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手机铃声在萦绕着各种说话声、叫卖声和杂音的街道有些听不清，但南夏还是听到了一点尾音。
她单手拎着袋子，腾出手后拿出塞在口袋里的手机，备注上“奶团”两个字格外显眼。
垂眸看着亮起的屏幕，她想起木木手表上的她的电话号码当初还是她撒娇缠着她时，她亲手输进去的……
思索间已经下意识接通了电话，她顿了顿抬手把手机放在耳边朝着偏僻的地方走去。
“喂，木木……”
电话另一边的奶团小手握着电话手表缩在卫生间的隔间，听到妈妈的声音顿时红了小眼圈。
“妈妈，妈妈是不是不要木木了？”
南夏靠在昏暗的街角，老城区里有不少白墙黑瓦的小巷，水泥路和墙角之间的缝隙里长着一些发黄的杂草。
“木木，妈妈……”
她紧紧握着手里的手机，低头看着路面，却说不出一个字，只能孤寂地站在风口，任由冷风的侵蚀。
“……你爸爸呢？在你身旁吗？”
“呜……爸爸在吃饭，妈妈，木木不想要新妈妈，妈妈来接木木……”
奶团小声哭泣的声音从小小的手机里传来，南夏缓缓蹲在墙角，苦涩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头抵在墙上望着漆黑无比的天空。
“木木还有爸爸，爸爸会对木木很好的，妈妈……”
“呜……妈妈就是不要木木了，妈妈坏……木木要去找妈妈。”
小奶团哽咽地擦着眼泪，说完这句话后看了看屏幕变暗的电话手表，小手按了按按键却怎么也点不开屏幕。
她委屈地站起身推开没锁的门，走到外面的洗手间时悄悄看了一眼就站在洗漱台前涂涂抹抹的人就想往外跑。
“抓到你了，跑什么？小心有坏人抓了你去卖钱。”
叶桥瞧着面前想偷偷溜走的小不点，拉着她的衣服说道。
奶团被猛地拽了一下，衣领硌得脖子有点疼，圆溜溜的眼睛顿时又泛着泪光，妈妈就从来都不会揪她的帽子。
她转过身看着面前的阿姨，知道她是奶奶之前说的新妈妈，小手扣着她抓着自己衣服上帽子的手指。
“放开木木，木木不喜欢你。”
叶桥提溜着面前的小孩，想起那个连话都不会说的“相亲对象”化着精致妆容的脸上也满是不耐烦。
可又想起父亲说的最近叶家的光景不太好，还是忍了忍。
一边自嘲地想着，最喜欢的孩子又怎么样？还不是商业联姻的牺牲品，一边松了她的帽子改抓胳膊。
“啧，就你个小不点还挺有骨气，你以为我乐意给你当妈妈？”
奶团小嘴一撇就要哭出来。
“木木有妈妈，木木不要你做妈妈……”
叶桥其实对这小孩的妈妈还挺感兴趣，尤其是方黎昕刚才在饭桌上低着头理都没理她，估计心里还念着别人呢。
按理说他都这个情况了，方家怎么说应该也不会阻止他和这小孩母亲在一起才是，怎么前些日子还放出口风说要给他相亲？
她看着这个约摸着三四岁的孩子，算算时间，方黎昕有这个孩子的时候才不到二十二岁吧……
“小孩，你妈妈当年该不会是为了敲诈方家一笔，偷偷把你生下来的吧？”
奶团仰着小脑袋看着她，听不懂敲诈的意思，只觉得帽子窝在衣领里很难受，被抓着的胳膊也不舒服。
“你是坏人，木木要去找爸爸。”
“……你该不会不是你爸爸亲生的孩子吧？”
叶桥正在出神，突然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等意识到说错话时已经晚了。
她低头看着听懂了这句的奶团握着小手可怜的样子连忙找补道：“我说着玩的，就是吧，你不太像你爸爸。”
“奶奶……奶奶说木木很像爸爸的。”
叶舒想着这几年那些暗地里的传言，如今看到了真人，也有些信了几分，大人话都不会说能生出这么活泼的小孩吗？
“大人说的十有八九是哄你玩的，这也不能怪我，而且也不是我一个人在怀疑，你真的有点不太像你爸爸亲生的，而且……”
她想着妈劝她时说的话。
“就是个不会说话的病秧子，孩子也小，软弱好拿捏，再说，谁知道那孩子是不是他亲生的，说不定是当年是谁给他戴了绿帽子，方家不想家丑外扬，才认了孩子。”
“反正，你和他结婚以后，他不理你，你就出轨，他话都不会说还能告你的状吗？”
“以后你想要孩子了，也别和他生，他那个病万一会遗传呢？生个跟他一样的孩子，多晦气。”
