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公司乱糟糟还想着撸猫

风有点大，刮得窗户呼呼呼的响，周平光把窗户关小了，看到小杜连门都关上了。把获取的信息发给了唐意，很久，都没等到回信。

        摩那创业之初，没有财力和人力给员工做背景调查，也没必要，毕竟这么一个草台子刚搭起来，是个角色也不一定愿意光顾，来这儿既不长脸又不赚钱。

        等到摩那在圈内小有名气，来这儿的多半都是以前的老相识，大家知根知底，也就没想着做背调，再后来，唐意顾不上最爱的架构策略，半路出家当老板，忙得千头万绪，只在被孙彦鸿截胡的时候下力气整顿了一次人马，那时也闭口不谈孙佳尚。

        也不知道唐意知不知道孙佳尚的底细。等了好半天，周平光才收到了一条信息：知道了，资料都删掉吧！

        这家伙，说话是越来越简单了，不解释解释吗？周平光一边想着，一边拨了电话过去：“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刚刚！”

        “你不惊讶吗？不对，应该是惊喜？看样子，这小子回国前就盯上你了，是你的死忠粉，哎，你说，咱俩软件天赋上不相上下，怎么就没人投奔我呢！”

        “就算你现在告诉我，他明天把摩那拿去卖了我都相信。你不觉着可怕吗？周平光，你是不是这几年呆傻了，如果他从一开始就图谋不轨呢？”

        “嘿嘿，老唐，你别把自己看得太高，就咱这屁大点儿地方，值得人家抛下家产跟这儿猫着吗，还一干就两年？他回去伺候自家老头子不比对着你强？”

        “有些人就喜欢亲自推倒flag！你看看现在，我哪里有时间做软件开发！”

        “老了就要服输，我不也一样，大活儿都交给年轻人了吗？你这家伙，就是爱钻牛角，赶紧娶个媳妇就踏实了！”

        “这话叫我无言以对，能不能别在我面前秀恩爱？当年求我写算法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记性被狗吃了？”

        “老唐，我感觉咱俩得当面聊，要是一言不合，还能顺便练练，最近我算是明白了，棋逢对手那才畅快，对着教练打，真不爽，你明天来不来公司？不来公司，咱俩约在道场怎么样？”

        “行啊，你皮松了，明儿给你紧紧！”

        “下午你不回公司啊？”周平光问，“网络能恢复了吗？”

        “我去做个网络备案，刚刚约好了老罗，等我这边消息！”

        “我也想老罗了，要不你过来接一下我，下午我和你一起去，有事和他商量。”

        “让老杨给我做点好吃的，我现在就回公司。”撂了电话，唐意心里淤塞的地方松动了许多。想着这会儿孙佳尚已经打完消炎针回家了，就发了消息给他：休息好了，回来上班！

        马上消息过来，孙佳尚说：在家无聊，下午就去公司。

        唐意想了想说：公司没网，你在家休息。

        孙佳尚回复：无聊。

        唐意拨过去电话，立马被接起来，“你在哪儿？”孙佳尚问。

        “还在外面！”唐意回答，一时两人都没了话，看看窗外，大风吹得大树乱摆，“今天风大，你在家好好休息，脚面消肿了再来上班！”

        “已经不肿了，车也修好了！”孙佳尚懒洋洋的说。

        “你在哪里呢？”唐意下意识问出这句话，却觉得有点突兀，这和自己一贯太不关心员工的形象非常不符。

        公司的几个合伙人里面，一个是干股，只有钱来钱往，很少出现在摩那，季度的公司财报发过去，发件人能看到邮件已读或者未读，真人长什么样，连个面都没露过，员工没几个知道。还有一个在慕尼黑，是唐意的校友，线上会议的时候倒是每次都在，但是每次说话都是德语，公司里能接上话的没几个。整个公司无比信任的放在唐意的手里，从第一轮到现在，已经坚持了三年。这三年时间里，有很多次都觉得撑不下了，也是身边的这群人的信任又给了他继续努力的动力。

