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赵衡：我的白日梦研究
四千里外，京师，鹤形司，求仙阁，天正国最神秘的建筑。
夜已深沉，九层高的求仙阁依旧灯火通明，人影攒动。
梅乔幽提着灯笼，迈着稳健的步子拾阶而上，身后跟着两名童子，手里端着酒壶，刚刚登上阁前的露台，便听到第一层的术房里传来争吵的声音。
“又失败了！难道还是尿量不够？”
“这么多尿了，都快要把人给熏死了，还不够，我看是火候没有控制好吧。”
“换换换，把量加大，再试一次，赶紧上料。”
一队队白衣术士提着一壶又一壶的溺器从乔幽身边走过，引起她的注意：“站住，怎么回事？”
白衣术士看到梅乔幽顿时如同看到救星：“是梅吉士，梅师姐，谢天谢地，你在这里。”
梅乔幽瞧了眼术士手里的溺器，掩住嘴鼻，哂笑道：“你们不会是在炼火石吧。”
“师姐说的是啊，说起来还是师姐你把我们害苦了？”
“我，怎么会害你们？咋回事？今天得把话说清楚？”
一个白衣术士走上前：“梅师姐，自从你在报告中说到从尿中提炼火石的事，圣上看了觉得很是重要，认为这火石将来对付北辽人用的上。”
“所以，陛下叫你们炼制火石，对不？”梅乔幽看着众人一副苦瓜脸，心里有点幸灾乐祸。
“陛下命令鹤形司务必要炼出火石，这可把我们整惨了，没日没夜的爆肝，不知道试了多少次了，还是没有成功，师姐你说该咋办。”
“这尿里炼出能引火的东西，打死我也不相信啊。”
梅乔幽看看众人，头也不回地朝术房走去，众师兄弟正在室内谈论炼制失败的原因。
“算上第一次预炼制，这是第二十二次失败了，再去禁军处提尿桶实在是没脸去了，这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几个师兄开始长篇大论的分析自己制取的整个过程，梅乔幽站在人堆后，认真听完整个过程。
“过程没有问题！”
众人寻声看过去见是梅乔幽，纷纷围了上来。
“梅师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又失败了。”
梅乔幽思索片刻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当时我看到别人确实就是这么炼的，而且成功了，这是我亲眼所见。”梅乔幽不再说话陷入沉思中。
“对了！我想起来了，好像当时炼制的时候还有个口诀！”
“口诀？”众人安静下来，竖起耳朵认真聆听。
“好像是……道尔蹲拉粑希门别裂了还有…，嗯，后面说了什么我也记不太清楚了。”
师兄弟们听完一脸的扫兴，
“梅师姐，这口诀到底啥意思啊？”
“这个么，我也不知道，总之是很高深的东西，说要彻底弄明白要先能背一个口诀。
“什么口诀？”
“梅乔幽闭上眼睛，调整好呼吸，一字一字从嘴里吐出：“侵害鲤皮盆，弹弹养福奶，那美女鬼，宁留绿牙”
“师姐，这口诀是何人教的，感觉很厉害啊，里面有女鬼，像是降魔诀，写出这样的口诀的人肯定是一位法术高超，道行高深的奇人，不知在那座洞府修行。”
梅乔幽噗嗤一笑：“什么洞府，他叫李俊，是武德镇北原郡小田城军粮台的伍长，还是个编制外的，就是那个简报上粮台守备把总的外甥。”
“啊？一个当兵的武夫莽汉啊？”众人闻言，莫不又惊又恼。
“堂堂鹤形司的术士，竟然还不如一个武夫，这，要是传出去，脸往哪儿搁啊?”