“何况，方家家底这么厚，留给他的肯定有不少，别的不说，房产股份也够你花的了，你就把他当成提款机就行。”
想到这些，再看看这小孩，叶桥突然也觉得这可能挺大的。
如果不是为了钱或者这孩子不是方黎昕亲生的，方家的人怎么可能不让他和这小孩母亲结婚，还让这小孩顶着私生子的名分。
她看着手里拿了半天的化妆刷，才想起自己刚花了一半的妆，拉着这小孩往洗手池旁边走，敷衍道：“改天见到你妈妈问问就是了。”
奶团脚上的小鞋子蹭着地板上贴着的瓷砖，圆溜溜的眼睛颤动着，她抬头看着面前涂着睫毛的阿姨，突然“呜呜”地就哭出了声。
“呜……木木是爸爸亲生的，你骗人。”
“嘶……”
叶桥看着镜子里自己画歪了了的眼线，又看着大哭不止的小孩，烦躁地松开了拉着她的手翻找着卸妆棉。
“我只是说有这个可能，你哭什么，吵死了，再哭，你爸爸也不要你了……”
过了一会，她重新画好了眼线，才想起怎么好像没听见那小孩哭了。
握着手里沾好眼影的细刷，她四处看了看，诺大的洗手间空无一人。
“小孩……木木？”
洗手间内空旷的只有水滴声。
叶桥顿时白了脸，往卫生间里走去，全都开着门的隔间里同样没有那个小孩的身影，手里的细刷因为主人的惊恐掉在了地上。
她慌张地拿出手机给母亲发着信息，这小孩如果走丢了，这笔账一定会算在她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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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人烟稀少的街角小巷，巷口偶尔有几个行人路过。
南夏刚听到奶团说着“木木想要”电话就被挂断了。
她看了眼号码重新回拨了过去，手机里却出现“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无法拨通，请稍候再拨”的机械音。
在吃饭……
回想着方才电话里有些空旷的回音和细小的像是蓄水的声音，在外面吃饭吗？
她借着巷口的灯光低头看着地上满满一袋的布丁和冰淇凌，奶团也很喜欢吃甜食的，也喜欢吃巧克力……和糖果。
月光下，微微有些担心的人翻着电话编辑着短信：苏潼姐，木木刚刚给我打电话了，她说到一半手表可能是没电关机了，可以麻烦你去问问吗？
发完信息的人静静站了一会，然后抬起手看了看手心的疤痕，不用说如果苏潼和方谨言在一起，她一定又会被嘲笑胆子小的……
忍着供血不足的眩晕起身，她扶着墙平静地看着一片漆黑的眼前，最近这种情况好像变多了，视力也肉眼可见的变差了……
她可能真的快看不见了。
街角豌豆糕的叫卖声响彻在耳边……是她喜欢的，方黎昕也因为她经常吃被她连带着投喂了不少……
一会再去买一盒吧。
晚间依旧忙碌的办公大厦，不少人还在办公室里的加班。
苏潼低头看着手机上发来的消息。
“谁的信息？”方谨言端着两杯咖啡放在她面前的办公桌上一杯后问道。
苏潼查着木木手表的定位，果然显示没有信号，她思索着说道：“南夏……黎昕和木木今天在家吗？”
“好像不在，妈不是说带木木去买糖果时遇到个朋友，现在在一起吃饭吗？”
方谨言抿了一口咖啡又缓缓问道：“怎么了？”
苏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姣好的面容有些疑惑地问道：“妈和你说了那个朋友是谁吗？”
方谨言也突然想到什么，微微蹙眉道：“你是说……叶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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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的灯光打在精致的菜肴上，坐在桌前的人却只是不言不语地低着头也没动筷。
