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打仗VS郊游
到了军营里叶颜才知晓，原来这个世界古代打仗还有女兵，转念一想又觉得毫无违和感，毕竟这个世界连武功这种设定都有了。
不过虽说是武功，却远远达不到电视剧里那种踏水而行、在天上飞来飞去的程度。
内功还能传来渡去、能疗伤？隔好几米开外就能用内力打死个人？在这个世界你要这么隔空发掌，大家只会以为你是不是要发暗器？要么就是发大病！
还有电视剧里江湖中人抢夺武功秘籍、至尊兵器、武林盟主之位什么的通通没有！谁要敢这么做那属于扰乱治安、聚众闹事，拉帮结派打打杀杀不是犯罪团伙就是企图谋反！通通抓起来下大狱！
还有那神乎其神的飞鸽传书、老鹰传信……且不说训养飞禽有多耗时耗力，呵呵，那鸟能听懂你的话呀？你能保证它一定会飞到指定地点？不会被别的禽类袭击？不怕被人射下来走露消息？不怕消息没有及时送达耽误事儿？
飞鸽传书这世界倒也有，不过是养来在短距离内来回捎个信，重要的、机密的长途信件还是由人骑马护送，也分三百里、五百里、八百里加急信这些。
再说这个世界所谓的轻功，无非是跳得高，跑得快，翻墙、爬树、上屋顶身手极敏捷，遇上高点的屋顶还是得借助工具上去。
总之现代好些武侠电视剧里的设定委实太过夸张，纯属扯淡！
不过这个世界的人确确实实比现代人身体各方面素质要强上不少。
扯远了，言归正传——话说慎法司那队司吏已回浔阳去了，带着孟瑾年的手谕一路不会有齐军为难他们。
至于景行想留在叶颜身边，孟瑾年起初是不同意的。
叶颜便向他‘解释’：她与景行是结拜兄妹，从人牙子手里将她救出来的也是景行，在慎法司又一直照应着她，还为她杀过皇宫侍卫，不能再回慎法司了。
又是救命恩人又是一直照应还为了她杀皇宫侍卫，孟瑾年对景行疑虑更甚，不过是疑心景行对阿颜有非分之想！
但经过他多日细心观察，见景行安分守己确实像个光明磊落之人，也就稍稍放下了提防之心。
况且他眼下要忙于军务，还要上战场，能陪在阿颜身边的时间并不多，有个武艺高强且可靠的人保护阿颜他也能放心些。
大军继续前行——
叶颜换上了男装，当然不可能是为了糊弄人，人又不瞎！只因男装上衣下裤比绊手绊脚的裙装活动起来更方便而已。
扎营的时候，叶颜便央着景行教她防身术，她这不是被欺负怕了嘛，万一她是骨骼清奇天赋异禀的不世之材呢？那些穿越文不都是这样写的吗？
然而很快她就被残酷的现实打败了。
她以为的武功是九阳真经、易筋经，再不济还有某某剑法、某某拳法吧？结果天天让她跑步、深蹲跳、仰卧起坐……
瞧着叶颜愈发幽怨的小眼神，景行实在不忍打击她，只得解释：“你体力有点儿差，得先练好体力……”
好嘛！事实上她除了长跑还行，其它体育项目一直徘徊在及格线边缘。
终于，在下了两日雨后，叶颜的习武大计彻底搁置了。
然而还没安生两日，她又心血来潮想学射箭。
学了两日，却连弓弦都拉不开。
而后又将目标转向骑术。
别人在行军打仗，她倒好，把日子过得如同郊游一般！
某夜，孟瑾年过来时，景行正牵着匹大白马遛圈，马背之上叶颜正襟危坐，一副如临大敌之姿。
孟瑾年只觉好笑不已，看了片刻出声喊她：“阿颜！”
叶颜闻声回头，只见孟瑾年朝她小跑而来，纵身一跃稳稳落在她身后。
马儿不安地躁动几下，很快被孟瑾年安抚住，扯过景行手里的缰绳，在叶颜耳边道了一声：“阿颜抓紧了。”
马蹄飞溅，很快消失在黑夜之中。
景行抹了把汗，莫名松了口气。
跑了好一程，孟瑾年勒住马跳下地，而后将叶颜也抱下马背，下一秒便被叶颜当胸捶了几下。
他捉住叶颜双手，忙不迭赔罪：“阿颜阿颜，我错了，我不该吓你。”
还不是老军医给他出的馊主意，说她这种失语症是吓出来的，以毒攻毒说不定会有奇效。
叶颜挣开他双手，抬脚便走。
孟瑾年唇角微微勾起，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行。
一轮满月皎如玉盘，习习凉风吹走了夏日的燥热。
风里有淡淡的花香、草香，不远处还有潺潺的流水声和蛙鸣声。
