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过山车到站处，守在那等着这车游客的工作人员被吓得坐到了地上，八座的过山车上，所有人一时都被这具只剩半个身子的尸体吓得不知所措。
和尸体并排坐的年轻女子被吓得脸色惨白，她整个人在尸体断裂时被溅到了大量血液，未干涸的血液顺着年轻女子的白色防晒衣不断滑落到过山车上蔓延至泛着铁锈的轨道上。
“停止过山车运行，”明晏匆匆爬上这个终点塔台，“快报警！”
地上的工作人员反应过来，爬起来赶忙到了机房拉下控制阀，“喂！110吗？商邱市市中心安悦游乐园，死人了！”
听到机房里工作人员报警了，明晏趁隙偷偷将现场用手机拍给给崔玦，而后走上前帮着游客解开安全阀将她们带上平台。
那位被沾了一身血的倒霉女子僵坐在座位上，明晏都走近了她都没发现，“你还能动吗？姑娘？”
“姑娘，我扶你起来，我们到平台上，”他的语气已经尽量和缓，“姑娘？”
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会陷入一种木僵状态，更严重的直接屏蔽所有外界信息。
“我，我，动不了了，”
一个细微的声音，从僵坐在过山车上的女人嘴里冒出，这人一动不动，甚至连睫毛都没怎么动过。
“冒犯了，”像是经历了一番的思想斗争，明晏才探身替这女人解开安全阀，然后打横将女人抱起走回平台上将她放置在空旷地带。
平台上的人哭的哭发愣的发愣，工作人员看明晏将过山车上的人协调上来了，十分感谢的朝他点头致意，而后招呼下面的同事上来安抚游客封锁塔台。
塔台的这个位置刚刚好在上面可以看到前半个游乐园，明晏看了好半天还没等到警察，脑袋里开始飞快闪过刚刚的所见所闻，他的目光停顿在那辆小丑头的冰淇淋车上。
没炸？我们走了，这边就没爆炸…
是冲着我和崔玦的，是人为还是幻境中专门针对我和崔玦的。
如果是人为，那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相关的事情发生，总之还是要诸事小心吧。
恍然间，他被孩童堪称凄厉的哭声打断了，明晏转身看去，发现了一个被中年男人护在怀里的小女孩。
这小女孩长得水灵灵的，一双眼睛像黑葡萄一样透着光亮，“小姑娘，别哭了，”本想着安慰，结果出口语气还是沉沉的调子，莫名还有些吓人。
明晏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想着能不能从里面摸出一颗糖，但糖没摸出来倒是摸出来一个海豚钥匙扣。
行吧，就这样了。
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拿着钥匙扣向小女孩走，走到近前了，到嘴边的话一时又咽了回去，“额，你看看这个，”
明晏亮出藏在手里的海豚钥匙扣，扯了扯自己僵硬的嘴角让自己看着尽量和蔼一些，“小姑娘哭了就不漂亮了，跟小海豚做朋友好不好，”
粉色的小海豚在他指间摇摇晃晃，刚刚那番话语气没有一点说服力，但还好有这个钥匙扣，“小海豚，”小女孩伸出手摸了摸小海豚，眼睛里都是喜爱。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曾暮npc哄女朋友的钥匙扣！
趁女孩玩钥匙扣的功夫，明晏给抱着女孩的男人使眼色，示意他带着女孩进工作人员的控制机房待着。
年轻男人会意，非常感谢的看着他，然后赶忙抱起孩子往机房里去。
“喂！”身后人拍了他一下，“你哄小孩技术不错嘛！”
“没有，你那边处理完了？”明晏有些惊喜的看向崔玦，果然，是警局的人来了，来人身后跟了二十来个警察。
“嗯，那边的遗体已经收敛起来了，”她踮起脚指了指远处刚刚自己在的位置，“这边没人跑吧？”