俞芳看到女儿发来的信息时原本红润的面色都白了一瞬，在脖子上上好的珍珠项链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灰白。
她悄悄看了眼身旁的丈夫，当初她能嫁进叶家全靠叶舒小时候会说话讨得了丈夫的喜欢，当然知道同是女儿对父亲的重要性。
想到这，她咬咬牙给女儿回了信息：小孩跑不远的，顶多是在周围走，你先别告诉你父亲，叫上几个信得过的保镖一起去找……
沈雅兰今天本来也没打算和叶家的人见面，只是“恰巧”遇到了……对面的人又都穿的这么正式，总归不好推脱，想着见一面约摸着也没事。
“叶夫人，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是哪里不舒服吗？”
俞芳刚打完字，人还没从刚才的惊吓里回过神来，看到沈雅兰和丈夫都看向了自己，连忙扯着嘴角露出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说道：“没，没事，可能螃蟹性凉，刚刚吃太多了。”
叶平闻言有些嫌弃地看着她面前的螃蟹壳，想着到底还是小家子气，把桥儿都带的沾染上了一些市井的气息。
“沈夫人，咱们都是这么多年的朋友，我就开门见山了，小女和令郎的事，你看……”
沈雅兰看着身旁始终低着头连看都没看叶舒一眼的儿子。
虽然不指望再能有人走进他的世界，但抗拒成这样还是要好好考虑考虑……
“说起这个，小桥和木木出去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用不用找两个人过去看看，万一是被什么人绊……”
“不，不用！”
俞芳因为惊恐声音有些大，等她反应过来时才发现两人又都眼神有些奇怪地看向自己。
她尴尬地笑着，手指颤抖得捋了捋耳后的头发才说道：“桥儿这孩子古灵精怪的，可能……可能又是看到什么好玩的东西了，这不也说明她和木木合得来吗？”
叶平原本看到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丢人还有些生气，如今听到她这么说也舒展了眉头，当初就说让桥儿先和小孩打好关系准没错。
“沈夫人，看来我们很快就要做亲家了，哈哈……”
沈雅兰只能礼貌地笑了笑，心里却不知道怎么的总有一股担忧。
放在包里的手机响了，她微微向对面两人表达歉意，拿起手机后又看了眼不会说话的小儿子，有些担心他一个人留在这的缘故，也没走出包厢。
“喂，苏潼。”
苏潼和方谨言已经离开了办公室，正等着电梯准备先去楼下的停车场开车。
“妈，您现在和谁在一起？”
“和……”
沈雅兰有些犹豫。
“和叶家的人在一起是吗？南夏刚刚发信息说木木给她打电话了，但是打到一半木木的手表就打不通了，木木现在在您身旁吗？”
沈雅兰顿时意识到了什么，她看向面容上难掩慌张的俞芳，皱着眉说道：“不在，我现在就让人去找。”
说完，她也没了再在这打太极的心思，起身就要去和门口的保镖交代两句。
俞芳一直注意着沈雅兰的神情，看见她是向门口的方向走去，连忙不顾形象地推开身后的椅子去拦。
“沈夫人，您，您要去那？”
沈雅兰看着面前咋咋呼呼、慌里慌张的人，更加确定了木木一定出事了的想法，当即沉着脸推开她。
木木是她唯一的孙女，也是黎昕唯一的孩子，容不得有半分差池。
俞芳被推了一下，一时没站住，高跟鞋崴到了脚，可也不敢坐下歇歇，忍着疼拽住沈雅兰的胳膊。
“沈夫人，您就这样走了不太好吧，我们桥儿哪点配不上您儿子了？行不行您今天必须要给个准话。”
沈雅兰没心思做泼妇骂街的事，可胳膊被拽的紧，一时脱不了身，只是后悔自己今天居然轻易地就答应了这一家人一起吃饭的邀请。
“松手，你们到底把木木弄哪去了？”
俞芳心里想着只要能拖到桥儿找到那孩子回来问题就解决了，于是手劲越发发狠，因为心虚，连音量都提升了不少。
“什么弄哪去？沈夫人，您该不会是因为看不上我们桥儿，故意找了个借口想找茬开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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