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春行水事(二)
闻言,雨萧望着前面沈雍进去的门,距离太远,里面发生了什么,他根本看不清,即便发生了什么,他也无能为力。
于是,他缓缓收回了目光,默默地站在祥坤的另一边。
沈雍一进屋,便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他扫视了一圈,看见香几摆着一个精巧的小铜炉,正散发着袅袅熏香。
方才问到的香味,大概就是这个香炉里的味道。
“皇叔?”沈雍止步在屏风前。
“殿下见谅……咳咳……”沈兰烬咳嗽了一下,“本王身子不适,恐不能向殿下行礼。”
“无妨,父皇也曾说过,皇叔即便进宫也无需行礼。”沈雍透过屏风盯着那帐子后的人影,不知为何,心中一动,突然走出屏风,一步步来到帐子前,“皇叔,侄儿十分担心您的病情,让侄儿仔细看一看,回去好让御医们有个准备。”
似是有什么动静传出来,好像是水声,这里怎么会有水声?沈雍眯了眯眼,又往前走了一些。
他的手已经碰到了柔软的帐子,里面突然传出沈兰烬的声音。
“殿下,本王旧疾复发时又染了风寒,殿下若查看一番,若是被过了病气便不好了。”说罢,沈兰烬又剧烈咳嗽起来。
沈兰烬身子差,常年抱病在府里,这是全上京都知晓的事情。
若是被沈兰烬过了病气,沈雍只是想了想,脸色便黑得不能看。今日真是晦气,他便不该来清渊王府。
“皇叔保重身体,侄儿会请御医来府上为皇叔诊治。”
“咳咳……多谢太子殿下。”沈兰烬道。
沈雍脸色极差地甩袖离开,祥坤紧紧跟在后面,领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离开王府。
看来是没有事了,雨萧等看不见沈雍等人的身影,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出来吧。”
沈兰烬将盖紧的被子打开。
好不容易呼吸到新鲜空气,魏屏差点哭出来,声音在嗓子眼滚了滚,最后吐出来几个气音。
“呜、呜……你……坏……”
沈兰烬垂下眼,指腹抚摸着魏屏被汗浸湿的香腮,吹弹可破的白皙透出潮红,像棠花初生的柔软花瓣。
“我哪儿坏了?”他好心情地问。
沈兰烬还好意思说,魏屏恨恨地偏头咬了一口他的手指,他竟让自己趴在他身上,也不出去,还在太子走近的时候故意弄。
这时,沈兰烬又带着安抚的意味抚摸他的脊背,可他明明知道,自己最讨厌这样,因为会更容易激动。
魏屏咬得不疼,反而还有些痒,沈兰烬便顺势伸进去,绕着他的舌头玩。
没想到咬了一口,反而让对方得逞,魏屏气极,想用舌头将沈兰烬的手推出去,但无奈沈兰烬太灵活了,如此反复折磨,倒像他在欲拒还迎。
沈兰烬就是料定自己狠不下心咬,想到这,魏屏气呼呼地不动了,舌头都要累断了,他两只手去推沈兰烬的手臂。
沈兰烬不逗他了,将手抽出来,湿漉漉地游到另一处。
“我,我好像尿尿了。”魏屏抖了一下,有些控制不住地道。
“哦?我检查一下。”沈兰烬摸了一圈,“没有,水倒是挺多的。”他将一手的水放在魏屏面前,“瞧瞧,都是谁的?”
魏屏脸色红了又红,扭过脸。
“你的!”
空气里泛起潮湿的土腥味,魏屏趴在窗台上,将手伸到外面,风从指缝漏出,他看见远处走过来一个人。
是送他来这里的那个人。
雨萧看见魏屏时,愣了一下,很快垂下头,侧身站在门口。
“王爷,马车已经备好了。”
沈兰烬看了一眼天,将魏屏捞进怀里,道:“看这天色,怕是要下一场大雨,在府上等雨停了再走。”
“不行。”魏屏抿唇,“我必须要回去了。”
沈兰烬看着他走得坚决的背影,若有所思地重新看向天际。
积云低垂,乌压压地堆在地平线上,像大片的硝烟。
魏屏换了干净的衣裳,朝着马车奔过去,但他跑不快,双腿酸软得几乎要断掉,扶着墙深呼吸。
“走吧。”沈兰烬径直将他横抱起来,大步走到马车边,和他一起上了马车。
“你……不用送我,我自己可以回去。”魏屏坐到马车上后,发现沈兰烬也跟着上了马车。
“你自己回去,我不放心。”沈兰烬道,又拿起披风给魏屏披上,“起风了,当心着凉。”
“王爷,走吗?”雨萧在马车前头问。
“走吧。”
马车摇摇晃晃地行驶,在昏暗的天幕下,渐渐驶离王府,朝着春止山而去。
魏屏掀开一角车帘,街上人烟稀少,明明还不是很晚的时间。
仿佛繁华的上京城陷入了沉睡之中。
“我们快一点吧,再快一点……”魏屏有种说不上来到惊慌。
“好。”沈兰烬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朝前面吩咐雨萧加速。
马车骤然变得更加颠簸,魏屏嗅着沈兰烬身上特有的熏香,心里渐渐宁静下来。
“啪嗒。”
“啪嗒。”
春雨如丝落在马车顶,起初只是点滴声响,随后愈下愈大,像是鼓声一般。潮湿的雨汽几乎要淹没了魏屏,他努力蜷缩着自己,窝进沈兰烬怀里。
沈兰烬的怀抱温暖又干燥,是这个阴雨天他唯一的陆地。
“沈兰烬。”
“嗯?”
