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许哭鼻子
我出了屋子，绕到厢房门口来找道长，此时屋内静悄悄地。我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手叩了两下房门，轻声问道：“方便进来吗？”
我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见还是没人应答便直接推门走了进去。刚一进门就看见道长正在堂内打坐，而锦鲤则躺在内室，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睡回笼觉。
“道长。”我走过去轻声唤了道长一声。
道长闻声睁开眼，举起手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又回头看了一眼正蒙着头熟睡的锦鲤。见他此刻还在酣睡，便起身悄悄地跟着我出了屋子。
刚一出门道长就急切地询问道：“他体温可退下来了？”
我跟在道长身后回答：“嗯，退了。早上喂药时也能下咽了。”
道长听后点了点头，加快脚步进了我的房间。他先伸手试了一下安的体温，又翻看他的瞳孔检查，确认并无异样后又简单的诊了一下脉。这才开口对我说道：“身体状态没什么问题，只是他的神志还有些涣散，所以暂时还没有醒过来。不过他的听力也许恢复了，你没事的时候多和他说说话，或者帮他活动一下四肢也有利于康复。”
我听了道长的话便在床边坐下，拿过崔安的手，想先按摩一下他手上的经络。正在他的手指上摩挲时却感觉湿漉漉地，低头一看才发现，崔安右手的手指在流血，指甲也似乎断掉了。
“奇怪，早上我帮他擦身体时还好好的，才一会儿的功夫怎么就这样了？”我心中暗自纳闷，将他的手又拉近了一些仔细地观察起来。
“看这样子像是抠着什么东西劈坏了指甲…等等，抠东西？”这样一想，我急忙起身，仔细地查看起床沿处哪里有血迹。然而正当我趴着查看时，突然感觉到小手指被人用力勾住。
“是安？是安的食指勾着我的小指。”我喜极而泣，抓着道长指给他看，一边又开心的说道：“他在抓我，你看他抓着我呢！你看到了吗道长。他勾着我呢！”
道长见我如此激动，也跟着欢喜地回答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此时也顾不上被我扯掉的道袍，直接半跪在床边，开始检查安身体的其他部位有没有反应。可各处检查下来却只有手指有反应，于是我有些失落地低下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道长见到我有些失落，便开口安慰道：“别着急，会慢慢恢复会好的。”
我明白道长的心意，沉默地点了点头，想起身帮道长把道袍捡起来。然而刚一起身，崔安勾着我的手又更用力了些，于是我又坐下来回勾住他的食指，轻声安慰道：“安，你做得很棒，我们一起努力。”
我看着崔安的脸，有那么一瞬间竟觉得他嘴角勾起，像是在对我微笑…
道长觉得没什么事了，便识趣地悄悄退了出去，只留下我和崔安单独相处。我正开口想和崔安说话，却又被锦鲤突然进来打断。
“太好了！我听说他能动了，我早上过来…”锦鲤话说到一半，察觉出屋内气氛不对又止住话头，尴尬地站在门口。默默地在心里嘀咕着：“他们俩…怎么腻歪不够啊，早上脱衣服…这会儿又含情脉脉的拉手手…我这赶得也太巧了吧…”
我见锦鲤站住不动，就要叫他过来：“你站在那里做什么？快过来！你早上来的时候，我正想帮他换身干净的衣服，还没顾得上和你说话，你就跑了。你跑什么？”
锦鲤听见我这样说，有些尴尬地挠着头嘀咕道：“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们…”
我见他说话又只说一半，又急着追问道：“我们什么？”
锦鲤扭扭捏捏地不肯继续说，走过来站在床边神色凝重地看着崔安，过了一会儿就用力地憋出一个屁来…
我顿时屏住呼吸，然后迅速用手捂住崔安的鼻子。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敢试探性地吸了一小口气，闻着臭味儿确实是散尽了，这才移开了捂着崔安鼻子的手。
“你这就算是成了？”我试探着问锦鲤。
锦鲤放完屁顿时轻松了不少，语气轻快地回答：“对啊。放心吧，他没事了。我仪式都结束了，肯定成了。”
说完就顺势趴在床头，仔细地端详起崔安的脸来。他凑得很近，一边看一边还在嘴里嘟囔着：“小安安生得可真好看，怪不得你一直守着几百年非要救活他。”
我眼见着锦鲤说完这番话后，崔安的脸也在锦鲤的注视下泛起了红晕，顿时觉得心中不悦。
“我守着他又不只是因为他长得好看！”我堵着气对锦鲤说完就拉起被子，将崔安的头蒙了起来。
“哎，你要闷死他啊！不给看就不看了呗，小气鬼！”锦鲤说着又把被子拉下来，翻身靠着床头坐在地上。嘴里却还是不停地嘟囔着：“死猴子重色轻友，过河拆桥，道貌岸然，暗度陈仓…”
我听着他越说越离谱，急忙开口打断他：“你这说的什么跟什么啊，我几时过河拆桥了？我又如何道貌岸然？”
锦鲤见我还敢还嘴更生气了，蹬着腿继续叫嚷道：“好啊！你还倒打一耙！我终究是错付了啊…错付了啊我…”
我被他闹腾得头疼，刚想着找个什么东西堵住他的嘴，正巧此时道长推门走了进来。
