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赵琪斫

孟双蝶无疑在中招的瞬间，留存了后续手段。
  队员们无一例外，曾经都接触过孟双蝶的诡象。
  因此，孟双蝶大可以利用那些梦境，在队员们与小丑的遭遇战中，与小丑造成的幻觉角力，颠覆小丑的掌控。
  至于条件，赵琢影尚不明了。
  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停落在他的指间，扇动着曼妙的彩翼。
  蝴蝶勾起的轻微震颤，让他暂时抛掉疑虑，专注于眼下的处境。
  他抬起头，打量着无比熟悉的大教堂，更多的疑虑却在一瞬间涌上心头。
  队员们好似凭空出现，重新坐在了长椅上，分散在教堂各处。
  只有孟双蝶的座位空空荡荡。
  林妙曲坐在他们的前排，飘逸地甩着齐肩短发，回头说道：“我记起来了，老师，我什么都记起来了。你遇到了危险，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啊。”
  赵琢影扭过头去。
  他和李青牛坐在最后一排，在他们的后面，只有一堵雪白的墙壁。
  二人心里都清楚，林妙曲不可能冲着墙壁说话，更不可能对墙壁有着如此深厚的感情。
  可是，林妙曲的一番话语，把两人都搞得一头雾水，完全没有反应的余地。
  赵琢影见到林妙曲泪水涟涟的模样，不禁慌了神，急匆匆地安慰道：“林姑娘，不着急的，你要对谁说话，我们帮你找到那个人。”
  “我明明……就是在和你说话啊，赵老师，难道你忘了我。”林妙曲委屈地说道。
  赵琢影捂着脑袋，林妙曲的每一句话都在摧毁着他的思路。
  最为显着的疑点是，前一刻她还在上学的路上，赶着时间奔波，下一刻就跟着他们来到了教堂中，而她的脸上，竟然没有丝毫的震惊。
  她苦苦地追问着赵琢影，仿佛除了二人之外，世间的一切都已经化为乌有。
  突然，尖锐的嬉笑声刺破耳膜，在大教堂当中不断回响。
  忏悔的小丑以及高高在上的天使，共同组成一幕怪诞的画面。
  小丑僵硬地转过脑袋，笑嘻嘻地看着二人，嘴角抽搐，不知在念叨着什么。
  李青牛愤怒地冲向小丑，拔出不争，以势不可挡的劲头劈砍下去。
  不争软绵绵地砍在小丑身上，如同砍进了一团棉花里。伴随着呼啸的风声，刀刃顺势而下，卡在了长椅的一道缝隙中。
  “砍倒那些小丑塑像。”赵琢影大声地提醒着他。
  那只蝴蝶温顺地趴在他的指间，似乎陷入了沉睡。
  李青牛迅速反应过来，伸脚一蹬，拔出卡住的不争，向着讲台上一跃而起，轮番劈砍着四具小丑塑像。
  塑像上碎屑飘飘，犹如雪片一样降落在地面上。塑像的外壳渐渐松动，显露着暗藏其中的猫腻。
  第一具塑像的头部已经破开，浮现出老妇人愤怒的面容。
  钻出塑像的老妇人，猛地推开李青牛的肩膀，将怀中的婴孩高高举起，掷于地上。
  她双手运气，腰间的脐带一阵阵蠕动起来。
  随着营养的注入，婴孩像气球一样逐渐膨胀，乍看上去，已然长成了十七八岁的年纪。
  “小丑，你这个不要命的疯子，竟敢暗算老娘。”老妇人催动着光溜溜的年轻男子，朝着小丑冲去。
  小丑竟然流下两行清泪，双手合十，委屈地发出质问：“天使，你看到了吗？我的罪，是一时半会赎不清的，总会出现一批批更大的罪人，逼迫着我犯下罪孽。”
  台上的天使默不作声。
  小丑恍然大悟，继续笑道：“嘻嘻，不好意思，我居然忘了你是盲人。”
  年轻男子一把扑倒小丑，举起僵硬的拳头，捣蒜一样地打在小丑的脸上。
  “小丑，投降吧，我会考虑让你充当我的孩子。”老妇人得意洋洋地说道。
  “怨妇，正视你自己吧。”小丑嬉皮笑脸地说道。
  “可笑，我感觉现在的自己精力充沛，休想再蛊惑我。”老妇人说道。
  “你在许多年前放了把火，险些把自己的孩子变成了一顿人肉烧烤，听到他的惨叫声了吗？”小丑慢悠悠地问道。
  突然，老妇人痛苦地跪在讲台前，攥住天使宽大的衣摆，套在自己的耳朵上。
  “妈妈，救救我……”
  “凡事留个心眼，尤其是你独自下厨的时候，一定不要马虎。”
  这些声音围绕在她的耳边，自从许多年前的那天傍晚开始，一刻都未曾停息，煎熬着她的内心。
  她老泪纵横地问道：“我想让嗷嗷待哺的孩子吃顿饱饭。天使，我真的错了吗？”
  台下，赵琢影眉头紧锁，望着眼前的懵懂少女。她的表情不像是撒谎，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性。
  片刻过后，他闭上眼睛，释然地说道：“是的，我就是赵老师。没想到，你竟然认出了我的身份。”
  教堂剧烈晃动。教堂拱顶、花窗上的金饰纷纷崩落，向着众人头顶压来。
  他指间的蝴蝶翩翩飞去，在空中不断徘徊，似乎陷入了迷茫中。
  在赵琢影的身后，凭空出现了一位身形挺拔的警察。他坚毅的面容与赵琢影相互映衬，俨然是一对孪生兄弟，拥有着极其相似的五官。
  此人将后背紧贴在墙面上，谨慎地观望着四周。
  小丑停下了嬉笑声，瑟缩地望向那名警察的方向，正好与他对上了眼。
  仅此一眼，他就丧失了高高在上的优越感，眼神里充斥着不可置信。
  “规则：不要说话，请安静地聆听老师的教诲。”
  在赵琢影的眼前，悄然浮现着一行血红色的小字。
  此刻，无论是嚎啕大哭的老妇人，还是抽刀的李青牛，都齐刷刷地闭上了嘴。
  李青牛的嘴角抽搐，仿佛在反复地念及两个字词。
  “畜道。”
  赵琢影辨认出来，心脏顿时漏跳一拍。
  “我以前是一名警察，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既然转业成了一名人民教师，就不会再端什么架子。我的名字是赵琪斫，同学们可以叫我赵老师。”赵琪斫温柔地笑道。
  见到众人没有作声，他紧接着又开始发话：“大家可以畅所欲言，讨论一下我布置的课题。”
  老妇人的孩子愣在原地，下意识地张开嘴巴，说了一句“老师好”。
  转眼之间，他连一丝灰烬都没有留下。所有证明他存在的印记，如风一样地消逝在了众人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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