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筱斐的故事
06
睡前的四枚药片换一夜安然好眠,筱斐醒来时已经是早上快九点。筱佩云和秦升源早早出门上班了,林宁与也通过手机告诉她他在楼下的书房开视频会议。
也就是说,短时间内,公共空间只是她一个人的天下。
筱斐翻开枕头,底下躺着个收纳袋,里面是她昨晚从筱佩云那儿拿来的头发,确认无误后,下床洗漱换衣服出门。
习惯性地在栏杆边观望了一下,她仍然以轻微到无法察觉的动作往楼梯口走,临要下楼时,她忽地顿住,望向走廊尽头。
昨晚筱佩云本来是要往那边走吧?
筱斐收回迈出去的脚,向后转身,背朝楼梯口面朝二楼走道。
这里的布局和林宁与家有些类似,以楼梯口为分界线,右边依次是筱斐的卧室、筱佩云和秦升源的主卧,左边则另有两间不明用途的房间。
也许这两件房间也有各自的使命,只是她不清楚,毕竟这里没人像林宁与那样带她四处观光。
那么,她的母亲昨晚是要去干什么呢?哪间房间才是她的目的地?
筱斐慢慢往前走,在临近第一间房间门口的位置停了下来。
前天夜里她也曾站在差不多的位置,观望阳台上的林宁与。当时他在做什么呢?一夜没回卧室的他,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又是在哪里度过的?
她扫一眼第一间房间,在手要触及门把的时候又缩了回来,拉长袖子包裹住手掌。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就是本能地将手藏在了袖子里,然后才去开门。
门打不开。
筱斐又拧了两下门把手,依旧毫无反应。一回生二回熟,她直接取了发卡,惯性望一眼身后,确认没人后蹲了下来,半跪在地上开锁。
锁芯转动,门随着推力往里打开,露出里面的景象。
这或许只是一间卧室而已。
低头检查了一遍地板,又用袖子擦了擦,仍然没见着会吸附鞋底的灰尘后,筱斐站起身,跨进了房间。
然而越看,她越无法理解。
这是一间完全闲置的房间,衣柜是空的,墙上的书柜是空的,窗边的书桌也是空的,就连中间的大床,也只是铺了个床垫在上面而已。
如此空空如也的一间房间,为什么要落锁呢?
筱斐停在床边,蹲下身,望着面前的白色小长方体,嘟囔道:“难不成是为了保护这台投影仪?是古——”
自言自语进行到一般,她猛地撑大了眼眶,愣在原地。
她怎么会知道这是投影仪?这么一个没有标签没有说明都东西,她为什么第一反应就把它认成了投影仪?
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测,她搬起地上的东西仔细打量,而后在底部得到了答案,这确实是台投影仪,她的第一反应没有错。
是她曾经用过的东西吗?
蹲的时间太长,小腿有些酸胀,筱斐放下投影仪,想找个地方坐坐。身侧就是床,可惜床垫吸了不少灰尘,不适合她的白色运动裤落座,她起身弯腰,意图移动床垫,给底下的床板一点展露头角的机会。
床垫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推,也可能是她没有自己预想中那么有力气,费了点功夫才推开一寸,她预备收手落座,目光却不自觉被露出来的床板吸引。
平整的姜黄色表面嵌着一道清晰的刻痕,在边缘弯折,往下延伸出一条直角边,然后以同样的方式弯折回去,尽头隐藏在床垫之下。
床底和地面严密相贴不留缝隙,筱斐无法从侧面判断这是个什么东西,只能再次推动床垫,直到刻痕的全貌露出来——是一个长方形。
这是个什么设计?小人国的密道吗?
筱斐犹疑地朝镶嵌在表面的古铜色拉扣伸出手,像昨晚勾住筱佩云的头发那样,勾住拉扣,用力往外一拉,那一块长方形床板就被整个拉了下来。
不是密道,是一个“秘密宝库”。
——咔哒。
筱斐来不及一探究竟,耳朵捕捉到门口响起的细微动静,她警惕地回过头,昏暗光线里,门把手不知何时被压了下去,而后又回归原位。
她忽然庆幸自己随手关门上锁的习惯,能给她多争取一点时间,衡量如果拿走床垫下藏着的东西会有多大的可能性被发现。
外头有脚步声渐渐远去,但它很快就会停下,停在她的卧室门口,筱斐很清楚。她抓紧时间给发现的东西一一留影,然后毫不犹豫地留下了那个酒红色的首饰盒。
这是她的东西,她看见它第一眼就这么觉得。
她迅速给房间恢复原样,按照进门时就看好的预备路线,翻上窗台,她的脚刚刚迈出去,外头就响起意料之中的敲门声,从另一边传来,伴随着林宁与的呼喊:“筱斐?”
