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镇司
10月26日，赵玉沐站在镇司门口略略紧张。
眼前是一座数十层高的大楼，这里就是洛阳市镇司的所在。而进入大楼后则要乘专门的电梯去往地下——真正的镇司核心是在洛阳市地底的七层建筑，至于地面上的大楼不过是镇司部分文职工作的办公地点。
出示了自己的证件，赵玉沐正式进入洛阳市镇司，这占地5000余亩，上万名平安侍所在的微型都市。
在指引员姐姐的帮助下，他成功找到了司长办公室，然而不待小姐姐敲门报告，那个熟悉的声音便隔着门对他说道：“进来吧，我给你布置一下任务。”
“洛阳镇司平安侍赵玉前来报告！”
随手带上了门，赵玉沐看着眼前如小巨人一般的男人，他留着些许八字胡，眼睛锐利而深厚明亮，健壮的身体仿佛蕴藏着无穷的力量，硕大的肌肉即使只是坐着都将自己的衣服鼓鼓撑起。
杨荣，江龙学院校长，洛阳镇司司长。
“不用紧张，来，坐，我们好好聊一聊。”杨荣招手示意赵玉沐坐到了他对面的椅子上，继续说道：“赵玉沐，真是天才少年啊。”
“以先天炽盛体于18岁修炼至二品境界，各项素质均十分优秀。作为见习平安侍时便以小队的形式处理了橙色危险人物，那至少算是一个突发情况下的A级任务了，从一名如此危险的手中保护了勐腊县数十万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光凭这一点就足以你们连跳五六级，仅仅让你们转正，上面真是抠门谨慎的过头。”
看到赵玉沐正欲说话，杨荣摆手打断了对方：“我喜欢谦虚的人，然而我不喜欢谦虚的人在我面前过分的谦虚，尤其是在我替他们自己夸他们的时候，我既然这么夸你了，那你肯定受得住，就要给我受住了。”
赵玉沐只能乖乖点头。
于是杨荣继续说道：“镇暴止恶，你是第一起发现此次案件的人，也是昨天即使阻止行尸破坏商场造成更大损失的优秀平安侍，为此我就得好好表扬你一句优秀青年。”
赵玉沐继续点头。
“振动战法是简单而基础，然而用得好了却是化腐朽为神奇，一力降百会，四两拨千斤。说白了，大道至简，那种外放灵术不会也罢，甚至反而更好，省得乱人心志，分散注意。”
“至于你的体质问题，我的建议是不要太多担心，你的修炼速度虽然受此影响慢了下来，然而一步一个脚印的走，终归会成的。切记不可行错路，不然走再远都是谬误，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阴阳交意合道相欢心是一门很好的修炼功法，我当年就很想选这个。双修功法对身体的调节能力绝对是数一数二，作为其中帝皇功法的阴阳交意合道相欢心对体质的增强效果更是尤其突出，你以后可以找一个水属性风属性的道侣，这样改善起体质来效果应该可以事半功倍。”
“不能找木属性的吗？”
“木属性的也不是不行，但是金火与木......实在是太极端了，还是找水风属性的好，不过更重要的嘛还是你感情上的选择。”
“嗯嗯。”赵玉沐点了点头。
杨荣也满意的点了点头，“你现在因为我被迫加入洛阳市镇司，自己呢本来也是江龙学院的学生，就算是我的弟子了吧。一会儿我给你介绍一个师姐，作为你的接下来一段时间的指导员，她叫做安羽，以前是挺好一姑娘的，就是最近郁郁寡欢，希望你能让她开心些。”
“你师姐已经是一品境界了，暂时还是单身，先天水属性，风属性灵术运用也很厉害，尤其擅长外放型灵术，这点倒是和你互补。不过你可不能因此小瞧了你师姐的格斗能力，她把她伞中的剑拔出来，就是六七个同级修士怕也斗不过她。”
“把你交给她的话我应该就可以放心了，你们要好好相处，她是你的师姐，是你的前辈，你要好好听她的话。”
赵玉沐连连点头。
“对了，一把镇灵锤未免也太不够用了，而且你也还是学生，真遭遇了什么情况没个非常的保命手段怎么行，这个给你。”杨荣指了一下赵玉沐放在椅子边的装备箱，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子弹，递给了赵玉沐。
赵玉沐仔细观察了一下，手中的子弹很大，约是12.7mm口径，通体呈黑色，弹头是棱形，带有螺旋，他把这枚子弹放进了自己裤子的口袋里，拉上了拉链。
“这枚子弹是特殊处理过的特种子弹，上面附带了七种灵术，压缩了三个灵阵，拥有穿透灵力、干扰经脉的能力，甚至可以正面击穿至尊级的灵力防护，不过穿甲的能力一般，使用时注意尽量不要击打物理阻碍。小心点用，一旦被这枚子弹打中，身体脉搏就会崩断，如果不及时得到有效的治疗很快就会因为体内大出血死亡。我看档案上记载着你的枪法很好，人也聪明，开枪时一定要放平心态，只要击中就好，不一定必须要击中要害，这点你一定要记住。”
“这颗子弹是当年我的一个老朋友留给我的，只不过到最后也没用上，现在交给你了，一定妥善保管让它发挥出它的真实威力。你装备箱里那把编号为C7的大口径手枪和Z12、Z13、Z14等12.7mm口径的狙击枪也都可以使用，不过狙击枪的情况你也晓得，对于你这样偏向于近身体术作战的修士来说长枪械实在是有些笨拙了，你把那把手枪带上就好。”
“司长，S级诶。”
“是S级的装备，但也就是个子弹而已，好好收着吧。”杨荣打了个哈欠。
江观澜，这孩子要是我也有眼缘，你该如何?
