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小丑再现

顾湘拉着痛不欲生的王先生，另一只手托住打着死结的肠子，不顾指缝里流淌着的胃液，急匆匆地朝着门口跑去。
  毕加索随手一挥，将体内的诡象豁开缺口，源源不断地释放出来。
  他犹如粉刷匠一样手舞足蹈，只不过粉刷匠刷的是油漆，他刷的是墙壁的构造，将多余的墙壁填补到了大门里。
  “我果然是天才！灵感充溢在我的大脑之中，如果早点出现，何至于就叫你们这些俗物嘲笑。”毕加索捂着脑袋，癫狂地笑道。
  即便是他的头皮向内收缩，勒紧了他果肉似的大脑，他也毫不顾忌地继续大笑。
  诡象的反噬从他的头皮开始，一寸寸地向下延伸。
  他的五官、肌肤和血管完全颠覆过来，犹如人体瀑布一样飞流直下，在地面上形成一滩翻涌的血液之湖。
  二人趁着留有门缝的时候，迅速地钻了出去。
  背后的展厅彻底闭合，成为了这位天才的坟墓，扼杀了他所有的创举。
  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一位戴着草帽的男人正在冷冷地观望，任由他们朝着赵琢影所在的展厅汇合。
  赵琢影尽可能小心地挥了挥手，招呼着茫然的二人。
  如今，看戏与唱戏的双方调换过来，赵琢影和林妙曲缩在画框里的风水宝地，不紧不慢地观望着局势发展。
  戏台上的敌手不分伯仲，每当马格里特催动诡象时，戴珍珠耳环的少女就转动耳环，抹除众人眼中的幻觉。
  少女注意到了来者，冷冰冰地提醒着马格里特：“难道你想让外人捡了便宜吗？”
  她的状态相当低迷，脸颊两侧被一层厚重的汗渍覆盖，在白炽灯下映射着红晕。
  孔辞镜缩在她的背后，吓得瑟瑟发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尽管马格里特的诡象不在于现实的影响，却对众人的心智和认知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影响。
  马格里特定了定神，意识到自己在替他人做嫁衣之后，再度调转枪口，准备铲除后患。
  在他举起烟斗、嘴角抽动的那一瞬，赵琢影的脑海中闪过许多杂念。
  王先生与顾湘属于他的智囊团，在他开始涉入恐怖街的时候，曾经提供过巨大的帮助。
  即使彼此产生过许多芥蒂，他也不能否定的是，如果没有他们，恐怕就不会有自己的今天。
  所以，他们绝对不能折损。
  “嘻嘻，赵队，你果然还是需要我的力量啊。”小丑笑嘻嘻地说道。
  与以往不同的是，小丑的出现引得众人纷纷回头，惊愕得张大了嘴巴。
  诡象者们即使互不相识，也能感受到彼此身上巨大的威胁，更遑论他们从街管们的脸色中，看到了从未有过的崩溃之情。
  那是一股近乎绝望的恐惧，渐渐散播到了孔辞镜那帮人的心头。
  孔辞镜只感到雪上加霜，天旋地转。
  他请出的画家们根本不认识小丑，顶多是觉得战况变得更加焦灼，哪能想到这人是个强大到不讲理的疯子啊。
  同僚们的警告不断萦绕在孔辞镜的心中，令他欲哭无泪。
  “丑爷您吉祥，我看俱乐部的这些无耻之辈，还是需要您来处置啊。”躲在画框里看戏的李青牛壮着胆子说道。
  “嘻嘻，你觉得我能杀光他们吗？”小丑邪恶地问道。
  “觉得，觉得。”李青牛连连点头，生怕自己的取胜意志不够坚定，还朝着脸颊扇了两巴掌。
  赵琢影瞥了李青牛一眼，示意他不要胡乱说话。
  毕竟，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只要没有其他的想法，促使小丑复活，他就牢牢掌控着小丑的生灭大权。
  “我相信，眼前的场景都是真实的。”赵琢影斟酌地说道。
  只见小丑将众人的信念汇聚起来，使得异变突起，焦灼的战况迅速翻转过来。
  半空中停滞着的“孔辞镜”纷纷摔落在地，犹如绽放的烟花，引得地面上一片狼藉、血肉模糊。
  待到硝烟散去，无数的尖叫浪潮翻涌在展厅中，而小丑怡然自得地闭上眼睛。
  马格里特由于面前的鸽子遮挡视线，丝毫没有察觉到周围的异变，被一个急速降落的“孔辞镜”压在地上。
  马格里特动弹不得，再无生命气息，在砸下的坑洞里，他变回了一滩色彩丰富的染料。
  王先生与顾湘连连逃窜，小心地躲避着倾盆大雨，趁机与赵琢影汇合。
  赵琢影将二人拉进画框里，冷眼旁观着眼前的惨状。
  地面上凹凸不平，没有一处完整之地，转而形成一滩滩血肉融合的湖泊，凄美而又怪诞。
  “快跑，本王要是死了，你也活不了。”孔辞镜惊慌失措地说道。
  “我不会放弃孔哥，希望孔哥不要拿我取笑。”少女害羞地说道。
  她拉着孔辞镜的手，小心地躲避着纷飞的分身，朝着门口奋力跑去。
  就在二人即将逃出生天之际，梵高堵住了大门，腰间挂着一串血淋淋的眼睛，犹如异教徒的信物。
  二人哪里顾得上梵高，从他的身旁迅速地钻了出去，在回廊里如释重负地弯下腰来，喘着粗气。
  “托你们的福，我集齐了《星月夜》必备的眼珠。”梵高冷漠地说道。
  “好。本王命令你，进去宰了小丑。”孔辞镜欣喜地说道。
  “这里剩着不少眼珠的存货，反正丢了可惜，我不介意顺便再取四颗。”梵高头也不回地说道。
  刚刚逃出暴雨的二人，转瞬陷入了无穷无尽的火海之中，痛不欲生地嘶吼起来。
  梵高没有在意二人，更没有在意空中的奇景，大步地走向赵琢影。
  降下的“孔辞镜”对他的步伐没有丝毫影响。
  一旦靠近他的躯体，就会被极其猛烈的火焰吞噬，瞬间融化，顶多在他的草帽上留下一道道血水。
  “我来的很是时候，你终究露出了自己的底牌啊。”梵高沉稳地说道。
  “露出底牌又如何呢？”赵琢影没有争辩，冷静地问道。
  “你以为，我没有察觉你的企图吗？”梵高反问道。
  “看来，天才永远都是天才啊。”赵琢影苦笑道。
  “我同你一样，都渴望着翁蚌相争，渔翁得利。不过，眼下的事实足以证明，渔翁是我。”梵高平静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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