明晏摇了摇头，警察们上来已经开始按照程序询问了，领队的年长警员走到他二人面前，带着和蔼的微笑向他们表达谢意。
“两位小同志临危不乱啊，感谢两位帮忙保护现场，要不要为你们申请本年的热心市民啊？我姓钱，钱德肃”
“不用了，我和我男朋友就是见义勇为，这就没必要留名了。”崔玦讪讪地笑，可能因为家庭背景的原因，她应付起警察从善如流。
“警官，这件事不大对劲，我和我女朋友都是医大的，刚刚又是目击者，从医学角度来说，这个情况过于诡异。”明晏单刀直入，他一下就问到了关键点上，这话一问出来，钱警官面上的神色立马就变了，“我们也知道，所以你们不要随便乱说，这案子铁定不正常，”
“我叫曾暮，这是我的学生证。”在崔玦的暗示下，明晏拿出了自己的学生证，和钱警官自我介绍，“我和她是男女朋友，今天刚好没课就一起出来玩。”
“好，”钱警官把学生证给了他旁边的年轻警察，登记完后又还给明晏，“一会儿这边处理完你们也要和我们回市局。”
“好，没问题，”
客套话都由崔玦来，她原来身上的防晒衣刚刚给了法医放进了证物袋，此时对着过山车隧道口，不免有些瑟瑟发抖。
两人把刚刚的情况简述了一下，崔玦又套了一些信息，谈话结束后，本来她是打算和明晏说说悄悄话，一名警员突然来找他们让他们过去。
“为什么？”
“那个女人说要让曾小兄弟过去，说有事找他。”
“好吧，”
那个女人现在身上的木僵情况已经消失了，她靠坐在高塔长椅上，一名女警在旁边为她递上糖水，“我们现在想问问您当时在过山车上的情况？”
“刚刚，我被吓坏了，我，想见见那个小伙子，”女人声音气若游丝，她脸色惨白，双手紧紧绞着挎在身上的包，“我可以回去吗？我想要，回去洗个澡。”
“抱歉，您这个情况需要法医采证完了才可以清洗…”
“找我干嘛，”明晏插着手和崔玦并排走来，他颇有些不耐烦。
“你过来点，”女人半眯着眼皱着眉，配上那惨白的脸，看着是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靠我近一点，”
受到惊吓过后的吊桥效应？
明晏和崔玦似乎都想到了，二人疑惑的眼神刚好对上，“去吧，”崔玦说，“快正午了，一会儿可能要去警局吃饭了呢。”
“好，”
“你要说什么？”走近了，明晏没有去看她的脸而是打量着女人身上的斑斑血迹。
“再靠近一点，”
他再一次走近，此时他和女人的距离已经相当近，女人只需一伸手就可以触碰到明晏，“我想说，”
女人毫无预兆，左手瞬间从挎包里抽出一把泛着寒光的短刃，明晏的匕首因为警察的出现被他自己藏了起来，他没有任何防备，“你！”
短刃毫不犹豫的朝着他的脖颈扎下去，动作麻利的就像杀鸡没有一点人性，女人的左臂细瘦，惨白的肌肤上暴起的青筋和刺目的鲜血尤为可怖，鲜血从明晏的脖颈喷涌而出，崔玦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这仅仅是两秒内发生的事情。
“你！”崔玦是最快反应过来的人，她根本顾不上那个女人，快步抢上前一脚把女人狠狠踹倒，转头用手死死的堵着明晏被划开的伤口试图止血。
现场的警员见此情形愣了几秒，而后纷纷冲上前把女人压住，刚刚那名女警赶忙拨打120。
“你，别怕…”明晏枕着崔玦的右臂挣扎着吐出了三个字，声音却像破风箱，嗡嗡的，“你别说话了！”
她焦急的看着怀里脸色愈来愈白的明晏，手上捂着伤口的力道未减，深红的鲜血从她的指缝渗出，这番举动显然是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怀里的人身上逐渐变凉，崔玦真实的感受到明晏身上生气的流失，她怔怔的看着明晏，双眼甚至有些失焦，“江，江明晏…”
这一声极其细微，没有任何人听清，倚偎在她怀里的明晏也没有听清，因为在那之前，明晏就已经失去了意识。
