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下岗

如果是在平常，赵琢影大可以催动诡形，在店铺内布下天罗地网，静待凶手的到来。
  可是，现在的这具化身不用说诡形，就连最基本的自保能力都没有。
  “你不是说睡眠很浅吗？别告诉我，昨夜你什么都没有听见。”赵琢影严厉地说道。
  “其实……我是怕你担心，所以临时扯的谎话。”聂梓紧张地说道。
  “换句话说，你压根不确定昨夜发生了什么，包括这张报纸是从何而来的。”赵琢影冷冰冰地说道。
  聂梓心中的紧张达到了极点，微乎其微地点了点头。
  赵琢影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你的母亲没有教过你吗？你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随意地应承下来，免得落人口舌。”
  赵琢影不是苦口婆心的类型，讲清道理之后，举起报纸，挡在自己的面前。
  报纸上的案发经过大致是推测，没有足够的证据，不然也不至于在市民们的心中，引发如此巨大的恐慌。
  赵琢影搜寻证据的希望落空，只能拉开卷帘门，带着聂梓四处闲逛。
  临走之前，她还再三确认了门锁的情况，绝对没有遭到破坏的迹象。
  不过，她依然放不下悬着的心，围着店铺又转了一圈。
  窗户在卧房和店门旁各有一扇，安安稳稳地锁着窗栓，不存在从外部探进一根铁丝，就能轻易开启的可能性。
  一路上，她与无数迷茫的路人擦肩而过，也见证了这个时代的特征，犹如鬼魅盘踞在众人的心头，使得他们通通挂着没精打采的模样。
  她和聂梓几乎没有沟通，除了“来”、“这边”等简单的指路之外，她实在想不出来如何面对这位少年。
  聂梓的背后隐藏着太多的秘密，就连他自己都不可能清楚。
  这些秘密是从刚刚降生的时候，如同原罪一样附带在他身上的。
  二人仿佛受到了行人们的传染，没一会儿，走得身心俱疲，选择在一条较为繁华的商业街上歇了歇脚。
  路边开着一家烟火气十足的本地菜馆，厚重的塑料门帘上挂满了油渍，黏黏糊糊的，就像盘得包浆的核桃一样。
  二人推门而进，立刻被这股久违的气息打动，招呼着油光满面的店老板，在一处较为僻静的隔间里就座。
  店老板操着一口浓厚的地方话，大大咧咧地朝着赵琢影问道：“妹子，你们打算整点啥啊？”
  赵琢影接过菜单，迅速地扫了一眼。
  “我们吃得不多。地三鲜、锅包肉和猪肉炖粉条，再来两份米饭。”赵琢影掏出钱包，率先把账结了。
  老板笑眯眯地数着钱，随后抹了一把围裙，朝着后厨吆喝做菜。
  菜品都是现做现上，端上来时散逸着浓重的热气，专门朝着人的眼里钻去。
  聂梓迫不及待地端起碗来，用筷子夹起一块滚烫的肥肉。
  直到塞进嘴里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烫嘴。
  毕竟，跟着赵队混，三天饿九顿啊。
  唯一的一顿算在烤粉丝店里，店铺没叫队员们吃垮，反而差点被店里的食材吃垮。
  聂梓抱着撑破肚皮的念头，手中的筷子自然停不下来，以风卷残云之势，将桌上的菜品几乎一扫而空。
  赵琢影尴尬地笑了笑，吃了没几口，眼前只剩下一片狼藉的惨状，好像谁在桌子上打滚了一样。
  “慢点吃啊，没人跟你抢。”赵琢影调侃他道。
  “抱歉，赵队……我妈一直不允许我吃外面的食物，每当她肚子馋了，我都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吃。”聂梓抬起脏兮兮的脸蛋，无辜地说道。
  “是不是自从你的母亲把你抛下，就没有人管得住你了啊。”赵琢影严厉地说道。
  “不是……”聂梓怯弱地说道。
  “以后不要提她。等我闲下来的时候，带你回去看她。”赵琢影说道。
  “我妈说，不要我回去了。”聂梓突然流下两行清泪，断断续续地说道。
  赵琢影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回应聂梓，仿佛喉咙里塞进了一块石头。
  “是我太弱小了，给她添了不少麻烦，所以她才这样说的。”聂梓委屈地说道。
  “跟你没有关系……那些都是气话，只不过她不想叫你留恋过去，期盼着你快快成长啊。”赵琢影宽慰他道。
  聂梓睁着与赵琢影极度相仿的眼睛，将泪水留在眼眶里，坚强地咬紧牙关，点了点头。
  赵琢影百感交集地望着少年，似乎隔着那面哈哈镜，望到了曾经的自己一样。
  不过，赵琢影适可而止地收住了话题，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这个年纪的少年最怕的是什么。
  她不愿沾染上一副长辈的作派，成为曾经最厌烦的存在。
  老板惬意地坐在前台里，跟服务员有一茬没一茬地聊着闲天。
  一个熟悉的词语滑入了赵琢影的耳朵里，使她迈出店门的脚步停了下来。
  “最近，雨夜杀人犯真是成名人了。说他是啥的都有，黄皮子成精，山神爷对世人降下的惩罚，唯独不拿他当人看。”老板抿了一口热茶，认真地说道。
  “老板，你们说的杀人犯是在报纸上刊登的那个吗？”赵琢影问道。
  老板原以为赵琢影要对店内的菜品挑刺，没想到也是一位八卦人士，不禁笑眯眯地解释道：“没错啊，妹子，这你就不懂了吧，知道这个杀人犯多么神吗？”
  “难道他不是个变态吗？我不是很懂，怎么牵扯得如此复杂。”赵琢影笑道。
  “错，这个杀人犯不一般啊……接连犯下的三起命案，全部是在门窗锁好的情况下，好像是他化为一溜烟儿，悄无声息地钻了进去，取人性命。”老板压低嗓子，低沉地说道。
  “倒是碰上神仙了。可是，我记得新闻上没有这些描述吧。”赵琢影疑惑地说道。
  “你要是信新闻，那新闻上还说欣欣向荣、团结进步的大话呢，你就看看我们这家店里现在有人流量吗？”老板义愤填膺地说道。
  赵琢影客气地笑了一下，牵着聂梓的手，转身离去，没有把时间浪费在唠嗑上的心思。
  “要紧别信，信了就走霉运啊。”老板激愤的声音隔着门窗，远远地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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