“玉沐，活下去，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杨荣加重了每一处的“活下去”，赵玉沐看着他，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那枚子弹，点了点头。
“报告。”门被推开了，一只穿着黑丝的大长腿踩了进来，“司长，你找我？”
赵玉沐看了过去，睡眼惺忪的脸上有一双冰冷的眼眸。
他第一次意识到，这两个词并不冲突。
“来，安羽，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刚来我们这里任职的新人赵玉沐，他也是我们江龙学院出来的，是你的学弟，你们应该见过的。”
“司长，你记错了，我们之前没有见过面的。”
“哦？让我想想，啊对，是我记错了。唉，老是把这点事情记混，玉沐今年才18岁，是刚进学校的新生，今年大四的那些在先修班待过的学弟学妹才是你比较熟识的。说到底还是你看着太年轻了，总是忘了你已经毕业这么多年。”杨荣调整了下自己的姿势，继续对着安羽说道：“他今年才18岁，因为一些特殊情况暂时来我们洛阳镇司任职，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不久之后就会返回学校了。这期间我考虑到他的功课不能落下，而且毕竟他之前没有在镇司正式任职的经验，所以让你来当一下他的领路人。正好，最近这段时间你们小队也没有什么重要任务要执行，你也天天闲着的，这件事情交给你也是再合适不过了。”
“这里有一份他的档案，是我整理过的，交给你了，你可以看一看。现在任命你们两个人成立临时小队，队名‘鹰牧’，这段时间一些可以接一些简单的执勤、巡查和任务，先带着玉沐熟悉一下，接着我会安排你们一些级别高一点的任务。”安羽接过了杨荣递来的档案，不过并没有急着浏览，只是把档案拿在了手里横到了自己的身侧。
“明白了，老师。”安羽还是困倦的样子，不过眼睛依然冷冷清清，她瞥了一眼赵玉沐，赵玉沐感到在被那刀子一般的目光打量时温度都降低了。
这也太夸张了吧。
“你最近黑眼圈有点重啊，还是因为之前那件事走不出来吗？”杨荣的语气十分柔和，“看开一点吧，作为老师，看到自己的学生这样子心里会很不好受的。我也确实不该多插嘴他人家里的事情，但是不作为你的上司而作为师长还是想对你说一句开导一下，生死本来就是自然常理，没有办法的，‘死去何所道，拖体同山阿’是大自然的规律。你最近的修炼也有些落下了，总是心不在焉的，还是看开点吧。”
“我知道的，老师。”
“你还记得当时我给你们上第一课时怎么说吗？”
“记得，老师。”
“那是我带的最后一届学生，所以我记得很清楚啊。有人问我我们修炼本就是逆天而行，可为什么没有修炼者真正的战胜自然规律。还记得我的回答吗？我说：‘正是因为自然规律就是自然规律，是不可战胜不可被抹去的，它是永恒的，所以我们修炼才有意义。我们修炼其实并不是在逆天而行，而是在追求着天人合一的境界，我们的本质是在利用规律。确实，有很多人认为我们通过修炼变得很强，到了唯我独尊甚至超越了人类认知的地步，但是那也只是表象的认知，自然的规则是永不变化的。千年以前人们认为石灰、水银可以炼丹让人长生不老，五百年以前人们还自信地球是宇宙的中心，百年以前人们认为电力就是我们的最终能源了......人类的认知终究是在不断发展的，可是宇宙呢？自然规律其实永远没有发生过改变。我们要有唯物的思想，不要因为修炼犯唯心主义错误。’”
“我还记得，老师，你这一番话对我们触动很大，班里还有同学因此去主修枪械，甚至有一个人还去选修了量子力学的课程——虽然后来挂了科。”
“所以看开点吧，生老病死乃自然规律，根据科学计算，至尊的寿命在一百五十岁左右，仙神理论来说能活三百年，可是全球现在又有多少至尊多少仙神呢？何况至尊与仙神之间的差距其实远大于三品到二品，后者需要的是身体上的天赋，前者可不仅需要这个，还需要契机、奇遇和顿悟。而纵是成为了这十亿分之一，强如他们的生命也终有尽时，这种事情怎么都是强求不得的。”