崔玦左手上的戒指开始发亮，顿时一道古铜色的丝线飞速向女人脖颈飞去，在丝线将触碰到女人脖颈时，崔玦眼前的这个世界逐渐丧失了颜色而后变成一片漆黑。
当眼前的场景再度清晰时，两人便又回到了那辆冰淇淋车旁。
“刚刚那个女人，”崔玦侧过身拉着明晏就走，“我们去快点，赶在警方来之前把她干掉！”
受害者明晏没有崔玦那么生气，两人走出一段路后，他沉声说，“你说，那个女人会不会就是把我们拉进来的那个年轻女人。”
“有可能，”
两人停在原地，崔玦回身看他，“我们不去过山车那了，找个安全的地方，整理一下信息吧，不能盲冲。”终于是冷静下来了，她手中连着明晏的人偶丝显了形，红线被她攥在手里。
“好，刚刚那个警官是不是说商邱市市局？”
“是的，商邱市直属s省是s省的首府，我爹在省厅工作，如果经手人是这位钱警官，而且事件又相对恶劣，我应该听我爹说过。”
看着她大步流星的在前方疾走，听着这话，明晏脑袋里蹦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谁家父亲在餐桌上和亲女儿唠这个？
俩人直奔游乐园里的餐吧，进去后，两人挑了个僻静位置，随便点了两杯喝的，等到两杯红茶上来后，崔玦才继续开口。
“我们到现在还没有明确任务，现在抓紧时间，现在不一定是结尾，但必然有一定联系。”
明晏拿出手机，点开了曾暮和李雨溪的微信对话框，“你说，我抓关键词。”
显然崔玦有了猜测，但只是一个框架，属于学物理一样的情况，物理物理雾里探花了。
“1，以外面的时间为准，不会太久，大概六七年前。2，和拉我们进来的那三个人有关，那三个人的关系是我们要思考的。3，总体案件恶劣，首先排除我们刚刚的经历，过山车飞尸不太可能，”一连三个猜测，崔玦一时憋不出来下一句话，明晏敲字的手停了下来，他抬起头看向崔玦，“爆炸、毒品交易、三人以上的死亡案件。那三个人的关系，你不觉得那个中老年男人看着很奇怪吗？”
“是很奇怪，但是具体怎么回事说不上来。感觉他，”
“不像个活人。”两人异口同声，随即，崔玦继续道，“这个年龄差，应该是一家人，年轻女人和年轻男人是夫妻，那个年纪大的可能是年轻男人的父亲。”
“那现在，你再想想，能不能想起来什么？”他将手机递给崔玦，“一个大省，游乐园出社会影响较大的案子范围应该不会太大。”
接过手机，崔玦一时之间脑袋竟有些空白，现在就是有印象但没完全想起来，商邱、游乐园、重案、涉及弱势群体…
在明晏看来，崔玦此时看着像极了呆愣在原地的雕塑，好久，才听她嘴里冒出一句话，“我印象不深，细节不全，1109游乐园恐袭案，起因是两个贩毒集团在游乐园一处交易被一名休假警员发现，而后警察赶来围捕时指挥失误导致毒贩狗急跳墙当场，当场引爆炸弹现场伤亡惨重。”
“足够了，我们刚才路过大门的时候你有没有看到防爆的安检设施？”
明晏也插着手问她，“按你说的那起案子，合理猜测，这之后整个商邱市乃至全国都会在游乐园在所有入口增设安检。我们倒霉在近十年都没去过游乐园。”
“嗯，”端起红茶喝一口，崔玦脑袋糊成一团的思维才清醒了些，刚刚头脑风暴了一番，此时竟开始疲惫，“说到这里，我跟你说一件事，刚才我就觉得有点奇怪。”
见她皱眉，明晏也有了些对她要说的事的兴趣，跟着点头意思崔玦继续说。
“今天你走之后，我大概不过两三个小时就出去办件事。在去的路上遇到一个中年女人袭击，那个女人说，杀了我，她的女儿就能回来了。”
崔玦的话结结实实的砸在了明晏平静无波的脑中，“杀了你，女儿回来，这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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