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九尾重伤
我从梨园离开后又四处转了很久，心里估计着已经这么晚了，道长和锦鲤也差不多该谈完了，就想着回先炼丹阁找他们吃完饭。
天色已晚，再加上我本就不太熟悉这宫里的路，一时间也不知该走哪条路才能回到丹阁，只能全凭着直觉往回找。
我胡乱地走了一会儿，依旧没能找到回丹阁的路，只觉得眼前的景色越来越陌生，最后被高高的宫墙拦了住去路。我仰起头，借着月光看清楚宫门上提着的三个大字“崇明门”。
来到宫里这么久，我还从未到过外朝。每次出宫，锦鲤都只带我走内苑的凌霄门，也没有带我在外朝逛过。于是我此刻有些好奇，想看看他们常说的三道宫门是什么样子。
我正专心思考着要怎么混出去，突然听到不远处守夜的侍卫大声喝道：“什么人在那里？”
我见侍卫提着灯向我逼近，急忙掩面幻化成道长的模样，压着嗓子学着道长的语气回答道：“是我。”
侍卫提灯上前，看见真的是道长就急忙躬身行礼：“道长莫怪，不知今夜何事出宫？可有令牌？”
我被他这一拜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还是端着架子，尽量学着道长的语气回答：“无事，饭后走走，消化一下。”说完也不等他反应就立即转身，端庄而又急切地快步离开。
离开时心里着实忐忑不安，于是在心里感叹：“宫内规矩实在太多，以后还是不要乱逛了。”
离开城墙后我又走出去好远，直到回头看不见崇明门才敢停下来。我放缓了些脚步拐进旁边的梅园，靠着一棵梅树大口喘气，不禁感叹自己也真是胆小，竟被一个侍卫吓成这般模样。就这样靠着歇了好一会儿，紧绷的神经才缓和了一些。
方才太过慌张并未留意周围的环境，这会儿稳了心神才注意到，远处山石缝间有一双通红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我。我吓得再不敢乱动一下，刚缓和的神经瞬间又绷了起来。
我和那双眼睛就这样对视着僵持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它先按捺不住，从山石中走了出来。我躲在树后，考虑着此时是应该转身逃跑还是奋力一搏。
正在我盯着它犹豫时，突然察觉到它的前爪貌似不敢受力，走起来一拐一拐的。不止如此，它身上似乎还有多处重伤未愈，一靠近便有浓烈的血腥味儿传过来。
它一步一步地朝我逼近，最后在我的面前站住，我此时也终于看清眼前的凶兽，惊奇地叫出声来：“九尾！”可下一秒我就呆住了，眼前的九尾身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鞭伤，且而伤口还不断地向外渗血。
“九尾你…你…”我看着她此刻鲜血淋淋的样子惊慌得语无伦次。
九尾此刻也认出了我，于是抬起头哼叫了一声，便倒在地上晕死过去。我急忙将她抱在怀里，飞快地跑出梅园，想着要赶快找道长为她医治。
我抱着九尾一路狂奔，心里很怕她就这么在我怀里断了气。由于认不得路，我在宫中绕了好久才终于找回了炼丹阁。刚进到院里就听见锦鲤和道长又在争吵，而我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把推开门冲了进去。
他们听见响动便立即收了声，朝门口看过来，当目光落到我怀中的九尾时，便一起慌张地跑了过来。道长抢先一步从我手中接过九尾，小心翼翼地将她平放在塌上，然后急忙翻找出药箱为她处理起伤口。
“她怎么伤成这样？这怎么搞得…哎，你快点！这边也流血了…”锦鲤插不上手只能念叨着原地打转，在一旁干着急。道长被他念叨得心慌，好几次都差点打翻了药罐。
“我在梅园见到九尾时她正躲在山石缝中，像是在躲什么人。她有什么仇家吗？”我走过去问锦鲤，想暂时将他的注意力转移一下。
听了我的问题，锦鲤果然安静下来，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回答道：“九尾平时都是独来独往，也没见她和谁有过冲突。而且就算是有什么冲突，也不至于下手如此狠毒啊…这眼见着是奔着要她的命来的…”
“是摩尼教的人。”没等锦鲤说完，道长就打断他说道。
我和锦鲤闻声一起向道长望去，见我和锦鲤呆住不语，他又指着九尾身上几处还在渗血的伤口解释道：“这几处鞭伤应该是被涂有花溪草的毒鞭所伤。”
“花溪草？”我和锦鲤齐声反问。
“嗯，花溪草。这种草最初产自西域，其颜色呈淡紫色，有极其优雅的香味。胡人妇女常用它装饰屋子，令其香味充盈至屋内，还有人喜欢它嚼在嘴里的清甜味道，把它当作甜点。当体外或体内无伤口时这种植物不会有任何危害。然而一旦遇到明显伤口，被沾染的伤口血管呈紫色且血流不止，导致伤者大量失血而亡。毒性绝不亚于□□。”道长说完便叫我们一起上前查看。
我和锦鲤走过去，看到九尾最深的几处伤口血管扩张呈紫色，且鲜血不断地向外涌出，果然如道长所说。锦鲤看着不断涌出的鲜血，顿时觉得头昏眼花，腿一软就直接瘫在地上。
