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不是叫你别动？”路松原皱眉。
“你叫我不动我就不动？你是我谁啊？”虞也忍不住呛他，不住地拍自己的脑袋，“你拿什么东西浇我？！”
路松原把手放下来，是一碗汤饺：“我妈包的，让我端过来给你。”
虞也“操”了声，气焰倒小了很多，也顾不上逼问了，他无语地去拿毛巾擦头发洗脸，出来后看见路松原把碗放在餐厅的桌上，竟然还没走。
那一碗饺子热气腾腾的，显然是刚出锅不久，饺子皮熟得恰到好处，微微透明能看到里面的馅儿，他跟路松原不对付，但还挺尊敬喜欢周书容这个前辈的，周书容跟他也挺投缘。有这么碗饺子，他都不好发脾气。
“你刚刚想问我什么？”路松原说。
虞也洗了把脸冷静了，忽然意识到，他的问题压根不好问出口。
你把我隐私卖给《春夏秋冬》了？
《春夏秋冬》里的角色为啥有关于我的记忆？
怎么问都会暴露出他在玩这款游戏的秘密啊！
他脸扭曲起来，表情跟便秘似的一言难尽，脸都有些憋红了，不自觉地挠了挠眉毛。
路松原静静注视着他，挑了下眉。
他填完表格之后上了《春夏秋冬》，角色内测号是跟玩家号不一样的，这个号的作用是为了方便采集角色表情数据动作数据，只是一个工具号，但是，所有选择攻略此角色的玩家端口都维系在这头，他随机匹配了一个玩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出现在他眼前的竟然是他无比熟悉的人。
一模一样的名字，一模一样的脸，以及脸颊上相同位置的小酒窝和挠眉毛的小习惯，桩桩件件都在告诉他这就是虞也本人。
唯一不同的是说话语气和看向他时的眼神和表情。
游戏里的虞也，跟情窦初开的初恋大学生一样，等在漆黑的夜里等他去赴自己的生日宴。
那个从小就把讨厌他明晃晃写脸上的虞也，在游戏里竟然乖巧腼腆，说话轻声细语，看向他的眼神里都是开心和期待。
他怀疑虞也被雷劈了，不然就是他自己被雷劈了，出现了幻觉，而这都还没完，随后虞也在生日宴上，跟他告白了。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虞也，看他憋红的脸和纠结的神情。
心中已有了结论。
告白被拒绝之后再面对心上人难免会感觉难堪，即便平时伪装得再好，此时心绪也必定难平，都表现在脸上了。
他无意识地随手摘了颗果盘里的葡萄放进嘴里，在炸开的甜味里复杂地想，虞也果真喜欢他，伪装得再好，他也发现了。
而这边，纠结了半天的虞也决定还是不问了，不能让对方知道他在玩那个游戏，就算用“我有一个朋友”这种语句也不行，小猫咪保证会删除数据，而且不点名道姓的谁也不知道那是他吧，他贸然问肯定会露馅儿。
“问，”虞也绞尽脑汁，“后天你几点出发，我要避开你出门的时间段。”
“哦。”路松原神情复杂，被拒绝之后不想看到他吗？
“下午吧。”
“那我上午出发。”
“随你便。”路松原说。
出门前，路松原想起什么：“饺子里有硬币，我妈知道你也要出远门，给你讨的彩头。”
两方都怀着复杂而纠结的心思，平生第一次没有找茬地分别了。
当晚，虞也第一个饺子就吃到了硬币，差点崩碎一颗牙，随后他发现每个饺子里都有，硬币是国外某年发行的纪念款，他把吃到的硬币洗干净，用个小玻璃瓶装起来放抽屉里。
小燎把行李给他送过来的时候夏淑已经回来了，他把行李拎上楼，路过客厅跟夏淑打了声招呼。
夏淑看着电视，很简单地点点头，双方都没有什么话要说。
十多年来，夏淑跟他之间始终熟悉不起来，说得最多的两个句子大概是“阿姨好”和“回来了？”，虞也早就习惯了，临睡前，他又爬起来翻箱倒柜，找了根红绳，挑了枚硬币绑上。
节目组发来集合地点，他记下，又顺势刷了半天微博。
他即将要录制的综艺叫《咫尺天涯》，还没开播，话题开了八九个，每个话题的广场都热火朝天，无论什么时候点进去都能瞬间被激起热情。
因为每个话题下面都是撕|逼，保准一点进去就一肚子火。
退团流量小生粉们互发丑图，反目姐妹花粉丝彼此拆台，影帝粉打抱不平，导演粉趾高气昂，各方都撕得旗鼓相当——《咫尺天涯》里请的嘉宾都是有矛盾的对家，甚至包括他和路松原也是。
不知道节目组原先是不是做狗仔起家，他这么一个糊咖的恩怨情仇都能被挖出来。