走近了一看，果见一条浅溪，在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
叶颜喜出望外，朝孟瑾年打起手势——
“你……要洗澡？”孟瑾年问。
她点点头，继续比划——
“我去那边等你？”
她又点点头。
孟瑾年面露迟疑，“可…这大晚上的，你独自一人不害怕吗？”
见她板起脸，孟瑾年莫名笃定她在心里骂自己，失笑道：“我只是不大放心，要不我就站在这？背对着你，保证不偷看！”
叶颜点点头，转身朝溪流走去，不时回头望望孟瑾年，见他一直背对这边站姿笔挺一动不动，暗自发笑。
之所以频频回头看他，并非不信任。
他们在山中那几日，夜夜依偎而眠，她也洗过澡，有次还光溜溜睡着了，醒来身上盖着层层衣服，足以证明孟瑾年是个正人君子。
正是因为想到这些，叶颜才频频回头看他，心中甚是奇怪，在山中时他们不过是才见面的陌生人，连认识都谈不上，可为何她从一开始便对他有种莫名的信任感？
想不明白，叶颜便将之归结为缘分。
除去衣裳，踏入水中，微凉的触感令叶颜舒爽得面露笑容，只可惜溪流太浅无法将整个身子泡进去。
行军路上，每次扎营的地点未必有大量水源，所以洗澡也就成了时而奢侈时而拮据的事。
终于舒舒服服洗了个澡，叶颜穿好衣裳鞋子，拧着湿漉漉的头发往回走。
可原本站着孟瑾年的地方却空无一人。
环顾一周并未看到人影，叶颜心道他不会也洗澡去了吧？可惜说不了话，自然也无法喊人。
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仍不见孟瑾年回来，她开始担忧起来。
一片乌云飘过，遮住了月华，天地蓦地暗沉下来。
叶颜心脏也随之一紧。
“咕咕”、“咕咕”……不远处乍然传来几声鸟叫，吓得她一个哆嗦，拔足便往放马的地方跑去，无边的黑暗压迫着她紧张的神经，是以她跑得格外快。
倒不是怕什么妖魔鬼怪，她不信这些，只是怕附近有敌兵什么的。
脚下不知绊到什么，她重重跌倒在地，也顾不得疼，爬起来继续跑——
斜刺里冲出一人猛地将她拽住，她着实吓得不轻，惊叫出声，待看清来人后放声大哭起来，边哭边捶打孟瑾年，“你这个混蛋！你吓死我了！”
被打的孟瑾年却高兴得像个傻子，“是是是，我是混蛋！别打了，一会儿你手该疼了。”
此刻叶颜终于反应过来：“我能说话了？我能说话了！”她欣喜得一把紧紧抱住孟瑾年，放声尖叫，“啊——我能说话了——”
心爱的姑娘投怀送抱，孟瑾年自不会客气，正想抱回去，却被她一把推开。
“你是故意吓我的？”叶颜板起脸问。
见他支支吾吾，叶颜心下了然，故作生气：“刚刚你害我摔倒了！”
有夜色的掩饰，孟瑾年压根看不清她眼中藏着一抹狡黠，只当她真恼了，急忙解释：“我看到了，不得已才冲出来拦下你，疼不疼？”他看着可心疼了。
原来这一拽不是故意吓她的啊？叶颜撇过头去抿了抿唇，压下嘴角笑意，用委屈的语气道：“我摔疼了~~”
他当即道：“我背你回去。”
“我才不要，我要骑马。”
“我保证教会你！”孟瑾年赶紧举起手作发誓状。
见他如此好说话，叶颜得寸进尺：“你打仗的时候带我上战场看看？”来都来了，还是蛮想见识见识古代人都怎么打仗的，会不会真有什么五行八卦阵法？
“这个绝对不行！”孟瑾年脸都黑了，未有片刻犹豫一口回绝。
这并非她头一回提这种要求，可不管她如何软磨硬泡，孟瑾年都不肯答应。
叶颜是觉得齐军这一路所向披靡，如入无人之境般轻松，战场上未必有什么凶险，她站远点看看就行。
可她不知道，只要是有战争的地方，哪会兵不刃血？
孟瑾年难得用严肃的语气对她道：“阿颜，我十四岁入军营训练，年少气盛迫不及待想要上战场见识一番，可父亲不应允，我便扮作小兵偷偷混进了队伍。上战场前我也如你所想，信远军威名赫赫，又仗着自己有武艺傍身，以为战场未必有父亲说的那般凶险。可真正上了战场才发觉，令人胆战心惊的不是来自敌手的刀箭，而是……同样生而为人，却要互相残杀，你不得不挥起兵刃取下一条又一条鲜活人命，否则死的那个人便是自己……哪怕只是远远看着，睡着之后，那惨烈的场景仍会一遍又一遍在梦里重现……”他深深凝望着她，长长叹了一声，“阿颜，我唯愿你见到的是这世间最美好的事物。”