“这花溪草可有解药？”我问道长声音也跟着发抖。
道长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什么药能解毒？我去寻来。”锦鲤回过神来抓着道长问道，眼神里满是期待。
道长叹了口气，神情凝重地开口道：“这伤口一旦沾上花溪草，便无法化解。”
锦鲤听后瘫坐在地，彻底失了神。
我看着锦鲤失神的样子心里很是难受，况且我和九尾虽然仅有两面之缘，但两次她都是身受重伤被我撞见也是缘分。于是我横下心来开口问道：“那我的心头血可否能救她？”
锦鲤听到我这样问明显有些吃惊，但还是和我一起用眼神询问道长。
道长听我这么说也有些惊讶，迟疑地开口问道：“能救是能救，只是九尾这几处外伤需要外敷，心头血的用量也多一些，我怕你身体吃不消啊…你可想好了？”
“我想好了。”我没有丝毫犹豫地点头答应。
锦鲤听说会有危险，便摇着头紧紧地抓着我说道：“不行，这不是闹着玩的，我不能让你冒险，九尾也不会同意的。”
我看着锦鲤纠结的样子有些无奈，却还是认真地安慰他：“道长说了只是怕我身体吃不消，又不会死掉。况且九尾是不只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我救她也不都是为你。”
锦鲤听了心里发酸，正要抱着我哭嚎一番被我及时止住。
我推开他，快步走到道长身边问道：“那我们何时取血？”
道长有些担忧地看着我，纠结了一番才艰难地开口道：“以九尾现在的状况…自然是越快越好，最好现在就取血…但你刚修好肉身不久，未经调养贸然取血怕…怕是会有风险…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我听后犹豫了一下，还是坚定地说道：“我相信道长的技术。就今日吧，再迟怕九尾等不起了。另外炼丹之事我也一并托付给道长了，若是我有什么不测，还请道长一定要帮我想办法救醒崔安。”
我说着将画卷和外袍一并交给道长，继续嘱托道：“万一我要是死了…这画中的结界也会跟着消失，到时候道长可直接入画将崔安带出来医治。这件外袍是他送给我的，也一并留给他吧…”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我是锦鲤，我现在把所有的好运气都给你，你绝对不会死的。”锦鲤强忍着眼泪对我承诺，说着就从眉间抽出来一缕金丝系在我的手腕上。
我看见他强憋住眼泪的样子又觉得可爱，于是拍着他的肩膀笑着打趣道：“哈哈哈，这么舍不得我啊！小鲤鱼鼻涕都要憋下来了，想哭就哭呗，我不笑话你～”
“噗，你还有心思逗乐…”锦鲤被我逗笑了，使劲揉了揉眼睛认真地对我说：“我不能哭，不吉利。”
道长见到锦鲤笑了便也跟着笑，我看着道长傻笑的模样和锦鲤着实般配，刚想开口拿他们打趣一番，想了想又觉得此刻说这个有些不合时宜，便也只能把话先咽了回去。
见到我们都放松了一些，道长这才起身进去内室为取血做准备，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转身对锦鲤说道：“还有一事，我还需一株天山雪莲入药，你去找四脚讨来。九尾重伤，想必四脚此刻还不知情。你缓缓告知，不要让他冲动行事。”交代完就收好了药箱，进了内室。
锦鲤和我在外面又查看了一下九尾的情况，她的伤口依然不断的有鲜血涌出，能明显感觉到她的气息也越来越弱了，看来治疗之事确实不宜再拖下去了。
我看锦鲤还磨磨蹭蹭赖在这里不肯走，就板着脸催促他快些去。锦鲤本打算等我平安取了心头血再离开，又见我紧着催促拖沓不得，只能磨磨蹭蹭走到门口，又停下来勉强挤出来一个笑脸对我说道：“你肯定不会有事的，那臭道士关键时候还挺靠谱的。”
我听到锦鲤这么说，也笑着回答他：“嗯，我知道啦，你快去吧。”
等终于送走了锦鲤我才深呼了一口气，平复好了心情就要往内室走去，眼睛忽然瞥到桌子上安的画像。犹豫了一下，心里觉得提前告别还是不太吉利，于是就只在心里默默说了声“等我”就进了内室。
进了内室后，发现道长已经准备妥帖站着等我，见到我进来便示意我躺到塌上。我走过去在塌上躺好，睁着眼睛盯着道长，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害怕？”道长轻声问道。
“嗯…有点。”我点了点头，诚实地回答。
道长笑了笑，轻轻地按了按我的肩膀，又端来一碗汤药让我服下。
“这是麻沸散，服下后过一会儿便会昏睡去，感觉不到疼的。”道长解释完，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安慰我，可思来想去也不知还能再说些什么，于是只静静地站在一旁握着我的手。
我喝下了药后，不一会儿便觉得脑子昏昏沉沉，合上眼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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