        唐意自认不是个手腕强硬的领袖派，没法高高在上俯瞰众生，把员工当牛当马使唤；可也绝不是一个搂着员工肩膀称兄道弟的大哥大。

        人与人的相处，分寸感和距离不容易掌握。

        想想印象里的孙佳尚，性格和周平光太不一样。

        明明是周平光挑中他，一起做开发。起得早走得晚的经常是自己和他。一开始分工的时候，自己和周平光做顶层设计，他和莫瑶负责逻辑算法。

        干着干着，他就一个人独领风骚了，周平光和莫瑶都去给他做助理。自己呢，离主机越来越远，主业倒变兼职了。

        以前也想过，为什么这么优秀的一个人会来草台班子唱主角，却没想明白。

        握着手机等待的时间里，唐意思绪万千。

        “东四茗景苑2号楼1单元801！”孙佳尚说，“你离我挺近的，你在四纬路上干嘛呢？”

        看看周围，打开了车上导航，茗景苑果然离得很近。走过去不过五六分钟，想起来之前和孙佳尚的定位互关一直没解绑，这会儿不好说公司的事情，只好说：“顺道看看你，方便？”

        这里离嘉竺集团也就一脚油，想来这处房子也是因为离公司近才买的。小区是老小区，车位都在路面，这会儿很好停车。

        停了车，唐意想起来，刚刚答应了周平光去公司，估计老杨做的饭都备好材料了，可现在脚跟着脑子来到这儿，算怎么回事。

        摸出手机，给孙佳尚打电话，这次等待过了五六声响铃，才被接起来。

        “你怎么不上来？”孙佳尚问。

        “公司临时有点事，不上去了，下次过来看你！”唐意含糊的说。

        “你抬头！”孙佳尚说。

        唐意看见楼上一个模糊的人影，不知道是不是他，只冲他招了招手。

        “行了，看到了，你忙吧！”电话里的人说。

        挂了电话，唐意看看楼上，那人也似乎在看他，就这么俩俩相望，太阳有点晒，自己有点矫情，这才钻进车里，去公司。

        孙佳尚站在阳台，看着楼下的人，抬头，招手，站着，进了车里，发动车子，走了。

        屋子里除了他，还有和他一起长大的丹妮,一个金色卷毛，普通话流利的米国姑娘说：“说过他不会上来的！”

        孙佳尚没有回应，也没有转身，依然看着窗外。

        “t，你为什么那么在意他。回中国快三年了，你不回sun的公司上班，你回来并不是想继承你父亲的产业，你回来是因为他，他是eagle，对不对？”丹妮望着不动如山的t，心酸的说：“你是什么时候找到他的？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你早点告诉我，”说到这儿，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想着t之前拒绝住在郊区别墅，拒绝回父母的家，拒绝每年两次飞波士顿做体检，甚至拒绝与自己见面。

        许久，孙佳尚从阳台转过身来，他的脸沐浴在阳光之下，如天使般纯净的眼睛没有一丝波动，面对丹妮的质问，他把食指放在鼻子上，其他指握拳堵在嘴巴，像小时候那样，“嘘，这是秘密，不能告诉别人。”说完，冲她眨眨眼睛。

        这个动作如此的天真，印象里仿佛发生过一模一样的场景。

        大家是否有过这样的经历：突然感觉眼前的场景无比熟悉，所有的一切每一个细节，甚至是接下来的所要发生的一幕，你都了如指掌，就好像曾经经历过。

        大部分时候这样的感知只是一种错觉，但丹妮明白，刚刚的“似曾相识”，并不是。

        丹妮清楚的记得。

        t当年在波士顿进行治疗已经有两年时间，还是没有开口说过话。他已经五岁多了，黄色软软的头发趴在脑袋顶上，苍白的脸上挂着大大无神的眼睛，婴儿肥还没有褪去。不知道从哪里捡回来了一只小狗，那只狗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杂毛，漂亮的不得了，是一只萨摩。抱着小狗，蜷缩在卧室的角落。到了户外活动时间，他的妈妈，一个漂亮的，黑头发的，眼睛大大，鼻子小小的女人试图劝他放下小狗，出门。

        他却无动于衷，仿佛怀里那只小小狗就是他生命的全部，狗在他怀里躁动不安，呜呜的叫，或许是饿了，或许是想要落到地上玩。

        从他的家乡陪他一起来的人悄悄的议论，来历不明的宠物是不是应该赶紧送走。万一抓伤了可就麻烦了。

        为了那只小狗，t和许多人僵持。

        丹妮也记得，那是见t第一次说话。

        那只白色萨摩，小小的狗子和小小的他，面对神父的劝诫，不能撒谎，说实话，就可以留下这只小狗，t就是这么回答的：“嘘，这是秘密，不能告诉别人。”