好嘛，说得再感人无非还是不让她去，叶颜转而求其次：“那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他点点头，认真保证：“只要是对你无害的要求，都可以。”
目的达成，叶颜却突然高兴不起来了，还有几分莫名心虚。他情真意切始终如初——不，如今他比从前更加直白！几乎将满腔爱意尽数表达在眼神中、言语中、行动中，可他再未提过“喜欢”二字，不知是怕遭到拒绝还是想以这种方式一点点扣开她的心扉，可她——她如何承受得起？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叶颜抬头望向孟瑾年，他失笑问：“还未想好？”
叶颜心中兴味索然，兀自转身以轻快的语气道：“我现在还没想好，待我想好再说。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
孟瑾年赶紧跟上，走了几步倏尔扭扭捏捏开口：“夜路不大好走，我、我拉着你吧？”
一听这话，叶颜心里又轻快起来，心道有长进啊，他这是从哪学来的套路？
“好呀，那你拉着我——”她有意拖长语调，“的衣袖吧！”
见他由一脸欣喜转为大失所望，叶颜哈哈笑起来，还继续调侃：“我拉着你的衣袖也行啊！”
哪知孟瑾年倏然笑着应到：“好。”
只要她能一直待在自己身边，哪怕仅是看着也成。
……
回到营帐才发现裤腿上满是泥土草屑，定是跌倒时沾上的，叶颜暗自庆幸，还好夜深人静无人看见——勒了个去！景行怎会在她营帐里？！
景行转过身来，见她浑身湿漉漉的还脏乱不堪，脸色陡然发冷，眼中燃起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孟瑾年对你做了什么？”景行冷声喝问，右手已将刀柄紧紧握住。
做、做什么？他脑补出啥画面了？
正愣神间，只见景行“唰”一声拔刀出鞘，恨声道：“我去找他算账！”转身便要往外冲去。
叶颜急忙扯住他，开口解释：“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我就是去水里玩了一会儿，回来的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可不能说去洗澡，否则景行又不知会脑补出什么。
“当真？”他面露狐疑。
“当真！当真！”她重重点头。
景行一怔，惊诧到：“你能说话了！”
她笑靥如花，“对呀。”
景行面色稍霁，将刀归鞘，无言望了叶颜片刻，淡然道：“能说话就好，你…早点休息。”说罢转身挑开门帘走了。
他这反应不对劲吧？叶颜心下奇怪，怎么她能说话了，他非但不激动，还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出了叶颜的营帐，景行疾步走出一段路后蓦地顿住脚步，猛然一拳捶在身边的木桩上。
她终于能说话了，他该为她高兴的，可为何他心里却会如此难受呢？
除了歉疚与兄妹情，其实他一直觉得叶颜是需要他的、离不开他。
她一介弱女子需要他来保护，她口不能言只有他了解她的内心想法，能替她开口说话。
可有一日，突然冒出个孟瑾年，哪一点都比他强！
孟瑾年与她相识已久，孟瑾年比他有权有势，不但能护她周全还能让她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自打来到孟瑾年身边她脸上的笑容一日比一日粲然……
比起“将军”、“小侯爷”，他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普通到几近失去站在她身边的资格。
他只得宽慰自己，他还是有点用的，她需要自己替她开口说话。
可如今，她彻彻底底不需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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