“就是，就是。”众师兄随声起哄，个个露出不屑的表情。
不管什么社会，总会有阶级，不同阶级的立场不同，阶级之间也相互鄙视，天正帝国也一样。天正国建国之初，皇帝笃信佛教，两百年前鬼国势大，魔教崛起，天正国联合西戎诸佛国、道门一起重创鬼国，在长老院五位紫衣监士合力下大破魔道阴兵甲术，从此道家之势在天正国日益盛隆。
至今道门看不起儒家，儒家又看不起佛门。
道门的术士看不起儒家的儒士，儒家的儒士看不起佛教的法师，佛教的法师看不起魔教的巫师，魔教的巫师又看不起道门的术士。但是在面对武夫时，不论是术士，法师，还是巫师、儒士他们又会结成统一战线，一起diss武道中人。
“怎么，看不起？还嫌丢人，那就自己炼出来呗！”
众师兄见师姐脸色有些难堪，心中有些惭愧：“梅师姐，还是你来帮帮我们，帮我们看看，要是炼不出火石，圣上会怪罪整个鹤形司。”
梅乔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复师兄们，因为其实她也不会，自从在吴家和李俊分别后，他一直好奇，李俊是如何知道火石的炼制方法还有那些贼人又是从哪里得知炼制之法，如果李俊不是粮台大火的嫌疑人的话，那么说明世上懂得炼制之法的不止李俊一人。
“不好意思我也不会，怕是只有让李俊来这里亲口告诉各位”，梅乔幽推开人群：“师父在哪里？”
“还在楼上跟师伯下棋。”梅乔幽没有说话领着两个童子，继续爬楼。
求仙阁，乃是天正国世宗皇帝下令建造至今有两百多年，修得极为豪华壮丽，台基高5丈，台基之上9层楼阁面南而立，楼层之间由回廊转阁连接，楼顶是一个巨大的太极图案，四周围绕着64卦，这里是整个京城的最高处。
梅乔幽扶着楼梯而上，两位须发斑白的老人，身披鹤氅正坐在太极图上对弈。旁边的案前放着红漆双耳酒杯。梅乔幽摄手摄脚地走到一位披着紫衣的老者身后，静静地看着两位老人下棋。
其中一位两指拈起一颗白子稳稳落于棋盘一角，另一位也拈起一个黑子悬而不发。
“怎么，还以为能起死回生，还不认输？”
“认输？师弟你怕是高兴得有些太早了吧。”执黑子的老者气定神闲地回道，说罢便将黑子稳稳落于白子之间。”
执白子的老者，看着棋盘上的形势，脸上有些错愕：“刚才还是一片大杀特杀大好的形势，一眨眼的功夫却发生了颠倒，自己竟然被对方紧气，掐住了命门。”
“怎么样，师弟，刚才你吃我，现在该我吃你，这一劫难逃啊。”执黑子的老者开始提子。
“哈哈，没想到师兄近来棋艺精进不少啊，唉，怪我心中挂念太深，一心求胜。”
“天下事可为之而为，不可为而不为，道之根本。莫要向儒士明之不可为而为之。”
“师兄说的是，欸，乔幽何时来此的？”白子老者看见师哥身后的少女。
“见过师伯，师伯好。”梅乔幽恭恭敬敬地向老者行礼，执黑子的老者转过身，看着自己的徒儿。
“你们先慢慢聊，我先走一步了，师兄改日再约。”只见师伯双手合一，口念咒语，一跺脚化作一道清烟消失在夜空之中。
上清真人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徒儿：“来了，报告写的不错，陛下龙颜大悦啊。”
“那还不是师父你的功劳”梅乔幽在师父面前有些害羞，腼腆地笑了笑：“师父，你以前啊听说过火石么？”
“这个，为师从未听说。”
“师父，难道你也不清楚火石怎么来的？”
上清真人微微一笑道：“傻徒儿，这周天之物，周天之事哪有什么都能知晓的。道法不过阴阳，阴阳二气却生万物，变化万千，怎能穷尽。”
“师父，有个人想学习道法，被我拒绝了，可是他却能炼出火石，可他并没有参与纵火，我在想者天下应该还有第二人会炼制火石，这个人应该是术士，说不定跟鹤形司有关系，你曾说20年前，你最得意的弟子背弃师门，投了佛门，会不会是他？”
粮台纵火背后，一定有高人在策划，师父你觉得了？
上清真人点点头：“为师已知晓何人所为，天机不可泄露。”
小田城，吴充家，东厢房
