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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晴天霹雳


大庆十三年,发生两件大事。第一件,镇远大将军霍玉大败胡人各部落。让他们俯首称臣,往后数十年再难生战意。双方签订后世有名的‘十三条例’,自此消息传来。举国欢庆,天子龙颜大悦,当即赐下珍宝无数。直接将京都第一美人,丞相独女,赐予其为妻子。

        第二件,霍玉将军回朝路上竟遭胡人王族余孽的反扑,命悬一线。最终回来的只有全身瘫痪的霍将军。天子震怒可也无济于事,恰逢此时,那京都第一美人汤诗宁死抗旨,要与近日城中新晋状元结成连理。原本的天赐良缘最终却是落得一地鸡毛。徒增笑话。

        汤大人爱女如命,生生在御前跪了三天三夜,看着自即位以来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丞相还有才华横溢的状元郎。在联想到再也站不起来的霍玉。陛下最后还是如了汤丞相的愿望。

        丞相嫁女,状元娶妻,京都热闹至极。只是这份欢闹对比着将军府极为落寞。这本该是那战功赫赫镇远将军的大喜之日。而现在,他躺在床上,生不如死。

        废了!废了!全都废了!痛苦过后的麻木,麻木过后的死寂。

        此等胜景,此等热闹,街道上挤满了贺喜之人。新郎官骑着高头大马,春风得意马蹄急,一举摘得贵女心。喜婆们不住的往街道人堆里撒钱币,更衬着丞相的朱门豪气。新娘坐在极尽奢华的轿子里,笑靥如花。她汤诗要的没有什么得不到。丞相看的比命还重的掌上明珠又怎可嫁给一个残废之人,那怕他是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劳的将军。

        突然天空一声巨响,一道惊雷划破天空。贺喜的人群瞬间吓的失声尖叫,四处逃窜。高头大马也是前蹄失控,文弱的书生那能控制住。直接跌落马下,红色的囍帽滚落地下,好生狼狈。乌发披肩,虽是凌乱却毫不影响这位新晋状元的神彩。毕竟,如果没有一张符合主流审美的俊脸又怎么能够得到汤家千金的青睐呢?

        也就是在这时,天空放晴。一女子带两个幼童立在状元郎前。女子身材高挑,缓缓摘下帷帽,虽是荆钗布裙却难掩绝色。不同于京都女子的娇弱之美,生的极为坚韧。仿佛盛开的木槿花,浓墨重彩。眉骨略高,俏鼻梁,睫毛尤为浓密曲卷。一双生在男子脸上毫不违和的凤目。琥珀色的瞳孔,在日光下泛着冷意和悲凉。

        是胡人女子!只有正统的胡人血脉才会是琥珀色瞳孔!

        “夫君好大的威风,妾在家乡苦守寒窑,你却娇妻在怀,功名加身。”女子声音淡淡却比方才的响雷给为惊人。这话犹如热油入锅,噼里啪啦人群全炸了。

        “爹爹,您不要宝儿和妹妹了吗?”孩童摘下长帽,稚嫩的眸子里满是悲愤。他一把扯下妹妹的帷帽,眼尖的人发现这女孩竟与状元郎生的极为相像。

        “还不赶紧将这些人拉下去,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原本落马依旧风度翩翩的状元郎此刻却像是被人捉住痛处的泼妇,大声呵斥起来。眉眼里藏不住的慌乱。

        那两个孩童一看此情景更是哭的撕心裂肺,一个两个全扑上去想要唤醒狠心爹的良知。可很快被凶恶的官吏挡住了去路。女子更是被人推搡,而他的夫君此时已经骑上了高头大马,锣鼓喧天喜气洋洋的迎娶京都贵女。

        两番场景,两番心境,如何不令人心碎。

        “娘,爹他为什么不认我们。为什么要娶别人?”

        “娘,我好饿,你不是说等找到爹,我们就可以饱餐一顿吗?”

        稚子何辜?遭此恶命!

        “乖,宝儿,珍儿,娘现在就带你们去吃饭。”女本柔弱为母则刚,更何况穆槿本来就是一个坚韧的女子。她迅速收拾好心情,带着两个孩子来到一家较为寒酸的面馆,破天慌的叫了两碗鸡腿面。还要了几碟当季时蔬,让孩子们吃了痛快。

        “娘,你吃鸡腿。”哥哥将鸡腿递到妈妈嘴边,那怕他已经很久没有沾过荤腥。

        “哥哥的鸡腿给娘吃,珍儿的鸡腿给哥哥吃。”女孩像是献宝似的将鸡腿有模有样的递到哥哥嘴边。

        “傻珍儿,哥哥不爱吃,你吃。哥哥爱吃面,你和娘吃鸡腿。”

        “那珍儿把面给哥哥一半,把鸡腿都给娘,好不好。”女孩子高兴极了。

        “不好,你们两个小鬼头,不吃饭怎么能长大。你们快吃,娘已经是大人了,不需要长大了。”木槿看着懂事谦让的孩子,心都要揉碎了却是无端生出一股劲来。

        抛妻弃子的爹,不要也罢。有这两个宝贝,什么苦日子熬不下去。

        “不要,娘吃鸡腿。”

        一个空碗,里面摆着两个鸡腿。

        “我们一起吃,好不?”

        “嗯嗯嗯。娘先吃。”

        回到落脚的鸡毛店,穆槿抱着两个孩子。说:“如果可以选择,你们愿意跟爹爹过好日子还是跟娘过苦日子。”

        “娘,我跟娘。只要跟着娘过什么日子都可以。”

        “我也是,我也只要娘。”

        木槿眼泪一点点滑落她紧紧搂着怀里面的孩子,丈夫背叛的痛苦在孩子们坚定的言语里慢慢抚平。

        “娘,爹爹不要我和妹妹了,对不对?”哥哥小脑袋钻了出来,认真的问。

        “不是,是我们不要他了。宝儿和珍儿这般好,谁不要谁就是大傻子。”木槿故作轻松的说。

        “对,娘,我们爹已经死了,我们只有娘。”妹妹伸出小胳膊尽力搂着哥哥和母亲。

        一家人紧紧抱在一起,以后的风雨只有自己来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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