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落井下石
<p>下午,宋泠月在严熠的陪同下,去医院看了父亲一样,他还是老样子,一点儿苏醒的迹象都没有。</p>
<p>从医院回来,严熠就回了家,宋泠月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找父亲最好的朋友,张伯伯,或许他可以施以援手。</p>
<p>宋泠月到的时候,张家正在吃完饭,宋泠月在客厅等了一个小时,也不见张伯伯出来,她晚上还想去一趟医院,等不及,只好冒昧的去了饭厅。</p>
<p>饭厅里热热闹闹,一家子正在喝茶,桌上的饭菜虽然吃剩了,却还是能看出来,很丰盛,很奢侈。</p>
<p>饭桌正中的位置,坐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正在跟旁边的一个女孩子说笑,女孩子被逗的“咯咯”笑个不停。</p>
<p>宋泠月心里一酸,父亲很疼爱她,以前也总是这样逗她笑,让她很开心,可以尽情在他身边撒娇,如今,再也不能了。</p>
<p>“张伯伯,不好意思,我有急事找您,所以,就冒昧的闯了进来,没有耽误您和家人用餐吧?”宋泠月脸上努力展开笑容,讨好的说道。</p>
<p>一桌子的人都朝她看过来,神色复杂,有同情、有怜悯,还有一丝丝的鄙夷和不屑,宋泠月装作没有看到,依旧笑着站在门口。</p>
<p>张先生脸沉了沉,挥手让众人从饭桌上散了,把宋泠月召到了跟前,也不说让她坐,自己也不挪位子,不冷不热的语调说道:“原来是小月啊!你爸爸的病好些了吗?”</p>
<p>宋泠月双手交叠在身前,很是拘束,小声说道:“多谢张伯伯挂念,我爸爸的病情稳定了,只是,还需要住几天院。”</p>
<p>张先生阴阳怪气的笑笑,“小月,别怪张伯伯不去医院看你爸爸,你也知道,我这几年跟着你爸爸做生意,钱没挣到,倒是累出了一身的病,最近家里事情又多,实在是抽不开身。”</p>
<p>宋泠月偷偷打量了一眼饭厅的环境,大大的水晶灯吊在顶上,闪烁耀眼,餐桌和椅子都是意大利定制的,装饰的豪华程度,比她家里有过之而无不及。</p>
<p>想当年,张伯伯连个栖身的地方都没有,还在宋府寄宿过,如今有了这样的家业,她实在想不明白,如果没挣到钱,怎么会有钱住这么大的房子。</p>
<p>但是这话她不能说,如今她虽然是来要父亲借出去的钱,但如今今非昔比,人在屋檐下,底气难免不足。</p>
<p>“张伯伯,我知道您受累了,我本来也不想来打扰您的,可是……”</p>
<p>“好了,小月!”张先生挥挥手,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半笑不笑的道:“我知道你的来意。”</p>
<p>说着话,伸手从衣兜里掏出两张十元的票子,扔在了宋泠月跟前的桌角上,说道:“我没工夫去医院看你爸爸,这点儿钱你拿着,买点儿水果,就当成是我的心意,如果还有富余,你就拿去当零花钱,毕竟,我手头也不宽裕不是。”</p>
<p>宋泠月脸上白了一白,二十块,对于普通人家来说,也足够一个月的生活费了,可是对于父亲的医药费,根本是杯水车薪,更何况,父亲当初一笔一笔借给他的,上千块都不止。</p>
<p>“张伯伯,我记得,您曾经从我爸爸那里拿过几笔钱,现在您也不缺钱了,能不能先还给我一部分救急?”宋泠月试探着说道。</p>
<p>没想到这一席话,直接把他惹急了,一手拍在桌子上,脸红脖子粗的吼道:“小丫头,你可不能胡说,我什么时候问你爸爸借过钱,我需要问他借吗?再说了,你说我借过钱,你有借据吗?”</p>
<p>宋泠月脸一红,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木怔怔的看着他,她所认识的张伯伯,在父亲面前一直是很温和的,小时候还抱过她,每次去家里都给她带礼物,从来没有这样的时候,一时间,她有些接受不了。</p>
<p>张先生却不依不饶,索性站起了身,居高临下的指责道:“小月,我知道,你从小妈妈走的早,你爸爸又忙于做生意,没工夫教育你,今天我教你一句,在长辈面前,要学会最起码的尊重和礼貌。”</p>
<p>“还有,你家厂子里还有我的机器和设备,也值一大笔钱,本来我还想运回来用的,既然你这么困难,就留给你继续使用吧!时间不早了,拿上钱,赶紧回去吧!”</p>
<p>宋泠月心口一抽一抽的疼,呼吸都难受起来,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倔强的说道:“钱就不需要了,您还是收起来吧!至于厂子里机器,您尽管运走,您的东西,该物归原主。”那些机器设备本就是快要淘汰的,这人情,不要也罢。</p>
<p>“呵呵!”张先生怪笑了一声,“小姑娘,别怪我说话直接,这个年头,倔强是没有用的,识相才是生存之道。”</p>
