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活祭（四）
光辉号船舱，所有学生的脸色已经开始变白。而随着船下方艳红色越来越浓郁，那张水中的人脸也越来越清晰。
他似乎长出了胡须，头发，眼珠，拼命吞噬着这难的的血食。而就在船舱之中，俞载元已经汗湿重衣，如同刚洗过澡一般。
“不行……快顶不住了……红盖头怎么还没有完！”他回头道：“时间。”
“三点二十分，先生。”
妈的……俞载元手指头都在发颤，红盖头说过最多一个小时，现在已经一小时二十分钟了，以为自己是铁人吗？抽取这么多人的精血进献给檀君，她知道自己要承受多大的压力吗？
“下面的人呢？”他死死咬着牙，从牙缝中说道：“去问问崔海英到底怎么回事！告诉她，我最多再坚持二十分钟！”
“门打不开，里面很安静。不过所有电子仪器都失效了！”
阿西吧……俞载元很想撒手不干了。但是，他这里如果停了——红盖头的仪式恐怕就会出问题——红盖头出了问题，他们的任务后续就很难完成。
崔海英要是死了，谁来摆平JTBC和NIS？
他不想干，却偏偏骑虎难下。
“先生！”就在此刻，大门悄然打开，一位恩典派的信徒快步走了过来，颤声道：“有船来了……”
真的是风声鹤唳……俞载元心中暗骂，船有什么关系？送出去那么多黄金，海警是吃干饭的吗？
然而，下一句话，差点让他跳了起来。
“是教会的船！起码有两百名猎魔人！”
“你说什么？！”俞载元一声惊呼，浑身都抖了抖，啪啪啪……他手中丝线顿时断了好几根，他立刻镇定心神。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
教会怎么会来？
他们之前根本没有想过还有教会这种东西！明明现实中的光辉号和教会根本不沾边！
他的目光飞快看向船舱，顿时瞳孔都缩了缩——就在海平面上，十几艘船已经出现在视野中，那漆黑风帆白色十字太过醒目。甚至……他能看到船头的猎魔人，已经死死盯紧了他。
“挡住他们！！”俞载元低喝道：“拖……拖到崔海英仪式完毕！”
“你，马上去船舱，无论用任何方法都要打开门！让崔海英马上出来！”
所有信徒都动了起来。但俞载元并没有感到安全。
两百多名猎魔人，一旦动起手来，不仅仅他们逃出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且……将是新罗政府历史上最大的丑闻！
唯一的希望，就是仪式完毕，崔海英出现。教会会忌惮于她和朴恩惠的关系，从而帮助他们压下去这件事。
但……这个希望真的太过渺茫。
……………………
大海之上，一位修女站在船头，震撼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海面已经形成巨大的涟漪，涟漪下方，一张鱼群组成的人脸，正贪婪地吞噬着血食。而光辉号，已经沉没了五分之一！
“他们怎么敢……”她已经不年轻了，是一位白人，此刻手指都在轻轻颤抖。而站在甲板上的猎魔人，已经整装待发。
每一位猎魔人的眼睛都有些发红，四百多条人命啊……就被困在这个钢铁棺材里，这些人到底有没有良心！
然而，谁都没有开口。只是船速越来越快。
随着双方越来越靠近，那种无声的压抑，杀戮前窒息的沉默，笼罩着整片海域。
他们也看到了……光辉号上，一个个穿着灰袍的人影猴子一样跳了上来，遥遥盯着他们。
五百米……三百米……一百米……
就在进入五十米范围的时候，所有船上都响起了一声隐忍已久的怒喝：“动手！”“代表上帝惩罚你！异端！”“不用留活口！他们就该下地狱！”
话音未落，所有猎魔人抬起手，手中钢弩噌的一声，一根根尺长的弩箭疾射而出，死死钉入光辉号船体。
每一根弩箭后方都有绳索和猎魔人手臂相连。紧接着，所有猎魔人如同夜鸦展翅，从船体上一跃而起。
海面上掠过无数矫健的身影，上百把短剑齐齐出窍，在阳光下倒映出刺目的光华。而就在他们对面，所有永生会的信徒同时念诵着什么，随即身躯开始迅速膨胀。
嘶啦……衣服被撑破，一根根骨刺冲出身体。这些教徒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那样，神色越来越疯狂。不到五秒，他们全部变为了足足三米高的血红骷髅。
沙……猩红的鬼火在黑洞洞的眼眶中亮起，所有骷髅展开化为骨质弯刀的双臂，面对着急冲而来的猎魔人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
“吼——！！”
伴随着咆哮的，是快如疾风般的一道！
当！骨刃落下，金属碰撞之声响起。最初的猎魔人已经到了，毫不犹豫掏出短剑想架住骨刃。然而，骨刃却好像没有遇到丝毫阻拦，将他从中一分为二。
“小心，是队长级别的邪物！”“五人一组，不要大意。”
