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9章 砧板上的肉

“我都多大人了，比你还大呢，你还放心不下我。”苏予安一脸嗔怪地看着绿晴。
“您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绿晴还急了，脸色倒越发地好看。
“我知道，这不是逗你开心呢嘛。”苏予安笑完接着安慰绿晴，“你要真不放心，回头你像丹朱一样，继续到我身边来忙活。”
“那是自然，奴婢已经跟我婆婆说了，她很是愿意呢，说以后会帮奴婢带孩子呢。”绿晴丝毫不害羞地说。
苏予安听着听着，眉头便皱了起来。
“绿晴，有些习惯你以后得改，不要再叫奴婢了。”苏予安道。
“世子夫人，奴婢……呃，我知道了！”绿晴低下头。
绿晴很是不习惯，她自称“奴婢”多少年了，但虽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可现在这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事了。
今天是绿晴的喜日子，苏予安自然不会说教太多，反而是趁此机会对其他的丫环道：“你们也一样，回头要嫁人了，都到我面前说，嫁人之后想回来伺候也行。”
现在本心堂的人都是筛过几遍的，个个都是得用的。
丫环们听了苏予安的话，也很是欢喜，对绿晴的恭喜之声越发地真诚。
绿晴嫁了没几天，便是结香。
结香嫁的是伯府，因此表面上婚礼要隆重许多。
但是结香比绿晴淡定多了，绿晴至少还有些紧张和忐忑，还会跟苏予安哭哭啼啼的，结香脸上的表情自始至终却没什么变化。
最后连月白都忍不住问：“结香姐姐，你不紧张吗？”
结香看着月白：“为何要紧张？”
“成亲啊！”月白一脸不解地看着结香，说，“成亲不都是挺紧张的吗？群青说，绿晴姐姐成亲前一宿都没睡呢。”
结香想了想，还是不觉得有什么需要紧张的，跟北兴那些杀手对峙她都没紧张过呢，成个亲有什么好紧张的。
最终，结香只说了一句：“绿晴胆小。”
结香说这话的时候，绿晴刚好进来听见了，不禁踉跄了一下，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她胆小，但这是胆小的事吗。
绿晴把月白赶了出去，坐在结香身旁问：“结香啊，你知不知道成亲意味着什么？”
结香点头：“知道，嫁给闵崇！”
绿晴又问：“那，嫁给闵崇之后呢？”
结香一脸疑惑地看了一下绿晴，才道：“生儿育女啊，你不知道？”
“……我自然知道，可是你真的不紧张吗？”绿晴一向觉得跟结香说话很累，但还是凑近她耳边小声道，“圆房还是，还是有些痛的，你忍着些。”
结香深深地看了绿晴一眼，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但最终还是回了一句：“知道了！”
纵然如此，绿晴还是明白了结香的意思。
“结香，你是不是觉得你是习武之人不怕痛？这，这是不一样的。”绿晴说着脸都红了。
“怎么不一样？”结香这回问得认真了，痛还有什么不一样的。
“你……”绿晴的脸更红了，最终一跺脚转身离开，且边走边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结香看着绿晴的背影愣了一下，但也没有多想，绿晴说得没错，到时候就知道了嘛，为没发生的事烦忧，何必！
倒是苏予安，送走了结香，她心里没由来得一阵担忧。
虽然选了几个很得用的嬷嬷和丫环跟着结香，但对于她以后的日子，还是不由自主地会担心。
“安安，瞧着你好像有些不高兴的样子？”江起云牵住苏予安的手。
“起云，绿晴我倒是不担心，她嘴甜会哄人，赵统领和他娘对绿晴也好，但是结香……”苏予安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完全想像不到结香在闵家会过成什么样子。
或者说，不论结香嫁给谁，苏予安都想像不到她会过成什么样子。
“别想了，她已经嫁了，出了事你再帮。”江起云道。
苏予安一想也是，这好好的，自己担个什么心。
只是没想到，江起云居然这么会安慰人了。
“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慎儿是不是也该回来了。”苏予安说道，“我能不能去国子监接他？”
因为江慎的身份，苏予安都有点儿不知道该怎样把握这个分寸，近了怕皇帝说她夺子，远了又怕皇帝说她不是自己的孩子不关心。
“我和你一起去。”江起云看着苏予安道，“今日散朝时，皇帝把我叫了过去，提了一句，说慎儿翻过年就十岁了。”
“这话，是何意呀？”苏予安不由得坐正了身子。
“我琢磨着，皇帝是不是想把慎儿认回去。”江起云看向苏予安。
“认回去？这么快？”苏予安手一抖，这若是寻常百姓家的孩子，认回去她虽不舍，但也为他高兴，毕竟是别人家的孩子嘛。
可这是皇家，江慎还没长大呢，这会儿进了宫的日子得多难过。
“大概是因为皇后有孕一事吧。”江起云想了想道，“若皇后产下皇子，就算暂时不封太子，但谁又敢小瞧了他？若还要等几年，到时候就更难了。”
苏予安听着不由得点了点头，江起云说得也有道理。
皇后若生了皇子，那就是唯一的嫡子，只要不犯大错，一般来说是会得到朝臣拥戴的。
民意汹汹，恐怕皇帝也不好违逆。
在这样的前提下，江慎再优秀，也没办法抵抗身边群臣环绕的的皇后嫡子。
而皇后一系，是断不会允许江慎成为这个威胁的。
唉，仔细想起来，这形势比苏之梁当初在南瑞那边要严峻多了。
容家纵是天官，又岂能与后族备出，根深叶茂的承恩公府相提并论。
“可即使现在慎儿进宫，皇后也不会放过他。”苏予安说着眼睛便红了，那么小的孩子，他再聪明，又能斗得过这么些居心叵测的成年人。
但再心疼，若是皇帝已经做了决定，苏予安也阻止不了。
皇权面前，个人都是那砧板上的肉。
鉴于这一点，苏予安不但和江起云一起去国子监接回了江慎，而且对他比往日格外地好些。
江慎多聪明的孩子，他一看这架势便察觉到不对头。
“娘，您想不想跟我说什么？”江慎寻个机会，一脸郑重地问苏予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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