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冷颜
第46章冷颜
因为保安袖管的忽然松开，我和李念馨摔倒在了高管办公区的走廊内，而且我还将她压在了身下。
李念馨柔软的身子被我紧紧压着，她没有动，只是漠然地看着我，我也看着她。
暧昧？
不，没有丝毫的暧昧气息，看着李念馨面若寒霜的脸，有的只是尴尬。
我赶紧站起了身子，将李念馨也拉了起来，然后扭头看去。
老板鬼和保安站在走廊外面，俱是看着我们，没有动。
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何进不来这高管办公区，不过看到这，我终于舒了口气，擦干净了额上的汗水。
我没去多想刚才发生的事，也不再去看那俩鬼，扶着墙壁，跟着李念馨进了旁边一间办公室内。
李念馨什么话也没说，摸索着走到墙角，然后坐下了身子，抱膝看着窗外。
我走到了另一边，直接坐在地上，捏着酸胀的小腿，认真听着外面的动静。
我俩都没说话，场间陷入了诡秘的安静之中。
凝滞的气氛除了尴尬之外，更压的我有些喘不过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干咽了下喉咙，开口道：“谢谢。”
“对不起。”
我说话的时候，李念馨也开口了，我俩同时说了出来，气氛更加诡异了。
我还不知再说些什么，传来了李念馨淡然的话语：“嗯。”
我轻咳一声，然后尴尬的笑道：“谢谢你刚才救我。”
“嗯。”
场间再次陷入了尴尬之中。
过了许久，我只好开口问道：“那个鬼……那两个鬼，不是你招的。”
李念馨没有丝毫犹豫地道：“不是。”
“那张元……”
“很早就回去了。”
闻言，我更加尴尬了，虽然李念馨不知道我先前认为是她招的鬼，并且害了张元，可是我终究对她说了无理的话，还骂了她。
我挠着头，低下头尴尬道：“那个对不起，我误会了你，还说你想害我。”
“嗯，没什么，习惯了。”
闻言，我愣了，李念馨这句话似乎隐藏了什么。
而李念馨顿了一会儿后，又开口了：“对不起。”
这是她第二次说出了这句话，所以我赶紧问道：“什么？”
“我骗了你，说加班。”
“呃！”
我更加尴尬了，我竟然忘了这茬，虽说李念馨刚才救了我一命，但是我会陷入如此困境，还是因为这李念馨骗我过来加班。
我摸着鼻梁，轻声问道：“为什么要骗我呢？”
李念馨没有回答，一直看着窗外，我也在盯着她。
过了许久，李念馨扭回了头，似是在看着我，然后低头将头埋在了膝间。
“只是……害怕。”
我以为她说的是害怕外面那俩鬼，所以喊道：“你可以打求救电话，或者告诉我实情，我帮你打求救电话，你没必要骗我的，现在搞得我俩都困在这里出不去，更让我误以为你想害我。”
“所以对不起，我是害怕那俩鬼，但是……”
因为李念馨将头埋在了膝间，所以她的声音虽然依旧淡然，也有些沉闷：“但是，我更害怕说出实情，你不来。”
我直接愣了，不明白李念馨话里的意思和逻辑何在。
我想了一下，愕然问道：“你是因为心理不平衡，所以想找个人陪你一起害怕吗？”
李念馨那边摇了摇头，我能看的到。
“我害怕是自己自作多情，像我这种人……”
李念馨话语停止了，我看她胳膊动了动，似是擦了擦脸颊：“没有什么朋友，只是想求救，然后打了你的电话，但是你说话的那一瞬间，我忽然慌了，害怕我真的是自以为是。”
听到这里，我赶紧喊道：“等……等一下！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李念馨站起了身子，缓步走到了我面前，低头漠然的看着我，然后坐到了我的身旁。
我吓了一跳，向旁边挪了挪。
“知道面瘫吗？”
我长大了嘴，愕然吐出了一个字：“呃……”
“三叉神经坏死，脸部无法做出动作，对我来说，皱眉，都是特别难的行为。”
李念馨长呼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天花板淡淡地道：“除了情绪波动特别大时，我无法做出任何表情，喜怒哀乐，永远都是这副鬼样子。”
我听傻了，呆呆地看着李念馨。
“小时候就有这种病了，一直这样，只会冷着脸，只能看着别人笑，想和他们一样，但笑不出来，被其他暗骂成铁石心肠，也想要陪别人哭，但也只是冷脸流泪罢了，还会被人骂做惺惺作态，久而久之，也就放弃了。”
我傻傻地问道：“放弃什么？”
“朋友以及理解。”
李念馨看着我，她的脸上淡然，但是眼角挂着泪珠，眼神里更是深深地哀伤：“接近我的人，过不了多久就会被这张脸吓跑，觉得我冷漠的过份，我也想要接近别人，但是这张没有表情的脸，别人看不到任何真诚与笑容，是我永远跨不出去的沟壑。”