道长一进门就看到锦鲤坐在地上撒泼耍赖，于是扶着额头无奈地感叹：“你又在叫嚷什么？真的是一天都不得安宁！”
我见道长来了心里便松了一口气，踢了锦鲤一脚挑衅道：“说说吧，你又作什么妖呢？展开仔细说说！”
锦鲤见是道长来了，便安静下来不再出声，只是瞪着眼睛气鼓鼓地盯着我。
我见他打蔫就更想逗他，又继续催着他说道：“快说啊，你不说我帮你说～我可真的说了啊～刚刚啊～锦鲤…”
锦鲤见我真的要说，急忙扑过来想捂住我的嘴。我被他一扑，直接躺倒在安的身上。
“呃…”一声闷哼从身下传来。
我和锦鲤听到声音有一瞬的呆愣，随即立刻起身下了床，一起直勾勾地盯着躺在床上的崔安。
“刚刚…是他发出的声音吧？”我看着躺在床上的崔安，谨慎地询问锦鲤。
“应该是吧…你也听到了？”锦鲤反过来问我，也跟着发蒙。
我又站着愣了一会儿才俯下身，在崔安的耳边试探地问道：“安，你可是醒了？”
……
崔安依旧紧闭着眼睛，没有答话。
锦鲤有些憋不住了，在旁边纳闷的挠头说道：“不对啊，我明明听到他出声了，难不成是我听错了？”说完又用眼神示意我再问一遍。
我坐下来，握起崔安的手静静地观察了一会儿。见崔安还是没有反应便有些丧气的低下头，握着他的手也跟着松了些。然而正当我准备抽回手的时，指尖却突然被他反握住。
我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紧接着眼泪也不受控制地流下来，整个人都激动得有些发抖。
“不许哭鼻子。”崔安缓缓的睁开眼睛，说话时还带着气音，却依然清清楚楚地传进我的耳中。
我此时听见崔安的声音，再也无法抑制心里的情绪，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哭得更凶了，就连说话也上气不接下气。
“就哭…就哭！你怎么才醒啊，你…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哼…我再也不要你睡过去了，你以后都不准睡觉了…嗝…”我越说哭的越厉害，然后哭着哭着…竟然打起嗝来…
崔安躺在下面被我紧紧压着，察觉到我哭出了气嗝，就抽出手轻轻地拍着我的背，柔声哄道：“好好好～不睡了，以后我都不睡了好不好～别哭了，再哭小眼睛该疼了。”
我听见崔安说以后都不睡觉了，又赶紧打着嗝哭着说：“不能不睡觉，凡人不睡觉会生病的。”
崔安被我这副样子逗笑了，又无奈地问我：“睡觉也不行，不睡觉也不行，那你说说要我怎么办啊？”说话时手上又加大了些力度，继续拍着我的背，为我顺气。
我被他拍顺了气，终于不再打嗝。这才依依不舍地从他怀里钻出来，看着他认真地说道：“就是正常睡觉嘛，但是不要一直睡下去。”
崔安见我终于不打嗝了，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揉着我的头宠溺地说道：“好，我都答应你。许久未见，怎么越发黏人了？我记得你以前可是冷漠得很呢，只等着我巴巴地去找你。”
我听了他说的话，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是这样的。于是抱着他的手更紧了一些，用极小的声音回答：“因为我实在是太想你了，好怕你再也不回来了…”
“你说什么？”安没听清，又追问了一遍。
我不想惹他难过，便故作轻松地说道：“没什么，都过了这么久了，总是会变嘛。性格，样貌，脾气都是会变的。”
崔安听后沉默不语，搂着我的手也放了下去，有些失落的问道：“那我呢？你对我的心也变了吗…”
我听他这么问，立刻弹坐起来，看着他的眼睛认认真真地回答道：“当然没有，我对你的心怎么会变呢！若是心变了…我就死了…”
“不许瞎说！”崔安说着突然坐起来，用手拍了一下我的脑门。
我被突然拉近的距离吓得有些慌乱，再次对上他的眼睛时，突然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我又盯着他的眼睛又看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他的目光不再涣散，看着我时也没有眯起眼睛。
我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有些惊喜地问道：“安，你的眼睛能看清了？”
他抓住我晃来晃去的手紧紧握在手里，带着笑意回答道：“看得清了。其实…那晚在大火里，我的眼睛就能看清了。以前郎中也说过，我的眼疾是心病。可能是那晚的大火打开了我的心结吧…若是救不了你，起码要和你一起死…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我听了崔安的话又是一阵心疼，这个人族小裁缝怎么能…这么勇敢…
我和崔安又面对面坐着说了会儿话，忽然发现他的嘴唇有些泛白，于是又扶着他躺好，回过头想叫道长过来检查一番。然而一回头却发现，此时屋内只剩下我和崔安两个人，道长和锦鲤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悄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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