她没有犹豫,扒住墙面上的坠饰,像个蜘蛛侠似的吊在房屋外表面,只不过她没有蛛丝,全靠勇气和跳远能力,一步跃进阳台。
筱斐甚至来不及喘口气,直接去向浴室,把水龙头开到最小,对着镜子打理了下头发和脸,而后淋湿双手,一边甩着手上的水一边走出去,打开门。
“干嘛呀?”她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掀起眼皮瞅他,“着火了?”
“没有。”林宁与说,“只是看你从来没睡过这么晚。”
他抬起眼,目光越过她望向她身后,“你刚刚在洗漱?”
“对啊。”筱斐耍起无赖来,“就是睡晚了怎么了嘛,现在嫌我懒了?”
林宁与失笑:“不是,我是担心你。”
“担心我什么?”她歪了下头,重心倚在门上,倾身向前,靠近他,“担心我发现你的秘密?还是,担心我跑了?”
光线穿透玻璃进入室内,在门口画下分界线,一半明一半暗。
林宁与低垂眼睫,注视着阴影里她的脸,说:“我对你没有秘密。”
筱斐仍然一副开玩笑的模样:“那就是怕我跑了?”
“是。”林宁与抵了下镜框,说,“怕你离开我。”
筱斐脸上的笑意收敛几分,目光失去温度:“那我要是非要离开你呢?”
日光覆盖过林宁与的镜片、鼻梁、下颚,以及他藏住双手的裤子口袋,最后落在他脚边,灰色的男士拖鞋,和阴影里筱斐穿的那双是一对。
“如果努力过后我还是无法打消你的这种念头,”他平和地说,“那我会放你走。”
筱斐忽地绽开笑颜:“我跟你开玩笑的。你怎么老是这么一本正经?”
“不过啊,”她抬起手,食指指尖隔着衣服点了点他的左侧锁骨,“你要是再像上次一样,趁我失忆给我吃完平常不吃的东西,我可就要生气了。”
林宁与动了动嘴唇。
筱斐抢先一步:“对不起。”
林宁与愣住。
她无情吐槽:“你是没有感情的道歉机器吗?”
林宁与无言。
筱斐唱了出独角戏,无聊至极,不由得望着他发出真诚的疑惑:“我当年难道是看上了你深厚的道歉功底?”
她摇了摇头,叹一口气,“真是年少无知。”
林宁与看着她,欲言又止,直到她绕道下楼,他仍然站在原地,沉默地望着昏暗的卧室,良久,他抽出一直放在裤子口袋的手,看了眼掌心的印痕,无声下楼。
-
午饭时间,林宁与提议返回霖城,理由是担心再待下去她失忆的事情会露出破绽。
筱斐欣然同意,除去他说的原因外,她更多考虑的是,在这边她时刻得和林宁与共处一室根本没机会单独外出,回了霖城不一样,他就得去公司了。
“那我们下午就走吧?”她咽下口里的虾,“你睡个午觉?”
林宁与问:“不等爸妈回来?”
“那就得再待一晚了。”筱斐单手比划了一下,“我昨天真的差一点就露馅了,”她将筷子插进饭碗里,手撑在上面,“我连我姓甚名谁都不记得了,哪还记得我爱不爱吃百合。”
林宁与正在喝汤,忽然动作一顿,转向旁边咳嗽起来。
筱斐体贴地递纸过去:“呛着了?慢点喝,不着急的。”
林宁与接了纸,渐渐平复下来后看她一眼,道了声谢,又说:“那我给爸妈打个电话,吃完饭我们就走。”
回去错开了晚高峰,他们在下午四点一刻就抵达了目的地。筱斐以洗澡为由上楼回房,一进卧室就直接反锁了门,又拉好窗帘,让室内形成一个完全隐蔽私密的空间,而后她才放松地坐进了靠墙边的小沙发里。
藏在手机后的头发安然无恙,她重新扣好手机壳,右腿习惯性抬到了沙发上盘着,手肘支在膝盖窝侧面,托着腮查看起手机上新拍的照片来。
那个“秘密宝库”里其实没什么真正值钱的宝物,都是些上了年纪的小玩意,几本篮球杂志、耳机、钥匙扣、一个装着墨镜的眼镜盒
筱斐皱着眉头,想不到这些物件和自己能有什么关联。难不成她失忆前是个假小子?
她低头看看自己胸前的起伏,很快否定了这个胡思乱想。
手机暂且搁置在一边,她打开了身侧的小挎包,手伸进去,摸出个酒红色的首饰盒来。
那么多东西里,她只拿走了这一件,便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只觉得这个东西是她的。
为什么会这么认为,筱斐自己也不知道,她并不觉得这个盒子熟悉,可就是割舍不下。
也许是对里面的东西熟悉吧。筱斐这么想着,用拇指盖撬开了首饰盒。
不该说完全出乎意料,但她还是怔了怔,因为里面不是一件普通的首饰,而是一枚钻戒。
这个她一眼就相中的酒红色盒子里,收着一枚镶钻的刻字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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