广场上，唯一离奇的画风就是路松原家，因为虞也糊得查无此人，没人为他站擂台，路松原的粉丝“松草”们失去战斗对手，不是在乐颠颠地吃瓜就是加入别方战斗。
就连虞也本人都不care自家，点开霍泉一《咫尺天涯》的话题跟着开骂。
-霍泉一《咫尺天涯》得了便宜还卖乖，霍泉一就是娱乐圈绿茶第一人，拿了影帝回头踩导演，吃了cp红利回头说营销号造谣，呕
导演指的是花晏，而cp则是跟路松原的cp，霍泉一和路松原因为花晏执导的《尖》爆火，霍泉一拿了影帝，路松原跻身一线随后热度发酵成为顶流。
霍泉一颁奖典礼上没忍住泪目，随后就有流言说花晏在拍戏时刁难人，大小矛盾视频流出，两家粉丝争得不可开交，而火上浇油的还有不久后霍泉一跟路松原出入酒店的狗仔偷拍，霍泉一公开澄清，又被俩人cp粉围攻。
虞也点进去，手指啪啪打字：
-“片场侮辱人的是不是你花晏导演？那么多视频不看非要在这里颠倒黑白，影帝人家凭实力拿的，什么叫捡了便宜，眼睛用不到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他吃了哪门子的cp红利？是掉粉几百万还是广场被骂三天三夜？”
退出去评论区点开下一条微博。
-“是啊人家演技就是牛逼气死你了吧”
再下一条。
-“霍泉一就是yyds！路松原不配！”
虞也很猛，对家也猛，对骂了会儿，又开始对路松原不满，霍泉一出道五年清清白白，结果就跟那家伙合作了一部戏就传出了绯闻！
他不愿意看到这俩人搅和在一起，但对新综艺又有一丝期待，毕竟他终于有了能跟偶像同框的机会，最后怀着复杂的心情睡了。
第二天醒来，他想再登游戏看看他的隐私删干净没有，结果提示系统正在升级维护中无法进入，他心想应该是在处理他的隐私问题，放心了许多。
系统维护了一整天，直到他出发前还在维护。他出发这天，家里依旧谁也不在，他佩戴上周书容给他包的硬币，特意选在了上午出门。
这种综艺一般都是出门那一刻就开始录，顺便还会拍一下嘉宾家里，他是个糊咖，没有此等待遇，但路松原一定会有。
陈询提醒过他不要招惹路松原，但经过游戏事件，新仇旧恨堆一起，他现在对路松原的不满简直达到顶峰，很难保证不做出什么招黑的事情来，为避免提前同框，他只好错峰出行。
他行李不多，只拎了个20寸的行李箱，打算打车去机场。
刚出小区，就看到门口一堆人拥在一辆车前，摄像头打光板一应俱全，中间是路松原，旁边是节目组编导，正在录他上车的镜头。
虞也有点愣，不是说下午出发吗？路松原这孙子为啥骗他？
他退了一步，想趁那些人没发现的时候开溜，但刚一转身就听到了一句“哎那是不是虞老师？”
紧接着那个声音就大了起来：“虞也老师！”
“这么巧，你也住这个小区啊？”
他不好再装没听见，只好硬着头皮转过身来，对上路松原的目光，对方鹤立鸡群站着，皱着眉头，不知道是什么含义地看着他。
节目编导招呼道：“您没开车啊？正好，一起走吧。”
虞也干巴巴地笑了声，认命地拉着箱子走过去。
路松原心绪繁杂地看着他。
那天晚上他被虞也隐秘的感情搞得心里五味杂陈，回想了半宿他和虞也的宿怨，又回想了半宿虞也跟他告白时的深情，心绪难平，他该怎么去面对虞也这份感情呢？
虞也那么多年来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装做讨厌他的呢？
被自己嘲讽遭到自己刁难的时候，是不是特别伤心呢？他竟然这么些年来一点也没有看出来，虞也演技实在太好了。
他还不知道应该怎样去面对这样深的一份感情，所以他本能地想到了回避。
第一步，就是在节目上尽量避免跟虞也的接触。
那晚虞也说想避开跟他同一时间段出行，可当时他那躲闪的眼神，扭捏的情态，谁还看不出来的，路松原无师自通地想，那句话第一层是厌恶他要和他错峰出行，第二层是告白被他拒绝了不愿再见他伤心，可是！虞也那么喜欢他！能忍住不见他吗？所以第三层肯定是想打听出他出发时间，再来一个偶遇。
虞也在第一层的时候，路松原觉得自己已经到了第五层，所以他选择了早上出门。
可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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