鲜血之花在眼前绽放，却根本没有让猎魔人后退一步。相反，迎接骷髅的，是漫天箭雨。箭矢涂抹圣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若大珠小珠落玉盘，骷髅不得不蜷缩全身抵挡。而就在这一瞬间，所有猎魔人几乎同时落地。
披风扬起，利刃莹辉。
猎杀开始！
……………………
灵魂战场，宋词站在城楼之上，看着对面那瞬间突破音障的骨龙，倒抽一口凉气，毫不犹豫就朝侧面冲去。
挡不住……自己的大门绝对抵挡不住这样的冲击。红盖头已经疯了，她将所有力量都凝聚到了这一击之上。
“去死——！！”骨龙脊背上，红盖头一声凄厉的尖叫，盖头化为块块碎布飘飞，下面是一张苍白的脸，嘴裂开到了耳际，眼眶中长出了俩只手。头发波涛一般翻涌，缓缓汇聚为一根漆黑的长矛。
风驰电掣！
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响彻战场。随后，一股剧烈的震动似惊涛拍岸，震得宋词都站不住身形，而周围的兵马俑在这一刹那，起码有上百直接化为泥沙消失。
卡拉啦啦……一道道裂痕蛛网一般蔓延，城门后的兵马俑惨叫着，直接被击飞数十米，化为泥沙消散空中。
根本无法阻拦。
红盖头一举突破城墙，内城的灯火已经出现在眼前，她知道，这场战争到了结束的时候。
“选择大道之后，是质的升华。你这样的新丁，灵魂和我天差地别。”
骨龙缓缓转身，她只要彻底冲垮这片城墙就够了。但正要行动的时候，她忽然停了下来。
起雾了。
弥天大雾。
不知从何而起，好像只是几秒内，就包围了整个战场。
咔咔咔……一阵骨骸摩梭的声音响起，红盖头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脚下骨龙。
“它……在害怕？”
这里……有其他东西。
极其可怕的存在。
“不……不应该。”红盖头愕然看向四方，仍旧是一片苍茫：“这是那小子的灵魂世界，难道还有其他人存在？只能是存在于那小鬼灵魂中的东西！”
但……一个新丁，灵魂里怎么可能有让自己都害怕的存在？
此刻，城墙上，宋词已经瞠目结舌地看向城墙后方。
他看到了警惕无比的红盖头，也看到了对方头顶上二十米处，一个模糊的虚影，还有……两只碧绿的巨大眼睛！
沙拉……沙拉……这是锁链拖拽在地面上的声音。他听了片刻，喃喃道：“是她……”
“但……她怎么会在我的灵魂世界？”
这一刻，整个灵魂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红盖头仿佛感受到了什么，缓缓抬起头看向头顶，紧接着，灵体都感觉冰冷了下来。
“谁请你进来的？”苍茫雾海中，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敲门了吗？”
红盖头机械地摇了摇头。
下一秒，一只巨大的爪子轰然落下，将红盖头连同骨龙一起死死压在了下方。甚至距离如此之远的宋词，都听到了一片骨骼碎裂的声音。
整个城市，都因为这一爪颤了颤。
“啊啊啊——！！”红盖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刚才那一击，她没有丝毫抵抗的能力。
她拼尽全力，缓缓支撑起身体。骨龙已经在一爪之下化为碎片。而这一爪扬起的狂风，让她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世界。
不……那不是什么内城。
而是一片极具华国古典风格的寺庙。
外围是一圈已经荒废了的寺庙，只是在门外挂着一盏红色灯笼。而内侧，是五座金碧辉煌的庙宇。
第一座，门内供奉着一只白色刺猬的雕塑。
第二座，门内供奉着一只黄鼠狼的雕塑。
第三作，门内供奉着一只白色长蛇的雕塑。
第四座，门内供奉着一只巨大的老鼠雕塑。
第五座，门内没有石雕。
不过她知道，是有的……这应该是一只狐狸，而这只狐狸……
她颤抖地抬起头看着头顶，云雾消散，一只足足有二十多米高的巨大白狐，正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她。
刷……对方的尾巴一根根舒展，居然有五条尾巴！每一根尾巴上，都带着一点赤红的颜色。随着尾巴展开，那些赤红跳跃为火焰，在它身后拉出一片火焰光轮。
宛若魔神。
“胡黄白柳灰……内五仙……”红盖头嘶哑开口，绝望地看向了宋词的方向。
“五条尾巴，准五阶玩家！”
宋词愕然，指了指自己。
我？
准五阶？
我特么要是准五阶和你逼逼什么？
“呵……”红盖头忽然笑了，她勉强支撑着站了起来，爆发出凄厉的笑声：“哈哈哈哈！”
“高承宪……你这个不得好死的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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