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直面战场
越接近安城，气氛越是紧张，路上不时有大队的人马换防，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惫。
路上有不少伤病，三五成群地靠在一起，因为食物，药品，军医有限，这些受了伤的士兵很多只能挨着，没办法，总要把精力集中在可以利用的军力上。
断壁残垣，依稀有往日辉煌的模样，叶枫没来过安城，但是既然是辰国的国都，自然是差不了的。
街道宽敞，经纬纵横，四通八达，大街两旁商铺林立，只是那些商铺如今都是大开着门，明显遭到了洗劫。
刚开始还好点，越往前走，商铺损毁的程度越高，很多商铺都被焚毁了，空气中有浓烈的烧焦味。
“我们三天前才把安城又夺了回来，以丹人进城后把安城洗劫一空不说，还到处防火，烧杀掳掠！”
提起这事，李商越说越激动，他们以前和以丹不是没打过仗，他们也曾攻破以丹的城，但是他们从未干过烧杀劫掠的事，以丹人的行径，和畜生有什么分别？
李商只恨自己没本事，不能亲手宰了以丹王。
叶枫一边赶着马车，一边听着李商的话，他对这个国家没什么感情，但是现在身处此地也不免感同身受。
林澜骑在马上，看着眼前的一切，虽然眼神平淡，但是周身却冒着寒气。
这是生养他的土地，即使曾经有恨，眼下也烟消云散了。
叶枫看着林澜，知道自己做了正确的抉择。
在他那个时代来说，林澜就是个军人，即使受到再多的磨难与不公，但是爱民的情怀却是刻在骨子里的。
即使最终挽救不了这个国家，他们也算尽力了，但是如果不去做，那么免不了有一天会后悔，与其后悔，不如现在就做觉得正确的事。
“现在城外还在交战，我带你们上去看看”
李商行伍出身，走路带风，带着叶枫几人去往城墙。
“太子殿下正率军在城外作战，等太子殿下回来了，会为你们安排接风宴”
如果不是以丹今日来犯，接林澜的差事也轮不到他，军中好几个仁想亲自去接林澜，可是眼下都被困在战场上分身乏术。
李商见林澜没什么反映，默默闭上了嘴，有传言说龙跃殿下和凌霄将军不和，看样子似乎是真的！
林澜不关心龙跃的去处和动向，他现在迫切想要知道战况如何了。
很快，一行人来到城墙之上。
安城南门外喊杀声一片，城外已成一片焦土，两方人马混战在一处不分你我。
虽然不是身处沙场，但是在这样气氛的感染之下，叶枫还是感觉热血沸腾。
林澜害怕叶枫被流矢伤到，暗自将叶枫拽到身后。
这里是战场，自然是每时每刻都充满危险，叶枫身手不如林澜，因为安安静静地躲在墙后。
城外的战况很惨烈，几乎每一秒都在死人，叶枫想，如果他现在在城外，估计也得很快交代在那。
此时已经日薄西山，眼看今日攻城无望，以丹鸣金收兵，双方慢慢拉开距离。
很快，以丹便如潮水般退去，城外的空地上死伤无数，既有战马，也有战士，大片的血浸湿了土地，风一吹，那血腥味便钻到了鼻子里。
这样直观地面对战场，叶枫一时有些无法适应，林澜暗暗拉住叶枫的手，揉了揉他的手心。
“别害怕，有我在”
只要有我在，就断不会让人伤了你。
叶枫看着林澜，很想问一句，当初的你是否害怕？
一个人拼杀在那战场，你是否也曾感到孤独，感到害怕？
叶枫暗自低下头，慢慢红了脸，以前都是他保护林澜，现在换成林澜保护他，一时半会还真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的角色转换。
“我不害怕，就是有点接受不了，我没上过战场，有点不适应”
叶枫生活在和平年代，别说上战场，就是管制刀具都没接触过，突然面对这样血腥的场面自然是有些无法面对。
看着叶枫有些苍白的脸，林澜心里很心疼。
如果不是因为他，叶枫也不必这样担惊受怕！
“林曦，你来了！”
一个高大的男子风一样走上前来，他身上银甲为褪，身上还残留着战场上的杀气。
“太子殿下，近来安好？”
对于龙跃，林澜已经能坦然面对，二人之间本就没什么仇怨，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林澜已经想开了。
龙跃看着林澜，那人一身雪白衣衫，气质优雅出尘，仿若出水芙蓉。
三十岁的年纪，对于男雌来说已经不年轻了，但是上天似乎对林曦格外偏爱，和同龄人相比，林曦要年轻得多，看起来不过二十刚过的样子。
林曦的样貌不是绝美，但是却非常耐看，五官不论从哪个角度都堪称完美，额头饱满，眉峰英挺，鼻梁挺拔，嘴唇红红的樱桃一般。
他脸上神色淡淡的，带着一股疏冷，嘴角上的笑没走心，看着却让人放不下。
和十年前相比，今日的林曦带着岁月的沉淀，时间的打磨，别具味道。
“还是这样见外！”
龙跃脸上带着无奈，在别人看来，恰似一种无可奈何的宠溺。
“走吧，带你们先去吃点东西，然后修整下，这仗还有的打！”
眼下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们。
叶枫和这里几乎所有的人都不熟，看着林澜和他们走在一起，他感觉自己倒像是个外人了！
叶枫不言不语地走在后面，他低垂着头，没注意到前面所有的人都已经停下了脚步，正回头看着他。
走了不到十步，叶枫突然撞到一个人，一声“对不起”还来不及说出口，熟悉的海棠花香便飘然而至。