“明白了，老师。我懂得这个道理......我只是还需要一段时间调整自己的心境。”安羽测过去了目光，赵玉沐感觉到那种冰冷又打量了一次自己。
杨荣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正好，你带玉沐的时候就当是给自己换个环境换个心情了，玉沐也是一个好孩子，更是救下过数十万人的英雄人物，你可不要小瞧他。”
“是，司长，我明白了。”
杨荣又轻轻叹息了一声，说道：“这段时间有一些事情忙着处理，没有机会单独去找你好好聊天，如果你需要的话可以来找我，记住，无论怎么样，你是老师的得意门生，老师相信你。”
“那么洛阳市镇司平安侍安羽，现在将指导新人赵玉沐熟悉职位的任务交给你了，此次任务中你们二人将组成临时小队‘鹰牧’，我任命你为队长。赵玉沐是我们镇司未来的新鲜血液乃至中流砥柱，对于带领教导他的任务，你有信心完成吗？”
“报告首长，绝对服从指挥完成任务。”安羽靠脚挺胸，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那一瞬间她脸上的困倦一扫而光，精神奕奕。
“好，这次任务就交给你了。”杨荣起身回礼，“现在带他去熟悉熟悉环境吧，和他好好聊聊，你们两个人少说也要搭档两个月，不互相了解可不行。玉沐，记住，好好听你师姐的话。”
“是。”两人同声应答，于是安羽扭身看着赵玉沐说道：“跟我走吧。”
两人便出了杨荣的办公室，在洛阳镇司的内部逛了起来。
“这里是装备区，你可以在里面维修、选择、改造装备，不过一些装备需要足够的等级才可以进行使用，对你来说这点应该没有问题，毕竟你是A级，这里大多数的装备、物资你都可以选择。”安羽边走边看赵玉沐的档案，“不过选择装备什么的都需要报备，挺麻烦的，而且根据我的经验来说，最适合自己的还是高中时就主修的武器，平时过来看看新装备有没有需要的就好。当然了，武器坏了需要更换的话也是来这里报备更换。”
装备区冷冷清清，少有几个人也不过是在检修自己的枪械。赵玉沐目光越过他们看到后面一排排一列列的金属柜，他知道里面是各种各样的制式武器，对于大多数的平安侍来说，平时使用的都是制式装备，很多时候坏了直接更换的成本反而更低。俗话说文职干部的枪是老婆日夜常伴一守多年，镇司平安侍的装备都是小姐能用就行不适便扔。
一个没品的笑话：唯一比镇司平安侍寿命短的就是他们手里的装备了。
“这里是食堂，饭挺难吃的，不过便宜实惠。说实话，我一般都在外面吃，这里的薯条口感很糟糕，烧鹅难吃的离谱，不过偶尔的烤鸡、盐水鸭和各种糕点做的还可以，水果也还算新鲜。”
赵玉沐点了点头，这点没所谓，当初特训时蚯蚓也吃得，生肉也吃得，到后面再见水煮鸡胸肉已经是将其视若珍馐了，现在只要是带点盐和油的熟食对他来说都算美食。
“这里是枪械训练场，你可以在这一块儿区域申请练习枪械打靶，和学校的不同，这里的靶子会自动更换，练习的时候要记得这一点，每天最多六个小时的练习时间，弹药需要申请。”
枪械训练区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两人便从门口快速走过。
“这里是健身区，你可以到里面申请使用独立健身房，也可以到那边的公共健身房健身。”
说到这里，安羽不自觉的瞥了一眼赵玉沐，这小男生的肌肉维度确实有些大得离谱。对于普通的镇司平安侍来说，虽然高中时都经历超强度的体能训练，但一般其目的都是塑造“战术身体”，简单来说就是精壮而灵活。作为修士使用灵力才是主要的战斗手段，一品修士的纯肉体水平也不会比二品修士有质的提升，但在灵力催动下却可以达到数倍于对方的力量。况且太大维度的身体不仅消耗能量巨大，其显眼的特征也不利于在某些任务中对自身的隐藏。
除了一种例外，那就是纯战斗员，战斗能力拥有最高优先级所以不需要考虑性价比、灵活等条件，像杨荣一样，他们存在的最大意义就是战斗并完美的发挥出实力。
这小子还是小队里的专职战斗员？才二品？安羽皱了皱眉头。
“安小姐，你好。”两位服务人员看到了安羽，向她打了一下招呼，安羽摆了摆手当是回应，“她们是这里的服务人员，一般穿着蓝色的工作服，如果有紧急情况而我恰巧不在你身边的话你可以向她们询问。”