<p>宋泠月攥紧了拳头,“多谢您的教导!”转身离开了饭厅,再不想看到他恶心的嘴脸。</p>
<p>才走到外头,就碰到了张家大小姐,看到宋泠月神情沮丧的走出来,笑嘻嘻的说道:“月姐姐,时候不早了,你还没吃晚饭吧?”</p>
<p>宋泠月跟她也一起玩儿过,还送过她不少外国礼品,想着她还是顾念友谊的,笑着摇摇头,“还没,回家吃也来得及。”</p>
<p>张家大小姐笑笑,目光扫了扫饭厅的位置,说道:“我家的饭菜还有剩余,不如给宋姐姐拿些回去,不吃,也是要喂狗的。”</p>
<p>宋泠月胃里一阵翻绞,一股恶心劲儿上来,被她强行压了下去,冷笑一声道:“你还是留着喂你家的狗,希望你家的狗长命百岁。”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张府。</p>
<p>身后还传来一阵嗤笑加奚落,“她以为她还是宋家大小姐啊?真可笑!”</p>
<p>宋泠月又去了几个府上,情况几乎相差无几,那些昔日里友好的、善意的人,一夜之间就像换了一个人,不说难听话已经是善待了,借出去的钱,自然是一分也要不来的,人情冷暖,她用半天的时间尝尽了。</p>
<p>回到家里,宋泠月疲惫不堪,洗了一把脸,窝到了沙发上,家里到处都冷冷清清,再没了昔日的温暖。</p>
<p>容妈端着一碗面来到了她卧室,把面搁到了她跟前的茶几上,笑着劝道:“小姐,吃点儿东西吧!你今天一定很累了,吃了饭,早点儿休息。”</p>
<p>宋泠月看着容妈,眼泪再也克制不住,起身搂住她,嚎啕大哭。</p>
<p>容妈是看着她从小长到大的,她一辈子没有孩子,几乎把宋泠月当成了她的亲生女儿,这两天看她忙前忙后,所有的委屈都一个人咽,已经心疼的不得了,眼下她一哭,她也受不了了,抱着她一个劲儿的抹眼泪。</p>
<p>外头有人敲了敲房门,宋泠月坐回去,抹干净了眼泪,容妈过去打开了门。</p>
<p>宋叔走了进来,讪讪的笑,容妈看到他,脸上的神情顿时不自在起来,一个劲儿的给宋叔使眼色,宋叔装作看不见,支吾着开了口。</p>
<p>“大小姐,是这样的,我家里最近出了点儿事情,我需要回去处理,明天,可能、可能要离开了。”</p>
<p>宋泠月心里一阵苦涩,攥紧拳头,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好,家里事情要紧,那您就回去吧!”</p>
<p>宋叔却犹豫着不肯离去,宋泠月意识到什么,起身走到梳妆台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从里头取了五十块钱,转身递到了宋叔手里。</p>
<p>“宋叔,这些钱您拿着,一部分是您这个月的工钱,另一部分,是我多给的,就当给您的补偿。”</p>
<p>她自然是想多给的,可是盒子里拿出这几张,已经所剩无几了,一家子人还要吃饭,她有心无力。</p>
<p>宋叔倒没推辞,收起来揣进了兜里,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就离开了。</p>
<p>宋泠月难过的很想哭,又不想让容妈难过,扒拉了几口面,就借口说困了,让容妈离开了卧室,所有人都离开以后,她蜷缩到大床上,无声的啜泣。</p>
<p>深夜,医院走廊里,几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人架着姜院长,找到了宋奇的病房。</p>
<p>“这个人就是宋奇?”</p>
<p>姜院长一头的冷汗,虽然心里为出卖朋友觉得愧疚,可是活命要紧,宋奇已经半死不活,这样也是个拖累,临死前能救他一命,也算是功德,点了点头。</p>
<p>几个穿黑西装的松开了他,明晃晃的刀子在他脖子上拍了拍,威胁道:“今天你没来,也没见过我们,嘴巴紧,你才能活命,懂吗?”</p>
<p>姜院长点头如鸡啄米,“知道知道,他本来就是个死人,你们用点儿手段,谁也不会怀疑的。”</p>
<p>“好,你可以滚了!”</p>
<p>姜院长离开以后,几个人进了病房,一个人凑到宋奇面前,探了探他的鼻息,呼吸很微弱,冷笑一声,一手死死地捂住了宋奇的口鼻。</p>
<p>宋奇很快没了呼吸,屋门再次打开,一个穿着马褂,带着墨镜的人走了进来,屋子里的几个人连忙躬身让开了位置。</p>
<p>“大人请看,宋奇已经死了,不会有后顾之忧!”</p>
<p>“嗯!”那人鼻息里发出冷淡的声音,“动用关系,把宋家的产业,一一除掉,至于宋家那个女儿,没了父亲的庇佑,就让她自生自灭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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