林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下了脚步，他一步留神，正好撞到了林澜身上，下意识地，叶枫抱住了林澜的腰。
“你没事吧？”
叶枫牢牢抱紧怀里的人，回国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大家都在看着他。
叶枫天生脸皮有点薄，眼下被这么多人看着，一时有些囧。
“想什么呢？跟紧我！”
林澜说完抓住了叶枫的手，天大地大，他的男人最大。
而今的他，已经早就不稀罕了那些所谓的世俗的眼光，就这样大大方方地牵着叶枫的手。
周围都是人，大家都在偷眼看着，叶枫有些难为情，几次箱抽出手都没成功，无奈只能被这样牵着走，不过说实话，他心里还是挺高兴的，林澜的心时时刻刻都在他身上，否则也不会这么快就发现自己没跟上。
林澜和叶枫的动作大家都看在眼里，虽然一时有些不能接受，但是不能接受也得接受。
大家彼此看了看，眼中带着默契：以后对待林澜的身边人不能怠慢了，这可是心头肉。
林澜其实心里也有些囧，在这么多人面前“秀恩爱”还是不习惯，不过今日如果他对叶枫有一丝忽视，那日后这些人保不齐在暗处为难叶枫。
叶枫性子淡，如果不是特别让他难堪的事一定不会说，他可不能看着叶枫受气。
很快一行人就下了城墙，骑上马，过了约一刻钟便来到了一处宅院。
宅子不大，但是位置很好，很安静，丝毫没有收到战火的波及。
白墙灰瓦，很有江南水乡的特点，一进院就有一颗大榕树，枝叶伸展如同一把巨伞，洒下一片阴凉。
这个小院很像他们在西山村的那个小院子，林澜看着就喜欢。
看着林澜的样子，龙跃就知道林澜对这个小院子挺满意，也不枉费了他一番苦心。
为了林澜住得开心，趁着战事稍歇的时候，龙跃亲自跑了好几个地方才找到这么一处小院子。
他能为林曦做得，就都会去为林曦做，不图回报，也不需要对方知晓。
“你们暂且就住在这里，这里很安静，没什么人打扰，只有一个做饭的婆子，一个打扫庭院的下人，他们平时都在房里，打扰不到你们”
龙跃说完，从角落里走出来一男一女，那女人看起来有四十多岁，穿着朴素，低垂着眼，一看就是懂规矩的。
而那婆子身边的男子体格健硕，吐纳匀称，一看就是会些功夫的。
这倒也不奇怪，能被龙跃选中，那自然都是不一般的人。
二人见过叶枫和林澜，便主动退下了。
林澜对龙跃的安排很满意，他们这一路上风餐露宿，需要休息一两天，就算是休息好了，他也不打算凡事都靠叶枫一个人。
以后他们会有许多事情要做，那些生活琐事还是交给他人去做比较好，龙跃的眼光他信得过，这两个人注定是极好的。
“现在战事打得辛苦，没什么好招待你们的，不过吃饱没问题，你们先好好歇歇，等明天我再来”
龙跃说完便告辞离开了，战事吃紧，敌人随时可能反扑过来，他们必须时刻小心提防着。
“将军，夫人，周先生，请随我先去沐浴休息下，晚饭稍后便好”
“夫人，你是说我吗？”
叶枫脸上带着十分无奈，将军是林澜，周先生是他义父，他可不就是“夫人”！
林澜和周敬仁看着叶枫，一脸的惨不忍睹。
将军的配偶可不就是“夫人”，只是这位将军特殊，所以这将军夫人也就有些特殊了。
“你叫我叶枫就行，别叫什么夫人了！感觉怪怪的！”
以前他都是叫林澜为夫人的，现在这称呼轮到他身上，怎么想都不对劲。
“奴婢不敢僭越，请夫人不要为难我这婆子，礼不可废！”
张婆子不卑不亢，一幅要和叶枫辩论的架势。
叶枫相信，如果他敢再多说一句，这张婆子非得给他讲一火车的大道理不可。
他有些累了，就是个称呼，他懒得计较。
叶枫三人先去各自的屋子转了一圈，随后洗了澡换了身衣服来到客厅吃晚饭。
“现在终于感觉活过来了！”
叶枫说完叹了口气，这一路上风餐露宿，洗澡的次数还不到一个巴掌，他都感觉无法忍受了，更别提林澜了。
洗过了澡，林澜换了一身黑色的衣服，整个人如一柄出鞘的宝剑，锋芒毕露。
叶枫还是头一次见林澜穿黑衣，一身黑衣的林澜依稀有着当年叱咤疆场的模样。
“看什么呢，赶紧吃饭！”
林澜弹了下叶枫的额头，将叶枫飘到八百里外的思绪给拽了回来。
晚饭很简单，手擀面，外加鸡蛋瘦肉青椒的卤子，配上一碟子酸黄瓜，酸酸甜甜的也挺好吃。
现在粮食短缺，精细的面食尤为金贵，这些面还是从龙跃的口粮中拿过来的。
将士们吃的基本是糙米饭，战场上死伤的马也被宰杀了吃掉，没有青菜，大家有空也会到附近的采集些野菜煮菜汤喝。
总而言之，就是一切能拿来吃的都拿来吃，可是即便是这样还仍有许多人在饿着肚子。
张婆子做饭的手艺不错，面条粗细适中，热水煮过又过了凉水，很是劲道，即使不配卤子也能吃饱。
吃饭的时候，林澜简要打听了下眼下的情况，对安城这里的情况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饭后，林澜把马车上带来的东西整理了下，他们要在安城待一段时间。
安城不能丢，如果安城丢了，大家的信念就没了。
打仗，士气也很重要。
就是基于这一点，大家才没有放弃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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