是夜，李俊盖着薄薄的被子，躺在榻上连打了两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哎呀，这是谁在说我呢？”汪捕头的酒量实在太差，把他送回家折腾半天回到家都已经快二更了，家人都睡了，只好翻墙进院。
两天沐休假眼看就要结束，明天开始又正常上班，现在舅舅被罚俸三年，但是发俸不意味着不干活明天还得乖乖地去军粮台，至于老舅说的明天就出去挣钱那就是一句安慰的气话。
家里以后的日子一定很艰难，现在一个月5贯钱成了家里唯一稳定的收入，虽然自己这个编制外人员很想辞职，但是现在没有其他收入前还得忍一忍。
舅舅说得对，我得自己强大起来，只有自己强大才能得到别人尊重。就像前世，人家把你当小草一样踩着并不是把你当成草，而是他根本就没有看见你。
今天下午在酒楼里听了汪捕头说的那些事儿，看来这种封建帝国制度下，当官并不是什么好事，要是站队站错了，是个什么后果，今日劳苦功高，明日就抄家发配；今日是先进模范，明日是罪大恶极。当然做大富豪也有烦恼不是，看看李员外，总得小心别人给自己戴绿帽，总担心儿子争家产，还得小心贼人惦记。
想来想去还是做个中产阶级最好，就像前世那种没有房贷车贷，不在体制内，写网文的大神那样，既不怕站错队也不担心被戴绿帽，均订过十万，日更五千比普通人富裕，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从现在开始行动起来，当个有钱人。
怎样有钱，首先得有本钱，本钱从何而来。
李俊躺在榻上胡思乱想。
家里就剩六两银子了，不能打家里主意，找汪捕头借，他也不宽裕，至于说那几个狐朋狗友不从他这掏钱就不错了。挣钱要靠脑袋里的挂，本钱也得凭挂找，到哪里去找个能白嫖的主呢？
李俊开始畅想，要是我有了钱，干什么呢？烧玻璃以前想过，但是得有原材料，烧玻璃的材料倒是好找，弄点山上的石头，小田城不远就有座石头山，再不济弄点沙子来烧也行，不过要获得材料得费一番力气。
除了烧玻璃还有什么低投入高产出，能赚钱的方式呢？
我可以造纸，那需要砍树，但是那个大家都会，没有什么竞争力。怎样才能做到人无我有了，搞炸药，硫磺，硝石，碳粉这些都是好说，但是估计干不了几次就被朝廷盯上，那样不是长久之计。
李俊突然想到昨天去瓦舍，看到一些说书人在那里说书，我要是把前世看得小说名著也拿来说，说不定会很赚钱，比如天桥的相声。要不自己动手写一部小说。李俊想到这嘴角高兴地合不拢嘴，眼睛也快眯成一道缝，不过一部小说上百万字，拿着毛笔写有点费纸啊，纸也是钱钱啊。
还有什么好的法子呢？爱迪生，特斯拉两位大神能给点启示么？也许可以像瓦特一下坐台蒸汽机或者用铜丝绕个线圈弄个磁生电，原理都懂就是做起来太麻烦了。
李俊想起汪捕头说的教坊司的小怜姑娘一晚上要100两银子，差不多抵得上舅舅半年的俸禄。唉，可惜这个世界没有网络，要是在前世，以妙寒妹妹的颜值绝对大火箭刷得嗨嗨的，再加上妙音萌宝，那就更引人点击加关注。
还有没有更好的方法了，之前跟吴妙才聊到挣钱这个事情，他说去街上买字，替人写状纸，看来这天正国不识字的人还是很多，可以在教育上想点办法，如果和妙才合作出一本《科举考试完全解读》或者是《五年会试三年乡试》估计一定会大受天下学子的欢迎，关键是看妙才合作不合作。
妙才说他文章不错却不善于做诗写赋，要是诗写的好点，就去把自己的诗拿到文昌诗社去贴在墙上，那里有个月旦评，月度能排进前一二三就能有几十两银子，要是写的诗经过大家评选公认全年排第一，就能有五百两银子奖赏。
平时还有不定期斗诗大会，获胜者也都有银子可拿。
李俊有些乐了，前世虽然语文这科是最差的，不过学了那么多诗词，不会写诗也会吟。李白杜甫白居易，随便拿一首就能惊天地，泣鬼神。算来算去，好像还是这个本钱最低，效益最大。
李俊想到这，有些激动，哪天叫上妙才去逛逛诗社，让他见识见识乃兄的才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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