“对了，每个区域都有八个洗手间，会有标识的，你可以很容易的找到，不过健身房那边A区的厕所坏了半年了，到现在还没修好，这点你要注意一下。”
安羽加快了步伐，靴子踩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赵玉沐只能拎着箱子迈着大步子跟着她频繁的点头嗯嗯。
“这里是阅读区，文件档案和书籍都在那边的架子上放着，有需要的话可以去借阅。为了避免污染文件，这里禁止吸烟喝饮料吃东西，你把这里当成图书馆就好。”
“这边是休息区，一共四千个休息室，申请使用，每个人每天最多使用四个小时。不过一般情况下没人这么闲，这四千个休息室平日里能用一半就不错了。里面配备了洗浴设备和一张标准床，里面的空间太小了，洗浴设备只有淋浴，功能也就是让人进去躺一躺。要是想打游戏的话可以去宿舍或者休息区内的公共休闲区域，那里还有桌球和桌游区，有人陪的话还能在那里打麻将。”
休息区的外围好像是喝下午茶的沙龙庭院，一张一张桌椅沙发围出一块一块的区域，赵玉沐注意到它们甚至配备了平均两个位置一台的电脑。看向更后方是通往地下地上的阶梯，在安羽的解释中那便是所谓休息室所在的地方——她还说那就是一个个的罐头一样的盒子房。
“这里是信息室，有事情要广播的话可以来这里。他们掌管着我们镇司内部的广播系统，每天下午三点到五点如果没有特殊情况还会有娱乐为主的播音节目。”
安羽指了指挂着“信息室”牌子的房门，带着赵玉沐走开了。
“这里是实战模拟区，你可以来这里和搭档进行实战训练，当然一个人也可以练空击或者用沙包假人训练。里面总共有六块公共场地和四百个训练房间。这里比较抢手，推荐你上午十一点、下午两点半和四点半左右来，那时有一批人要去换班执勤，比较容易申请到空闲的房间。一般我不推荐新人去场地上练，公共区那边会有一群老油子围观你，打得好打得不好都会被人指指点点，特别坏心情。”
实战训练区也被围墙阻隔看不到内部情况，听到这几个字赵玉沐下意识的晃了晃手中提着的箱子，里面的战锤无声传递给他的重量让他的心又沉静了一些。
“这里是住宿区，如果你想住宿舍的话可以在这里申请一个房间。里面一共十个区域，一个区域大概五百个房间吧。我在这里住过三年，一般都是会给新人优先安排的，到时就会把一些老人扔出来。不过你情况特殊，再加上现在这里人满了，所以还没办法安排你住宿舍。”
“对了，之前没有介绍，这种地方就是服务台，有问题了也可以来这里寻求帮助。”
“这个最大的区域是修炼区，里面有六千零七个房间，修炼时间不限。平时这里倒不会很缺房间，毕竟大家在宿舍在家也能练。优点是房间里没有会打扰或者让你分心的事物，不过很多人对于这种环境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需求，而且平时也忙，任务完成了要么去休息区要么回宿舍要么回家，几乎什么时候来这里都有房间。”
修炼区也是一个一个的铁盒子，地下空间有限，这样的设计也是无可奈何。
安羽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赵玉沐淡淡说道：“这就是我们洛阳镇司主司的大体结构了，作为整个河南最大的镇司，我们洛阳镇司有一万多名在职人员，负责整个洛阳市和周边区域的安全，至于我们所在的主司也有常驻的一千多名平安侍。你现在加入了我们，我希望你能早些适应在这里的生活，为我们的事业作出贡献。”
“我会努力的，师姐。”赵玉沐点头答应。
“很好，你的档案我也看得差不多了，阴阳炽盛体、双修功法、振动战法，很有意思。走吧，既然我们两个人现在已经是同队的搭档了，那就去好好交流磨合一下吧。”安羽无声的咧了咧嘴笑了笑，转动活动了一下手腕，“我之前还从来没有遇到过以振动战法作为主要战法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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