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栖霞镇

宁牧君说道：“我正看到我朝通政使司通政使宋焘的一篇文章，题目叫做‘一人二人，有心无心’，我觉得宋通政使是个有大才之人。
  宋公文章中有这样的一句话：有心为善，虽善不赏，不赏则无利，无利则无为；无心为恶，虽恶不罚，不罚则不公，不公则助恶。”
  “恩，说的不错。”秦明和王泰岩纷纷说道。
  这时，店小二端上一些点心，有云片糕、红枣、瓜子、豆腐干、栗子、杂色糖，之后又陆陆续续上了四尾清蒸鲈鱼，四只烤鸡，八盘熟牛肉，外加几个小菜，两坛子竹叶青。
  众人边吃边聊，对这里的酒菜赞不绝口，几个青年还在啧啧称赞赤真人的法力高强，都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像赤真人那样，成为陆地金仙一样的神人。
  说到兴起，几人起哄让陈正再演示一下赤真人做法时的手印，陈正也没推辞，演示的同时，还煞有介事的学起了赤真人的口吻，念起了法诀，听起来也是气势不凡。
  几名少年也跟着学了起来，都学的有模有样，一时间，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秦明、王泰岩此时在和宁生闲聊。
  秦明说道：“是了，就算是有心为善，终归也是善行，也应该得到奖赏。
  就像教书育人的先生，你们也经常听他们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学生好，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学生取得进步，本质上这是一种有意为之的‘善行’，收到奖赏拿到俸禄是天经地义的事。
  如果朝廷不给他们俸禄，只讲奉献，那谁还去做先生呢？
  所以，有意为之的行善，那也是善举，就算行善之人得到了赞赏，得到了奖赏也不应该被诋毁，起码他做了善举，比起那些遇事冷血旁观的人要高尚得多。
  如果因为有心为善而得不到奖赏，得不到赞扬，长此以往，这种有心为之的善行也会减少，甚至会导致社会变得更加冷漠。
  无心做恶，如果做下恶事，也是需要罚的，如果不罚，那么有人故意做了恶事，就说是无心的，如果他去杀人放火，之后说了一句，‘我是无心的’，难道就可以免于刑罚？
  这样绝对不行。
  不过这种无心之恶具体怎样惩罚，是需要看具体情况，如果可以判断是无心之过造成的小恶，没有受害人，或者可以获得受害人的谅解，这种小恶或许可以不罚。
  如果是后果严重，真的因为无心之过而置人于死地这种大事，那么也一定要罚，只是需要根据具体情况酌情处理。”
  “秦叔叔所言极是，小生佩服不已。”听了秦明的讲解之后，宁生恭敬说道。
  “小侄还认为，有时候朝廷的法令过于苛刻，执行也是太过死板。
  比如，朝廷规定的赋税每家都一样，说是要体现人人平等原则。这本身就是一种不平等，有的家庭田产商铺之多，普通百姓几辈子也赚不到，他们的赋税却和普通百姓交的比例一样多。
  有的百姓为了缴税，甚至要去摘借银两。
  每年都被赋税压的痛苦不堪。反倒是外邦之人来我朝经商，却可以免去诸多赋税，这等不合理之事，真的让百姓心寒。”
  “你说的确实很有道理，近些年刀兵四起，又有妖魔作乱，希望我朝雷太师尽早还朝扭转乾坤，让百姓的日子好过一些。”王泰岩说道。
  众人接着边吃边聊，酒菜过后，没有停留，又接着上路，宁生与秦明等一行人不顺路，就此别过。
  一行人日间连续赶路，夜幕时分，又到了一个小镇，叫做栖霞镇，这是距离他们进入都铎山脉要经过的最后一个小镇了。
  一行人来到栖霞镇，路过一个铁匠铺时，就听见两个人在大声争吵。
  陈正等人往这边看了一眼，只见一个浓眉环眼身披甲胄的大汉对着一个头戴混元巾的青年道士喊道：“徐良，你也太不够朋友了，道上都知道你杀一个人一百两银子，凭什么管我要三百两？”
  只听那个叫做徐良的道士回道：“我现在武功高了，就值三百两，你要是不爽，我明天就涨到五百两。”
  陈正眼尖，他一眼就看到了徐良身后背了一个木头匣子，他立即就想起了赤真人背的剑匣。立马对徐良多看了几眼，这时徐良也发现有人看他。
  只见他一拍桌子，喊道，“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帅的道爷吗？”
