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请主谋入瓮
孟慕晴一直装死到被抱上马车,她能感觉到,这人体贴地抚过软垫上本就没有的尘埃,而后才抱着她落座。
等等!
“你还不快放开我?”顾及到车外有人,孟慕晴只能压低声音低吼,殊不知,她滴血的容颜以及那副别扭羞涩的样子,落在高尘眼里,是何种风情。
“你身子太虚,坐本皇子身上会舒服些。”高尘淡淡地解释,搂着她腰身的手不仅没松开,反而愈发紧了紧。
孟慕晴唇瓣微抖,他这是什么话?难不成靠近他还有补血的功效?他分明是在占便宜!
“侯雨姵那边,我会加派人手在暗中保护。”高尘巧妙地转开话题,他知道,只有把她的思绪移到别处,才能让她安分的待在自己怀中。
果不其然,说起正事孟慕晴面上的羞涩立时化作严肃:“你猜到了?”
“嗯,”高尘点点头,“你隐瞒张冷的发现,故意在旁人面前说出侯雨姵性命无忧,且暗示她有可能招供,不就是想引蛇出洞么?”
她并非无情,并非对侯雨姵的受伤毫无感觉,而是极其冷静地思考后,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
以侯雨姵为诱饵,促使主谋再次动手,只有这样,侯雨姵的罪责才会减轻,也只有这样,到时曝光侯雨姵险些遭遇毒手,她方有可能得到父皇的轻罚。
“今日在场的奴才,我会命人看紧他们,以防破坏了你的计划。”高尘接着又说,每一个环节,他都为孟慕晴考虑到了。
“谢……”孟慕晴刚想道谢,哪知,唇上竟多出一支不该出现的手指。
秀眉一凝,索性抬眸看着他,似在无声询问他此举何意。
“不止你想逼出主谋,我也想,他胆敢做出这等事,就该知道,一旦事迹败露,将会得到怎样的下场。”高尘说得很是凉薄,仿佛将面对的不是手足至亲,仅是个痛恨的仇人。
“我说过,会保护好你,任何想伤害你的人,皆是与我为敌。”暗藏杀意的陈述,平静却又带着无尽柔情。
孟慕晴神色复杂的点了下脑袋,撇开头去,竟有些不知该如何回应他。
这人是真的对她好,好到让她无所适从。
脑海中蓦地闪过在贫民居时见到的画面,又想及新房内那些字帖,孟慕晴张口欲言。
她想问问他,是不是认识一个叫雅懿的银面男子。
是不是知道,她与雅懿的来往?
可是,她又不知如何启口。
“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高尘哑声问道,手掌抵住她的背部,将内力输送过去。
暖和的气流流过奇经八脉,感觉舒服极了,连这浑身的疲惫也随之一扫而空,苍白的脸色逐渐恢复少许红润。
“如何?好受了吗?”高尘收手问道,额上有一层细密的汗珠渗出。
纵然他内力高深,可这一日连番赶路,又接连出招伤人,此时自是有些损伤的。
“好多了。”孟慕晴笑着说,却在见着他的凉汗时,不由惊了,“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是因为替她输送内力而致吗?
为什么?为什么要为她做到这种地步?
“呵,”高尘心头甚暖,他不觉得这点损伤有多严重,可看着她关切担忧的样子,整颗心好像被填满了一般,说不出的甜蜜,“佳人在怀,我非柳下惠,怎能不心生悸动?”
“你!”到了这种时候他还有心思说笑?孟慕晴有些哭笑不得,恼羞地瞪了他一眼,“快擦擦汗,把手放开,我坐一边去,你好生调理一下内息。”
可别因此留下什么内伤啊。
说着,她用力掰开了腰间横着的手臂,自顾自从他膝盖上挪开,坐到旁侧。
高尘很享受被她关心着的滋味,似妥协般盘膝打坐,调理体内絮乱的内力。
孟慕晴守了他一阵,见他专心致志运功,思绪不由飞到别处。
假扮鱼姐姐的人,是谁?江湖中人?还是高湛手下笼络的能人异士?若是前者也就罢了,若是后者,说明高湛的底牌,远比她以为的多得多,纵然有高尘的势力保护,能挡得住那些人伤害侯姐姐吗?
要不,索性把侯姐姐弄出宫,移到别处休养?
