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表演被揍
第172章 表演被揍
从高空俯瞰瀛洲岛的渔港地区，就像是一条大河冲积形成的喇叭口状的滩头。
这滩头的边界，是陡立的峭壁，而中央有块水冲不动的磐石。
磐石就是渔港的港区及码头的依托。
两边都是些真正的松软沙滩，只适合舟渡，不适合大船靠近。
如今，码头区已经被金教军彻底重建，六艘大舰拴靠在各自的泊位，随着瀛洲岛一齐移动。
而沙滩区域，同样在金教军的控制之内，有专门的带绞索的槽道架摆设在沙滩上，用于快艇迅速下水出航。
金教军的后续力量和物资源源不断运来，附近海面上还是需要维持秩序和引导的。
毕竟如今人们都知道，山诡养了一群诡异的鲨鱼。
低于五摄氏度的海水，是没有天然的鲨群出没的。
尤其三仙岛囊括的这片海域的水生态，三岛岛民基本是清楚的，这也是蓬莱人惨遭血洗的的一个缘由，他们是真没想到水里会有这玩意，否则以他们掌握的偃师技术的灵活性，必然会做一些针对性的应对，不至于败的那么惨。
金教军既然吸取了蓬莱军的经验教训，这方面自是给予了高度重视。
不过这个时代，从个人到团体，面对新鲜事物，从发现到做出适当的反应，过程都要比现代慢的多的多。
尤其是宗教国度这等一动不动就爱扯什么意志如何如何，神的考验如何如何的组织，哪怕是蓬莱军溃败后一个多月才到来，其实也没给军队准备啥像样的技术装备或手段。
全靠海军自行集思广益，针对性的做一些微调，以及搞一些小创新。
这些小来小去的改变，有用是有用，但助益不大。
用蓬莱军舰队留守校尉的话说：“照我看，如果金教军海军只是这种程度的防范能力，仍旧会被山诡坑到。”
这话，今晚就应验了。
也不晓得是山诡会选日子，还是也能像神话版的诸葛亮般，能够做法借东风。
总之，今晚是典型的风雪交加。
前夜还没看出个啥，就是那些身上有慢性病的，比如风湿老寒腿啥的，提前有感觉了。
每每天候剧烈变化，这些人就能客串一把天气预报员，很灵验。
凌晨一点多，开始下雪，约下越大，后来天都红了。
就是在这等环境下，山诡的进攻开启了。
大海怪，从水里来。
要说这个有超凡的时代也挺有些意思。
除了有大海怪这类神神道道的玩意，还有一些无厘头的超越时代的发明。
比如声呐系统。
这个不光是金教军有，蓬莱军，乃至九州都有。
细一思忖也不奇怪，没这么个系统，类似秦山号这等机关福船很难自如的在水下航行的。
所以大海怪一靠近，金教军就发现了。
顿时间，唱佛般的警戒声大作，灯火通明，渔港宛如被惊醒的巨人。
大船上的人员开始各就各位，随时准备让船离港。
而滩头的快艇，更是反应迅速，有不少人顶风冒雪冲进艇里，然后顺着槽道驶入风雪迷蒙的大海。
金教的高功法师则驾驭着风筝一般的偃器上了天，他们能做的事还是很不少的，比如释放些照明弹标明大海怪的位置。
尽管雪阻视野，但天色发红，又有照明弹，因此大海怪的身影远远的就能看到，若隐若现，愈发显得神秘。
而实际上，这大海怪是由水草、鲸鱼骨骼等等拼凑而成的。
其面貌丑陋不堪，肥硕臃肿，整体看起来就像是从地狱归来的腐烂大章鱼。
别看模样不咋地，但其绝对算是好用的海战兵器。
否则山诡也不会辛苦的编造这么个玩意，还注入大量的超凡力，并集结众多海魂将之激活。
