚餐。
钟意:???
大魔王是小孩子吗?还怕吃药?
也只有张叔这小老头把他们两当两口子看待,估计这又是故意撮合他们俩的雕虫小技。
她不以为然,起身到倒了水,照着说明书的剂量,将药倒到手心里递给单邪,轻声细语地说:“单先生,把药吃了。”
单邪直愣愣地盯着她手里的药看了一会儿,因为发烧头晕,有些看不清,又眯起眼去看茶几上的几个药瓶。
所有白色的小药瓶,在加上个模糊的滤镜后,都差不多一个样。
此时,单邪走马观花地想起了某些画面,突然猝不及防地拍反手挥开钟意的手,冲着钟意吼:“我不吃药!”
药粒全撒在了两人身上,以及地上,右手端着的水也被无辜波及,撒出来浸湿了钟意的连衣裙。
钟意被他这不知道突发什么神经病震得愣在了原处,左手还保持着被挥开的姿势。脑海里回想起张叔的话,这才明白,原来他说的是真的。
但她发现……单邪的状态很不对劲,不仅仅是张叔口中的不喜欢吃药。
单邪整个人阴沉得可怕,肉眼可见地浑身都在颤栗,蛛网似的血丝肉眼可见地爬上眼球缠绕,像是独自沉浸在什么可怕的事情里。
明明他离得这么近,近道咫尺就能碰到,但钟意却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是那样的远,远得她好像永远也无法走到他身边,看看他到底在经历什么。
她又想起,曾经她捡到的那个少年,娇气得很,一感冒了就许久不好,她去药店拿了药他不吃,那时自己还嘲笑他矫情,那么大了跟个小孩子一样抗拒吃药。明明她没带去去医院检查之前,给他随便塞的消炎药都吃了。
在自己见到他报了警没消息后,带他从医院检查出来,医生说他长期被吃过量的某种她不认得名字的精神药物,导致精神不振摔下山崖,那时他就像受到了致命打击一样,整个人都傻了。
后面感冒得特别严重,那个哑巴也死活不吃药,嘴闭得跟他说不出话的嗓子一样,她万分不耐,也还是没忍住心软,带他去打了针才算。
满脸丑陋的疤痕,与眼前俊美的脸重合。
小哑巴经历了那样的事才拒绝吃药,大魔王又经历了什么?
还是单邪先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看见钟意怔愣的模样,顿时紧张无措地将她拥进怀里怀里,语无伦次地道歉:“一一对不起……对不起……”
他抱得好紧,像是生怕钟意因为这件事生气而离开。
钟意思绪纷纭地回了魂儿,微微一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柔和真诚:“没事,单先生没事的,我们先把药吃了好不好?”
“好……我吃。”单邪好像又沉浸到了另一件事里,松开钟意,却仍旧紧紧抓着她的一只手,盯着她说:“一一给我的,我都吃……你不要走。”
钟意“嗯”了声,将水杯放回茶几,重新倒出药,拿出了自己前所未有的耐心哄道:“把药吃了,我就不走。”
单邪重重点头,十分乖巧:“好,我吃。”
他听话地将她手里的药全都倒进嘴里。
对这样的大魔王,钟意莫名厌恶不起来,甚至控制不住地心生怜爱,以至于自己的吻落到对方脸颊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
把大魔王都亲懵了下。钟意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睛,目光莫名心虚地滑开了,心里懊恼,怎么就鬼迷心窍地亲了上去呢?
她尴尬地“咳”了声,用水杯堵住单邪眼看要开口的嘴:“单先生,喝水。”
水喝完了,她还是没能逃过。单邪直勾勾地盯着钟意,十分认真地问:“一一为什么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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