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你做的,我都知道
孟慕晴慌忙抬首,想要止住眼眶里簌簌落下的清泪,却是无用。
“发生了何事?”高尘笨拙地问道,神色略显无措。
在他心目中,晴儿从不是会轻易掉泪的女子,她坚强到让他疼惜,除非有何意外突发,否则,她断然不会难过至此。
高尘细细一想,忽地,目光停顿在案几还未收拾好的墨画上边。
是因为它么?
一声哭笑不得地长叹滑出唇齿:“你啊,多大的人了还哭成这样,也不怕被笑话?”
说着,他麻利地将墨画卷好随手搁到旁侧,不愿让她多看一眼。
孟慕晴好不容易止住泪花,一边啜泣,一边说:“谁敢笑话我?”
“是是,你乃堂堂五皇妃,别人巴结你还来不及呢,谁敢当着你的面取笑你?”高尘从善如流地点头附议,试图安抚孟慕晴的心情。
她胡乱抹了把眼泪:“那画……”
“啊,”高尘哑然片刻,须弥,故作轻描淡写地说,“昨夜辗转难眠,便想着作画来打发时间。”
早知她起得这般早,他便该趁昨夜时将画仔细收好。
高尘有些懊恼这一时的大意,他本是想在回京后,把画作完,送份惊喜给她,眼下可好,惊是有了,喜却是没了。
“打发时间?”她长得像傻瓜吗?这种理由说出来谁信?
高尘俨然一副坦然镇定的模样,活像真是那么回事。
“又是这样,”刚有所控制的泪光再度溢上双目,“你总是这样,背地里瞒着我做那么多,却从不肯告诉我。”
“有吗?”高尘眸光一闪,挪至了别处,嘴上仍不肯松口,“你想多了。”
“哼,我有眼睛会自己看。”要不是她昨日随口的话,他会秉烛作画一夜?直至累到趴在长案上睡着吗?
孟慕晴有些气,气他不爱惜自个儿的身子,又有些喜,喜他这份良苦用心,但更多的,却是对自己的唾弃与惭愧。
明亮的眸似蒙上了一层暗沉的雾霾,黯然无色。
他对她一直很好,没有利用,没有虚情假意,有的仅是一颗赤字诚心。
可她呢?她对他又做过些什么?
高湛算计他,她没能阻止,皇上猜疑他,她无能无力,就连这次这么大的诬陷,害他险些被强召回京,她所能做的,也仅仅是为他求情而已!
这样想着,孟慕晴难过极了,她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去回报高尘的这份情意。
她爱他,可为他做的,却没有他为自己做得多。
脑袋缓缓垂下,像是受到了打击一般,一脸颓唐。
“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头顶上飘落下无奈的叹息。
“高尘,”孟慕晴幽幽抬起眸子,小手紧拽住他的衣袖。
“不许再瞎想了。”高尘怜惜地抹去她满脸的泪渍,将人紧抱在怀中,“不要觉得愧对我,你是我的娘子,我对你好,是天经地义的。”
她想的一切,都写在了脸上,他如何会看不出来?
“傻姑娘啊,”高尘宠溺地抚着她微颤的背脊,眸光柔软得似能滴出水来,“你只需要寸步不离地陪在我身边,如此足矣。”
他做的这些事,本就微不足道,只是为了让她开心,而非给她压力,害她胡想联翩。
“可是我从没有为你做成过一件事。”更别说是在朝堂上成为他的助力,为他排忧解难,孟慕晴语带哭腔。
高尘颇有些哭笑不得,他定了定神,双手如捧珍宝般,捧住孟慕晴的脸颊,逼着她抬起头,望入那双泪眼汪汪的水眸中。
“我喜欢吃什么菜?”
孟慕晴下意识回答:“清淡的素食。”
“喜欢什么色?”
“黑白双色。”
……
他问她答,从喜好到习惯,问得分外详细,而孟慕晴亦答得十分流利,几乎是不假思索就能答上。
高尘温柔地笑了:“这样就足够了,你为我做的,比你以为的多得多。”
她喜欢他,爱着他,将他视作重视在乎之人,才会牢牢记住与他有关的一切,大小巨细,一清二楚。
“总说没为我做成什么,可是,很多事并非要去做,而是凭这里去想,想念。”手掌轻抚上心口,“你的情意,你的用心,我这儿都能感觉得到。”
“但是!”孟慕晴刚欲开口,唇瓣却被他的食指堵住。
“没有但是,你再这样,我就真的要生气了。”高尘故意冷下脸来,沉声威胁。
他从不觉得晴儿亏欠他半分,爱一个人,是想满足她的一切愿望,发自肺腑去做,不计较结果,不计较回报,如此而已。
一番好说,孟慕晴可算是从牛角尖里走了出来。
“以前总觉得你太坚强,倒是没想到,你也会有变成泪包儿的一日?”高尘戏谑地调侃着,“瞅瞅你这眼睛,待会儿出去叫人见到,还以为我怎么亏待你了。”
孟慕晴难为情地红了脸:“我今儿不出门不行吗?”