  陈正摸不清他的底细，就怕他也是像赤道人那样是游戏人间的高人，如果没有缘分反倒会被他讥讽几句，划不来，如果有缘自会相识。
  所以他也没说话，赶紧转过脸去与众人匆匆离去。后面还传来徐良的声音：“我告诉你，老子不杀老弱妇孺，不杀良民与先生……”
  渐渐的便听不到他们的说话声音了。
  栖霞镇不大，主街道只有一条东西走向的栖霞街，连客栈也只有一家天福号，既是酒楼，也是客栈。
  这天福号酒楼是大德帝国的连锁酒楼，一个孤竹郡就开了八家，全国不知道有多少分号。

  众人看这里也有天福号，也都暗暗赞叹天福号财力之广，这种贫瘠的小镇也都有分号。
  众人刚一到酒楼门口，就看到一辆风尘仆仆的马车，从西边驶入栖霞镇，飞快的驶到天福号酒楼的门口前，停了下来。
  只见从车上下来一个方脸，面色黝黑的微胖中年男子领着一个皮肤黝黑、十来岁的小孩，男子带着孩童直接就大摇大摆的进了酒楼。
  这里的天福号不算大，甚至还有些陈旧，正因为比较陈旧，才显出一种古色古香的韵味。
  秦明一众人此时拴好了马匹，也都带着行囊走进了店里，立即就有小二上来招呼他们。
  酒楼里有熟客认得黝黑男子，知道他是这个酒楼的股东之一“王胖子”，大家都知道王胖子没有子嗣，也都不认得这个黝黑的小孩。
  只听一个酒客打趣道：“老王，这个黑小子长的和你很像呀，你不会是背着家里婆娘生的儿子吧。”
  这句话一出，惹的旁边的众人哈哈一阵大笑。
  “呸！这是我亲侄子，当然像我了。”
  王胖子不但没生气，还有几分得意。
  王胖子招呼了几位熟客一声，便把他的侄子带到酒楼后面，领到了一个偏僻小院子里。
  “小力，你在这屋里好好休息下，养好精神，等明早李伯伯一来，我就带你过去见他，我要先出去一下，招呼几位熟客。”王胖子把小力领进一个厢房，和蔼的对他说道。
  说完，便转身匆忙地向外走去。
  小力第一次离家，从贫瘠荒凉的农村来到这个‘繁华’陌生的环境，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他这看看，那看看，不停的在厢房里来来回回的走动……
  秦明一行人先叫了酒菜，不一会，酒菜便已经上齐。
  这里环境还是比较简陋的，都是用碗盛的菜，一共上了十二个大碗，有酱猪头肉、小鸡炖蘑菇、清蒸鲤鱼、爆肚、肺片、肝尖、肥肠之类，秦明比较好酒，其余年轻人也都有酒量，众人叫了两坛竹叶青。
  菜还未上齐时，秦明便已告诉大家先吃，吃完好休息。
  众人一齐举筷，如风卷残云一般，往往一个菜刚上来没一会，便已经被吃完了，酒菜上齐之后，片刻后大家便已吃完。
  就在大家结账要去休息之时，王胖子过来，面带赔笑的说道，“各位客官，今天实在是不赶巧，上房都已经住满了。只剩下三十人的大通铺，列位要是现在决定住下，位置还够，如果再晚点，恐怕通铺都不保证有了。”
  秦明等人也没挑剔，毕竟他们荒郊野外也不是没住过，住通铺也总比住野外好吧。说完就要跟着王胖子到后院去。
  这时就听店外一人在嚷嚷，“他娘的，真是晦气，这些人都不识货，老子这样的身手想涨点价都不行，老子今天就偏偏不降价。”
  循着声音，一个头戴混元巾的青年道士，后面背着一个木匣和一把长剑走了进来。
  边走还边嘟囔着，“他妈的这是什么世道，现在赚点钱怎么这么难。要是把老子逼急了，老子不管三七二十一，见着有钱人就抢他娘的。”
  陈正早已听出这个青年道士就是他们在镇里铁匠铺旁边看见的道士。
  秦明等众人没有停留便被王胖子领到了后院的一个大通铺房间，房间里已经住下了有一十二人，加上他们十四人，还剩几个铺位。
  众人收拾了一下床铺，便各自躺下。
  过了一会，就听后院天井之中响起了嘡嘡嘡嘡的敲锣声，之后就听到一个声音说，“老少爷们，如果打扰，请大家恕罪则个。贫道我今天来到天福号，想给大家露两手。还请老少爷们，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之前遇到过的那个道士。
  不一会，天井中便聚满了人。秦明、陈正等人知道这个道士可能不简单，也都出来围在一边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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