“沈兰烬,我好想这样永远抱着你。”
“嗯。”
沈兰烬听着魏屏的喃喃声,环着魏屏的腰逐渐收紧,双手骨节分明修长,薄薄的皮肤下露出暴起的青筋。
不知何时窗帘被吹起,几缕雨丝飘进来,淋在沈兰烬脸侧,他意乱的双眼骤然清醒,缓缓转头看向车窗外,层峦叠嶂的上空,半是阴云,半是清光。
越是想割舍,越是贪恋。
世间所有选择的界限,从来都是相互纠缠在一起。
沈兰烬收紧了手臂,好像抓住了最珍贵的东西,可是风一吹,便如散沙一般,再也收不回来。
“停车,例行检查。”城门处的守卫道。
雨萧亮出腰牌,道:“清渊王府出行。”
守卫看了一眼腰牌,确认无误后,便让开通道。
车轮正要缓缓行驶。
“紧闭城门——”
一阵马蹄疾行声,雨中溅起大片水花,来者手持明黄谕旨,大喊道,“大内谕旨!紧闭城门!”
守卫们反应迅速,立即持长枪交叉,拦住马车前路,剩下的守卫立即将城门关闭。厚重的城门在雨幕发出吱呀声,合上城外的葱绿浓墨之色。
铁链晃动,落锁。
“发生什么了?”魏屏有些不安。
“没事,从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沈兰烬安抚了一下,然后掀开帘子,“陆将军,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见过王爷。”陆扬抱拳行了一礼,“是宫内出现刺客,现在要封城搜查。”
“刺客?那圣上和各位贵人可有受惊?”
“得上天庇佑,宫内暂无大碍。”
“那便好,陆将军一定要尽力抓捕,早日将刺客捉拿归案。”
“是。”
陆扬行礼,垂头时似乎听见马车内传来一个声音,他心中微动,骤然抬首。
车帘已落下,马车缓缓驶离。
陆扬转眸看着马车,良久回首,冷声道:“每一户人家,逐一排查,一只苍蝇也不能放过。”
“这城门要关多久?”魏屏伤心地问。
“不知道,也许要等刺客找出来。”
“若是找不出来了呢?”
沈兰烬沉默了一下,道:“刺客难找,倒霉鬼不难找。”
“啊……为什么?这不是平白无故冤枉人吗?”魏屏抓着沈兰烬的手指,却发现沈兰烬的手很凉。
“冤枉,朱门之下何清白。”沈兰烬的声音很轻,风一吹,便散到了雨中。
魏屏听不懂,他见沈兰烬心情不好,便没有追问,躺倒在沈兰烬怀里,扑闪着一双眼望向沈兰烬,道:“我想回春止山,我想见师父。”
沈兰烬捏了捏他的脸颊,像捏了一把柔软的雪团:“屏儿这几日可不许乱跑,被人抓到了,是要被丢进大牢里的。”
“嗯嗯。”魏屏认真点头。
一回去,魏屏便拿出纸笔,他的字练了一年,已经比从前好看了许多,不大的宣纸上密密麻麻挤满了他的字。
他吹干了墨迹,立即去找沈兰烬,问他能不能送到师父手里。
“这可不容易,现在全城戒严。”沈兰烬拧着眉道。
“那怎么办……”魏屏急得眼眶泛红,恨不能直接长一对翅膀飞走。
“别急,虽不容易,却也不是不能办到,只是屏儿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沈兰烬附在魏屏耳侧,轻声说了几句。
“你……不,这样不行。”白日里才吃了亏,魏屏这回不会再被轻易哄骗。
“屏儿,试一次。”沈兰烬望着魏屏,眼里沉沉似墨。
沈兰烬的声音似羽毛一般轻盈,却又似千斤重担压得他喘不过气。
“那……好吧,就一次。”
魏屏有时候会讨厌沈兰烬各种各样奇怪的癖好,有的时候又觉得沉沦在这些癖好里的自己的更讨厌。
不知过了多久,听着声音,外面的雨好像变小了一些,可是红帐里的春色半分不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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