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再痛,也不放你走
又是高湛!
孟慕晴神色一冷,心中怒意滔天,这次暗风遇袭同样是他的手笔,呵,只要抓住机会,就要将敌人处置而后快吗?还真像他的作风啊,可惜,这辈子她绝不会允许他奸计得逞!
沐浴后,孟慕晴刚欲返回前厅,四合院外,忽然有火把的光辉闪烁,凌乱的脚步声从墙外传来,来人人数众多,木门更是被拍得咚咚直响。
“国都近卫队搜查,速速开门。”星罗族近卫队伍长提气高呼,红通的火把映照着他身上银质甲胄寒芒闪烁,二十余人的队伍集结在后方,将本就窄小的通道占满。
孟慕晴顾不得湿润的长发,一路小跑着进了厅中。
“星罗爵炎的人来了。”
高尘点了点头,他早有准备。
叫门近半刻钟的侍卫显得十分不耐,见门内仍无人应答,腰间佩刀刷地出鞘,一脚将房门踹翻。
“啊!”惊呼声从院子左侧的房间里传出。
“娘子别怕,为夫出去看看。”紧接着传来的是男子胆怯又图作镇定的回答,似在安抚受到惊吓的夫人。
前厅紧闭的房门缓缓开启,穿着简朴长衫发丝微乱,肤色幽黑的男子战战兢兢出了门:“各位官爷,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朝廷要饭逃出牢房,我等奉旨搜查,滚开。”侍卫恶声呵斥道,不顾男子的劝阻,命人将四合院里里外外搜了个底朝天。
孟慕晴戴着人皮面具,披散着长发,躲在男子身后,双手颤抖地拽住袖口,神色恐惧。
“大人,这里并无我们要找的人。”侍卫摇了摇头,“除了这对夫妇,后院还有他们的表亲,都是没有内力傍身的普通老百姓,没什么可疑之处。”
闻言,带队的伍长瞪着那双锐利的鹰眼,将前厅里互相依偎的夫妇打量了几眼,没看出任何可疑的地方后,才率队离开。
眼看着搜查的队伍即将撤离,孟慕晴提高的心刚要落下,冷不丁的,伍长突然驻足。
她心头咯噔一下,身体不安地抖了抖。
“别怕,我们是地地道道的本分人,官爷不会对我们怎样的。”男子轻拍着她的肩头,颤声宽慰道。
伍长眸中最后一丝怀疑也随之散去,变作了鄙夷。
国都里竟有这等胆小如鼠的儿郎?不过是进门搜查,居然能把他吓到双腿发软?真真是丢尽了草原人的脸。
“如果发现有可疑人出没,立即来报,知情不报者,将以同党论罪,明白吗?”凶狠的语调立时换来二人齐齐一抖。
男子唯唯诺诺的点头:“晓得了。”
“走。”伍长大手一挥,一众侍卫浩浩荡荡地撤出院落,墙外脚步声渐行渐远,一抹黑影从墙头落下。
“主子,人已经离开了。”小白拱手禀报道。
“嗯。”男子微微颔首,面上早已不负方才的惶恐,只剩下一片淡漠。
“呼,”孟慕晴吐了口浊气,一脸后怕的说,“总算应付过去了。”
“胆子这么小?”往常怎不见她如此怯懦?
孟慕晴翻了个白眼:“我能不怕吗?如果被星罗爵炎的人认出来,整个国都的守备,会倾巢而出对付我们,星罗爵炎兴许不会对我怎么样,但他若知晓你在此,势必会对你不利。”
她真正怕的不是被抓回宫去,而是担心高尘会落入星罗爵炎的手里。
那人处心积虑的想要挑起两国纷争,而他又是大阳的战将皇子,不论是胁他做人质,还是伤了他,亦或是杀了他,对星罗族都有利无害。
“不过,你确定这法子不会有纰漏吗?”孟慕晴摸了摸脸上与人皮触感极其相似的假面,“附近有不少邻家,他们肯定认得屋子的主人,搜查的侍卫万一从他们口中打听到主人的相貌,发现有出入,我们的伪装会被识破的。”
“夫人大可放心,主子早已经想到了这一点,这两张面具是参照屋子主人的扮相所做,不会露出马脚。”小白解释道。
孟慕晴没有细问这间屋子的主人现在人在何方,高尘既然把这儿作为落脚点,就必不会留下隐患。
恐怕人在他们到时,就在暗中被处理掉了。
她不觉得高尘的做法有多残忍,人的心本就是偏的,他们需要安全的住所来遮掩身份,为了保全自个儿,有时候总得残忍些不是吗?