“行,怎的不行?娘子说什么,便是什么。”高尘一副宠妻如命,为妻是从的样子,可把孟慕晴逗得咯咯直笑。
终于笑了……
一抹轻松之色在面上闪过。
比起她难过哭泣的样子,还是眉开眼笑的一面最是好看。
高尘暗暗想道,牵着人步入屏风内,随后才唤清讫打水送进来,亲手拧干帕子,想伺候她洗漱。
“我来。”孟慕晴夺过了娟帕,这种事本就该由她来做。
“好。”高尘纵容地闭上眼,享受着她的伺候。
转身欲走的清讫见到这郎情妾意恩爱无双的一幕,不由嘴角一抽,脚下的步伐又加快了几分。
她可不想逗留在此,目睹主子夫人鹣鲽情深的画面。
享用早膳时,张泽海快马扬鞭抵达军营,称有要事要见五皇子。
士兵通传后,方才放他入帐。
孟慕晴早在人到时就佩戴上了人皮面具,以至于张泽海没能认出她来。
“下官参见五皇子,五皇子吉祥。”
张泽海拱手作揖。
“何事?”高尘搁下碗筷,问起了他的来意。
“下官听城中的将士们说,星罗族不日将启程回部落,此事五皇子可知晓?”他此番来此,正是为星罗爵炎辞行一事。
行刺一案直至现在仍无进展,照理说,星罗族应紧抓不放,问大阳讨要说法,怎会突然起意离去?
事反无常必有妖,张泽海只得来向高尘商量对策。
“这事昨日星罗族首领已与本皇子提过了。”高尘倒也不瞒他,“星罗族胸怀大度,不愿再计较行刺一事,你同巡案也不必再查,左右也难再查出什么新线索。”
事是谁做的,他心里有谱,要想追究,得等他回京,请旨严查。
张泽海一听,惊讶得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那么大的危机,就这么解决了?
高尘不再多言,只吩咐他回城后与巡案准备好送行一事,并让他前往驿站,询问星罗爵炎出发的时日。
张泽海带着满腹疑惑前来,又带着疑惑离开。
孟慕晴目送他走远,方才说:“他怕是要困惑好一阵了。”
“他是个聪明人,回京后,得知了京中的传言以及朝中动静,应是能猜出一二。”眼下不知内幕,不过是远在边关,消息不灵通所致,能一举考中状元,且得父皇信赖之人,岂会是庸才?稍稍提点,自然会知晓个中隐情。
“你想让他自己弄清楚来龙去脉,然后再在朝堂上参高湛一本?”孟慕晴猜想道,“张泽海生性正直,且知恩图报,得知是高湛在背后布局,试图污蔑你的名声,必会上折,请皇上严惩。”
如此一来,高湛在朝堂的地位将会摇摇欲坠,而皇上也会因诸位大臣的联名上折,而处置他。
“虽无铁证,但所有的疑点都指向三哥,他几次三番的算计,最后终能脱身,这回,怕没那么容易了。”高尘回想到上回大理寺开堂审案一事,神色蓦地冷了许多。
两次的账,他得一并讨回来!
“你真的要出手对付他?”孟慕晴先是一喜,随后心头又泛起几分担忧,“上次大理寺的事,你也看见了,淑贵妃的家世颇大,高湛这些年在朝堂亦是苦心经营,想一举将他扳倒,不太可能,就算皇上因行刺这件事,对他起疑,可顾忌到他背后的势力,恐怕也会和上回一样,选择息事宁人啊。”
她最最担心的除却这一点,还有另外一点。
如果能将高湛一举击败,确是极好,可如果不能,那么,他和高尘就真的撕破脸,且会斗得愈发利害。
那人为了上位,为了抢夺龙椅,没什么事做不出来。
如今仅是暗斗,便能设下这重重圈套,若是明斗,可想而知,将来高尘的处境远比现在更为危险。
“那又怎样?”高尘面不改色的反问道,“经过这些事,我若再隐忍不发,只会纵容他愈发过火,既然要斗,那便斗吧!”
他以前不争,不夺,是为大局考虑,一忍再忍,可现在,便是为了身边在乎之人,为了他立誓要保的这片山河,他也要与高湛斗上一斗!
寒芒从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中迸出,锋利如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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