        只是那时，t不会眨眼睛，他的眼神空洞，没有焦点，空灵的吓人。

        后来小狗留下了，颈环上有一个字母t。

        t和狗子都叫这个字母t

        t和狗相处融洽，慢慢开口说话，直到小狗去世，t把他葬在院子里，那年t已经二十三岁，从一个白皮肤黄头发的小男孩长成了一个古铜色皮肤黑头发的少年，和小时判若两人。只是性格仍然不讨喜，大部分时候不爱说话。

        小时候莫名其妙出现的那只小萨摩，难道就是eagle送他的？

        丹妮和t不一样，她当年只是波士顿大街上一个普通的孩子，四五岁时作为玩伴送到了t所在的学校陪读，t不喜欢说话，或许是因为到了异乡或许是性格使然。

        由于丹妮的语言天赋出众很快学会了中国话，得以成为t的玩伴。那时候只知道，t的家族很有钱，因为他有许多来自家乡的人陪伴，而自己不过是许多次难民潮里不起眼的一条小鱼罢了。

        看着眼前这个同他一起长大的少年已经褪去青涩，学会了笑，甚至鬼脸，丹妮一会儿觉得自己所思所想都是虚妄，一会儿又觉得陪伴他这么久，专业修的是心理学，最懂他的只会是自己。

        eagle和他不过是偶尔的交集。

        丹妮走上前，挽起t的胳膊，把他带到餐桌前，桌子上是丹妮特意学习，做好的午饭。晶莹剔透的灌汤包，剔除骨刺的清水鱼，还有一道时鲜清炒，一盆杂鱼海鲜汤。

        在t的家族得知丹妮是最好的陪读后，出钱资助她读书。

        丹妮一路读到心理学的最高学位，马上就要毕业，宁愿放弃波士顿的机会来到陌生的中国，就是为了能和t在一起。没想到，t对她，并不如对陌生人多几分热情。

        孙佳尚夹起一个包子，放到丹妮的盘子，夹了一个放自己盘子，也不说话，慢条斯理的吃起来。

        丹妮有点受宠若惊，她不知道的是，t回国之后和周平光混在一起，吃饭连公筷都不用了。

        “谢谢，”丹妮高兴起来，拿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到t的盘子里。

        然而，等到t放下筷子，盘子里的那块鱼肉也没动。

        被嫌弃了！丹妮想，本来就是这样，t从不迎合别人，面对别人的关心，也是爱答不理的。或许好久不在一起了，t对自己有点疏离了。

        正在琢磨着自己的小心思，发现盘子里多了一块鱼肉，抬头看了眼t，听到t说，“这是你的！”

        丹妮看着盘子里的肉，的确，第一次吃这样美味的鱼肉就是和t在一个餐桌上。没想到自己的这份喜欢，居然被t发现了。

        看着t平静的说出这样暖心的话，丹妮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问他：“不想知道公司发生什么事了吗？”

        为了讨好t，丹妮决定把自己从夫人听来的消息告诉他。

        “sun让人监控了你们公司的数据信息，找人举报你们公司侵犯用户隐私，刚刚那个人应该在附近处理这个麻烦，没有空！”

        “他为什么这么做？”t好看的眉毛皱了皱，疑惑的问。

        “我猜，sun不想太多人知道你的事情，另外，你们公司新一轮的融资不允许sun的投资，大概惹他不高兴了。”丹妮把自己的筷子整整齐齐的并拢，把散着的头发顺到耳后，这些细微的小动作令自己更舒服一点。

        “我的事情，”孙佳尚想着这句话，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他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停留太久，只是想，唐意的麻烦大吗？

        他如果是那颗山脊上的树，我就是寻他的那阵风，我的身体里满是他的味道，我的心里满是他的情绪，看他换上春装盈盈招手，看他蹙着眉头叶落秋黄，只把他围绕。——孙佳尚

        【作者题外话】：考虑到塔读的读者不是很喜欢作者的故事,没有收藏就没有动力更新,没有收藏代表此文在塔读的读者群里没有市场。作者决定,收藏过百再回来更。谢谢,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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