孟慕晴十分犹豫,她必须承认,以侯雨姵做诱饵,除了想为她换一个从轻处置的机会,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她想趁此机会抓住高湛的把柄,以好让他在帝王心中的地位下降。
那人最在乎的,便是争权夺位,若失去帝王的宠信,于他而言,是最大的危机。
高尘缓缓睁开眼时,看见的便是她这副左右两难的纠结样子。
他不着急出声,只静静看着她。
似乎从他认识她以来,她总是满腹心事,远不似寻常闺秀那般自在任性。
只是个刚及笄的小丫头,为何有始终绷紧神经,好似身后有什么人在赶着她,逼着她前行,不敢行差踏错一步,不敢有片刻的放松。
诡异的氛围直到抵达目的地,方才打破。
小白恭敬地挑开帘子,立有下人端来矮凳,等着两人下车。
本该在后院休养的鱼梅梅,听说孟慕晴离府,一直守在门口,盼着她回来。
见着骑乘在马背上的孟轻礼,她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
“梅梅。”孟轻礼利落地翻身下马,一个箭步冲到她身前,把人紧紧抱在怀中,“她可有伤害你?可有对你下毒手?”
天知道,自从晓得梅梅被人掉包,落在侯雨姵手中,他的心就没安宁过,直到此刻真真切切地触碰到她,才能有几分踏实。
孟慕晴被高尘抱着下车时,就看见两人亲密无间相拥的画面。
心中的抑郁淡了不少:“我们进去吧,别打扰鱼姐姐和大哥谈情。”
她低声说道,碍于姿势,她只能昂着头贴在高尘耳边说话,以至鼻息全数喷洒在了他的耳廓上边,酥酥麻麻的触感,让高尘不由心尖一动,极淡的绯色将耳廓染红。
管家侧身站在一旁,脑袋几乎快垂到胸口上边去了。
呀,主子这样子哪还有平素的冷清?分明一初尝情爱的愣头青啊。
不过,这样的主子才像个鲜活的人儿啊。
进府后,高尘把人往堂屋的木椅上一搁,立即吩咐下人熬药。
“太医临走前说了,每隔两个时辰你就得喝一次药。”他平静地解释道,晴儿进宫已有不少功夫,这会儿也到了喝药的时辰。
“哦。”孟慕晴乖乖答应,他是在关心她,她岂能不领情?一边等药送来,她一边问,“被我迷晕的侍卫现在何处?”
“有人送他们去了大理寺天牢,至于掳走你的宫女,已被灭口,尸体送进宫中,由母妃处置,你的丫头安置在灵秀宫,待会儿我便派人将她接到府里来。”高尘耐心地说着,毫不隐瞒。
“小心有人再下毒手,将知情者通通灭口。”高湛既敢对侯姐姐出手,保不定也会对活捉的手下动手,这种事,他又不是做不出来,那人的心早就黑透了,为了自保,为了往上爬,他可以舍弃掉一切。
眸中露出冰冷的讽色,连气息也不禁沉了许多。
“收监的天牢,是大理寺最深处的水牢,有重兵把守,即使想灭口,也得有这本事。”不是他小瞧三哥,而是这水牢,素来关押的是犯了叛乱大罪的死囚才能进的地儿,看守的是军营中人,三哥的势力向来只在文官里,这军中,他没能耐插上一脚。
“说得也对。”孟慕晴并未怀疑,他这么说,那就不会出差错。
下人很快熬好药,送入厅中,本是想递给孟慕晴的,哪知中途横出一只手来,将药碗夺去。
“……”孟慕晴有些呆,迷茫地眨眨眼睛,看着身旁正低眉握着勺子,搅弄药汤的高尘。
“有些烫。”不悦的目光刺向地上看愣了神的下人,似在责怪他没等药稍微凉些再送来。
后者接收到那威慑力十足的视线,不由打个冷颤,战战兢兢地请罪:“是奴才粗心,忘了五皇妃乃是千金之体,请爷恕罪,奴才下回一定再仔细些,绝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下去。”高尘漠然命令道,连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懒得搁下人身上。
那人连滚带爬的站起身来,仿佛有厉鬼在追赶似的,一溜烟奔出堂屋。
也许是太慌张,离开时,脚还被门槛绊了一下。
“扑哧”,孟慕晴被逗得喷笑,“五皇子,你在府中的威信不低啊,瞧瞧,只一句话,就让下人吓破了胆。”
高尘抿了抿唇,怒其不争的剐了眼下人落荒而逃的身影。
哼,行事如此冒失,该罚!
可是,当他转头看到孟慕晴如花般美丽的笑容后,又歇了处罚的心思。
能哄她开怀一笑,这下人理应嘉奖。
他深邃的注视,让孟慕晴立马意识到失态了,笑容一收:“抱歉,方才的话是我一时失言。”
那句吓破胆,往大了说,足以称得上无礼。
孟慕晴有些懊恼,她怎的当着他的面逾越了?
高尘眸色一沉,将一勺药递到她嘴边:“我没有生气,在我面前,你大可率性而为。”
比起她墨守陈规,贤淑温婉的一面,他更喜欢她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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