泪水沿着李念馨的脸颊滑落，她的表情与音调却还是淡然：“所以啊，我就认了，也习惯了，把自己当做真正冷漠自私的家伙活着，过了这么久，我发现，我竟然真的成为了冷漠的人，不只表情没有，我甚至连表达情绪的方式，除了表情还剩下什么都不记得了，很可笑吧？”
李念馨嘴角微勾，自嘲的看着我，我知道，她现在肯定属于情绪波动很厉害。
我摇了摇头。
“其实，真的很可笑，曾努力地想接近别人，最后只能自己把自己推开。”
李念馨看着我，眼神里隐藏着深深地哀伤：“我不怪别人，只是怨自己，到了后来，只能作罢，用别人所说的冷漠将自己彻底包装起来，因为这样，起码别人还能认为我还算正常点。”
“他人予我笑脸，我却还以冷颜。”
我忽然的记起不久前李念馨对我说的这句话，此时，我终于明白了她这句话的意思。
我看着李念馨，心里忽然有些难受。
这个家伙，肯定很孤单吧，无法表达自己的情绪，生活在被别人误会的世界里，独自一人，却只能覆盖他人口中的冷漠的面具，努力活着。
“算是病态的较真，既然你们认为我是如此，那么我就坚持如此，所以，一直以来，我永远一副面貌示人。”
听到这，我看了眼李念馨的穿着，尴尬的问道：“你不是轻微偏执？”
李念馨扫了我一眼，似是笑了一下，看不太清，不，是她表达不出来。
“偏执？也算吧，觉得大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我，索性就这么一直下去，所以衣服什么的，都一样。”
我点了点头，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只能叹口气，低声问道：“那么，害怕我不来是什么意思呢？”
李念馨将头扭向了一边，低着头轻声道：“我当时很害怕，想身边可以有个……”
李念馨止住了话，低着头，手指一直磨砂着衣角。
我疑惑地问道：“什么？”
李念馨扭头看了我一眼，然后逃避似的又赶紧扭回了头，低声道：“我想有个朋友陪陪我，让我不再那么害怕，所以给你打了电话。”
我张大了嘴，不可置信地看着李念馨。
李念馨这句话，比我见鬼的冲击还要大。
李念馨继续低声道：“我不知道事情会成这样，我当时只是害怕，所以想找个依靠，可是你接了电话后，我又害怕了，害怕我只是自以为是把你当成朋友，害怕你不来，害怕我还是独自一人……所以骗了你，想让你过来……”
李念馨声音越来越低，这是我很少的从她话语里听出除了淡漠之外的异样的情绪，似有些扭捏和不好意思。
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家伙把我当成了朋友？
我一脸诡异的看着李念馨，李念馨也在背对着我低声说着：“等我反应过来可能在害你后，又给你打电话，但是，电话打不通了，给警察打也是一样，都是那种沙沙声，所以……”
李念馨猛地扭回了头，对我道：“对不起。”
我呆呆的看着李念馨，不知该作何反应。
李念馨也看着我，眉毛挑了挑，淡淡地问道：“你怎么了？”
“不，没什么。”
我回过了神，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征询地问道：“李组长，你把我……当朋友？”
李念馨看着我，眼神蓦地闪过一抹哀伤：“我是不是又自以为是了？”
我看着李念馨的眼睛，先前的那抹倔强和哀伤在我脑海一闪而逝，我赶紧摇头：“啊，不！我是说，你似乎没怎么表现出来那个朋友之间的……”
“表现？”
李念馨看着我，她侧了侧头，说道：“有啊！”
说着，李念馨微微勾着嘴角，语调里也带着一丝欢快的意味：“我经常找你帮忙啊！你也很有耐心帮我，朋友之间互帮互助，所以我们是朋友。”
“呃……”
我再次惊愕了，苦笑着摇了摇头。
朋友在这家伙眼里，就是如此吗？
不过细细一想，倒也理解，李念馨一直孤单一人，身边没有一个朋友，所以跟正常人对于朋友的定义难免出现差别。
按李念馨的说法，公司上下确实只有我对她有耐心，因为所有人都在躲着她，而我是个临时勤杂，而且也害怕惹了她，丢掉工作，所以确实很有“耐心”帮她。
但是，天可怜见，我的耐心是因为找工作不易，我还要攒钱娶老婆，我是对工作有耐心，不是对她有耐心啊！
我一脸尴尬的看着李念馨，不知该怎么跟她她说。
毕竟她把我当朋友，我却把她当魔头，暗地里没少骂她。
世界总是会出现那么多的巧合和意外，像吴小雪因为快递对我的误会，已经让我啧啧称奇了，现在这个李念馨更是夸张。
这个误会，真的挺让人无奈。
想到这，我挠了挠头，尴尬的问道：“那你为什么还成天骂我啊？”
李念馨侧了侧头，看着我淡淡地道：“朋友之间不该坦诚相待吗？你做事不认真，我自然要说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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