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一物降一物
当日离宫，她实在是气不过，就咬了这么一口，心想着就算没有证据，能让对方吃一次亏也是好的。
当时她咬的是用力，可以姬子穆的本事，想要去除这疤痕应当很容易才是。
若烟心里狐疑，莫不是对方故意留着，为的就是今日找她算账？
姬子穆这厮这么记仇的吗？
若烟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猛地一呛，撕心裂肺咳嗽两下。
他抬眸，浅色眼瞳似温柔似冷淡，脸上云淡风轻，“夫人慢着点，不要紧张，今日只是叙旧而已。”
今日叙旧，改天是不是要算账？
如果可以，若烟并不太想被这么一个黑芝麻馅儿的反派大佬给盯上。
她清了清嗓子，斟酌着语气，“国……”
纠结片刻，干脆省去了称呼，“以前我年纪小，调皮也在所难免。”
“调皮？”他语调稍扬，眸光饶有兴味，多了一丝活人气息。
若烟嘴角抽了抽，“不懂事，不懂事。”
他敛去眸中情绪，眼波波澜不兴，“夫人多虑，子穆并无翻旧账的打算，昨日种种，皆是过往。”
他垂了眸，眼睑笼着一片阴影，神色莫名，“过去就让它过去了。”
“国师此言有理。”若烟有些莫名其妙，却也松了口气，他不追究真是太好了。
她想，这伤要是让楚逸轩看到，对方再去他面前上上眼药……那简直是修罗场！
不过，姬子穆似乎也不是那么无聊的人。
她好像把人家想得太阴暗了。
若烟心里悻悻。
见她沉默，姬子穆主动开口，陛下和娘娘之间，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他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若烟却心里一跳，她屏住了呼吸，故作不解，“国师指的是？”
他看过来，窗外的光恰好照进眼里，琉璃色的瞳眸情绪淡漠，似能洞察人心，若烟有种无处遁形的仓皇，就在她承受不住要挪开视线之前，他率先收回那过分犀利的目光，唇角一斜，“但愿，是子穆猜错了。”
若烟抿紧了唇，心里莫名有些压抑。
姬子穆和楚逸轩有着深仇大恨，她从前对楚逸轩表现出敌意被姬子穆瞧见，对方选择视而不见。
然而现在她和楚逸轩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隐约偏向楚逸轩的立场，姬子穆说这话未尝不是在警告。
立场不同，就算若烟不主动招惹他，也难免被他记恨。
气氛隐约沉重起来。
他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轻轻搁下，“啪”的一声，“不是有话要问我？”
若烟眼皮微跳，惊觉他的敏锐，却也忍不住心中疑惑，不经意开口，“听荣盛说，之前和国师见过一面？”
他有些意外地看她一眼，没想到她想问的居然是这个。
默然片刻，他唇角一松，“确有此事，夫人有何疑问？”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若烟也没必要瞻前顾后，她索性直接道，“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帮她？”
说实话，若烟心里一直隐隐有个猜测，谁也没说。
杨帆给荣盛下的药，连太医都说罕见。
如此稀奇古怪的药，杨帆是怎么弄到的？
他的说法是从一个商人手里买到的，若烟却不觉得这是巧合。
世间哪来的那么多巧合？
那药，更像是出自南召那种地方。
说到南召，她不可避免的联想到姬子穆。
姬子穆是南召人，具体身份她并不是很清楚，不过权力应当很大？
她怀疑荣盛的事他也有参与其中，却只是猜测，找不到证据，提醒楚逸轩往这方面查，却也并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对方做的很干净。
姬子穆有理由对荣盛出手吗？
有的。
他讨厌楚逸轩，必然对荣盛也喜欢不起来。
不过，她隐约觉得，对方应当不会使这种手段，可他嫌疑依旧很大。
所以当荣盛提到姬子穆的时候她才会那么惊讶。
尤其荣盛还说，姬子穆是个好人？
好人？
姬子穆看起来的确不像是坏人，可和好人……也不沾边吧？
她定定瞧着对面的人，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端倪，然而不知道是对方伪装太好，还是他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没有丝毫的情绪变化。
他沉吟片刻，“原来娘娘想问这个。”
说罢，轻轻一笑，“确切的来说，也不算帮，我只是不忍看公主纠结，点拨了一两句而已。”
他话音微顿，抬眸看若烟，眼里捎带着点点笑意，“其中公主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帮她的，是娘娘，不是吗？”
若烟心情复杂，她没有套出半句话，却被对方带了进去。
和这种人说话太费脑子了，稍有不慎便会栽跟头，若烟无奈地叹了口气。
“国师高明。”
姬子穆低声笑起来，那股仙气散去，有种拨云见日般的明朗。
倒是看着顺眼许多。
若烟想。
“我也有句话想送给娘娘。”他突然出声。
若烟整了整神色，不自觉坐直了些，“你说。”
“不要对我抱有偏见。”姬子穆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并不显倨傲，他嗓音温润，一字一顿，缓慢道，“我对娘娘没有恶意。”
……
对面已经空无一人，只有剩着的茶杯，彰显着主人存在过的痕迹，若烟回过神来，看了眼窗外的春光，眼神微茫然。
姬子穆怎么看出她对他抱有偏见的？
没有恶意？
吃过一次亏，她心有余悸。
撇了撇嘴，若烟叹气。
这句话，她半个字都不信。
“夫人？”
李明德标志性的声音自楼上传来，带着几分急切。
若烟心里一跳，连忙转身上楼，她喘气不匀。
“怎么了？”
李明德见了她如同见了救命恩人，“哎呀总算找着您了。”他说着，指了指屋内，压低了声音，脸上尽是苦恼，“闹脾气呢。”
若烟张了张嘴，“刚刚不还好好的吗？又怎么了这是……”
她说着，跟着李明德往房间走。
李明德一把鼻涕一把泪抱怨，“还不是刚才，奴才要给陛下擦头发，他就突然发脾气了，奴才也不知道哪惹着他了啊！”
若烟想到什么，嘴角抽了抽，“我大概知道，辛苦你了李公公，我来吧。”
李明德如释重负，“那您赶紧去吧，奴才就不进去了。”
陛下这狗脾气，也就娘娘能治的住！
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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