而事实一如她所料,高尘在得探子报信抵达国都后,就命探子于坊间走访,专程寻了这处人家,这间屋子近日确有远亲到访,他命隐卫用三日做好了人皮面具,将此处定为藏身据点,至于原本的主人,在他们出现的时候,就已成为了刀下亡灵。
送走搜查的队伍,高尘吩咐隐卫在院中各处把守,便牵着孟慕晴入了卧房。
他手中拾着一方干净的白布,直身站在孟慕晴身后,轻柔地替她擦拭着发丝。
“你不是有内力吗?干嘛还用这么笨的方法拭发?”孟慕晴乖乖坐在铜镜前的圆凳上,不经意问道。
高尘默了片刻,才柔声说:“想借机亲近你。”
柔如三月春风的语调,让孟慕晴心如打鼓,一股燥热从心窝漫上面颊。
“你不逗弄我就浑身不舒坦是不是?”
“娘子说得极是。”高尘顺势应下,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什么娘子,方才是权宜之计,这会儿没旁人在,你说来这套。”孟慕晴被他叫得一颗心直颤,又羞又恼,好不自在。
“据说,他对你极好。”高尘口风一转,柔和的脸廓忽地冷了几分。
从草原赶到国都的这一路上,他没少听说坊间有关宫中新纳美人得宠的传言。
“呀,好大的酸味。”孟慕晴夸张地在鼻尖扇了扇。
“我便是吃醋了,又如何?”高尘没觉有何大不了,他确是吃醋,只要一想到这段日子她一直在星罗爵炎身边,他就恨不得将那人碎尸万段!
暴虐的杀意在他眸中浮现,深邃的紫眸几近成黑,异常危险。
孟慕晴见他真的怒了,忙歇了调侃的心思:“我和他是清白的,那人掳我来此,一直派人盯着我的举动,不给我逃走的机会,说他对我极好?哼,那只是外人眼里看到的假象罢了。”
“他欺负你了?”高尘拧眉问道,语气含着风雨欲袭来的冷冽。
“算不上欺负,大概是在你手里吃了大亏,所以想报复在我身上吧。”孟慕晴猜测道,把在宫中的遭遇娓娓道来,她不愿高尘误会,更不愿两人间留下疙瘩。
高尘一听她说每日早朝时,要在御花园里徒步跑圈,还住在常年无人居住的僻静宫殿,身侧的气息骤然一冷,连带着整个房间的温度,似乎也随着骤降,从初秋跃入寒冬。
“你这人,他对我好,你吃味,对我不好,你又生气,怎么这么难伺候?”孟慕晴回过身,笑骂道,手指点住他的眉心,用力揉了揉,想要将他紧皱的眉抚平。
高尘手腕一翻,把她的柔荑握在掌心,指腹轻轻在她的五指上摩擦一下,脸立时冰封。
她的手变了,指尖上居然有一道道细小的伤痕。
该死!他放在心尖上呵护的人,星罗爵炎竟敢肆意欺辱?
“额!”孟慕晴见他一直摩擦着指尖上的伤口,慌忙想将手抽走,“其实这伤没什么打紧的。”
“不打紧?”高尘怒极反笑,这怒火却不是冲她去的,而是在气他自个儿。
是他没能护好她,是他害得她去做下人的活儿,是他害她这双本该不沾阳春水的手出现茧子,出现伤痕。
满满的自责犹如刀子,正在凌迟着他的心。
孟慕晴还想解释,她是真的不觉得这些苦有何大不了。
曾经她在三皇子府被软禁的那段岁月里,吃过的苦,受过的罪,比这重多了,她不也咬牙撑过来了吗?
她从不是柔弱如菟丝花的女子,但看着高尘压抑怒火的样子,这些话竟说不出来了。
“伸手。”他从袖中取出一瓶上等的金创药来,墨竹般修长的身躯半蹲在孟慕晴身前。
她呆愣地伸出手。
指尖伤处传来一丝冰凉的触感,夹杂着细细的刺痛,将孟慕晴恍惚的思绪唤回。
愣怔的瞳孔中倒影的是高尘专注上药的模样,长睫微颤,淡色的唇紧抿着,透着些许怒色。
不知怎的,孟慕晴只觉鼻尖泛酸,心像是被滚烫的水烫过,又胀又疼。
“痛了?”高尘下意识放轻了手上的动作,轻轻对着指头吹气,动作笨拙且小心翼翼,仿佛害怕着稍稍用力些,就会弄疼她。
“不痛啊。”孟慕晴含泪笑道,手臂缠上他的脖颈,“高尘,我孟慕晴上辈子一定积了很多福,这辈子才会遇上你。”
带着湿意的面颊贴在高尘僵直的脸庞上,缱绻的情话如春风拂过心尖。
他抿了抿唇,手掌微微抬起拍着她的后背。
福气吗?或许与他相识,是她的厄运。
若不是他,她不会卷入皇家的斗争里,更不会因他赴险,因他受苦。
可是晴儿,明知会将你带入纷争的漩涡,我此生也不会放你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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