在山诡概念中，魂分荒魂、海魂、智魂，智魂是最贵重的，另外两种皆是走卒犬马。
像这大海怪，海魂的核心，便是智魂，一魂控众魂，众魂驾驭大海怪，整的跟索伦的至尊魔戒似的。
大海怪丝毫不害羞，十分莽撞的将大半个身形露出海面，挥舞着众多触手就冲向码头。
金教军海军这边自然是各种声嘶力竭、吱哇乱叫。
毕竟大海怪冲锋太有压迫感了，堪比五十万吨巨型游轮，身躯巨大，推起十几米高的海浪。
这要是被撞一下，哪有个好。
可大船离港容易，动起来却需要些时间。
离港容易，是因为瀛洲岛是不断移动的，船从解除锚定的那一刻开始，自然而然就出了港。
动起来难不光是人员到位，让船彻底运转需要时间，还因为这些大船不是3-5秒就能从零提升到时速两百迈以上的跑车，即便开始运转，想要速度升上来，也需要时间。
无奈之下，只能是让快艇去吸引。
这些快艇上有大型的重弩鱼枪，还有金火喷射器。
能数的上的犀利武器，主要就这两种。
想要凭借这两种武器跟大海怪干，无非就是重弩射击，然后绳索拉扯着让快艇靠过去，然后喷火狠命的烧。
那场面光是想想都觉得苦哔，而实际上没有最苦，只有更苦。
聪明的大海怪挥舞着触须，一巴掌一个盆友，又或直接卷起、勒碎。可以说，被其盯上的，鲜有能逃脱的。
快艇唯一的优势，也就是数量多，群狼都算不上，就仿佛一堆凶狠残暴的耗子，能啃一口是一口。
可惜这等卖命的操作，也没能换来海怪大爷的青睐。
人家是有智慧的，说要搞大船，那就搞大船。
先来个憨厚的撞击，再来个神情的拥抱，最后是拉你下水。
三板斧一气呵成，行云流水，一条大船就这么效率的沉没了。
当然，临死前大舰也竭尽全力表演了，比如重弩都换成带锁链的倒钩弩，那意思自然是想成为大海怪的挂件，拉着大海怪一齐沉水里。
可大海怪再次重申，俺是有智慧的，还不低。
很有针对性的就破除了钩连。
当然，大海怪也因此受伤了，完整性不如初时。
可这玩意就是个傀儡吗，没有痛觉，无惧生死。
这是山诡成功的地方，这样的一个庞然大物有了智慧，变成杀戮机器，对阵的另一方得拿什么来换其毁灭？
当然，这东西是不敢再周易面前装哔的。
周易能直接烧它的CPU，立刻就能让它滑稽滑稽。
可能做到也得付出不菲的代价，光是成功接近这一条，就有不低的消耗和风险。
周易也不会轻易这么做，毕竟他很清楚，自己没有好莱坞大片中的消防英雄那样的运道。
不过他知道大海怪的存在后，心中也是难免不舒服。
这东西已然能够对秦山号造成威胁。
秦山号自然也是有自卫反击的能力的，只不过本身有伤，能源不足，还无人驾驭，光靠机魂，根本做不到战而胜之。
周易在见到大海怪时，仅仅是感受到了威胁，金教军就不是感受威胁，而是品尝惨痛的损失了。
周易总爱将剃刀定律挂在嘴边，这大海怪、乃至山诡的造物，就很符合剃刀定律，看起来没啥技术含量，就是蚀刻有古拙符文的骨头做节点，坚韧的海草做筋腱，然后裹着其他物质编造的。
可就是这等简单造物，想要破坏却异常的困难。
关键是没有捷径，得一点点的往里拆。
忽略触手，那这些触手就有足够的时间教做人。
针对触手，就跟一条条大海蛇般，水上水下的让人难以针对。
并且，只有大舰，才有能力对付触手。
快艇即便能锁定，也很容易被拉到水底。
因此，比较靠谱的办法，是快艇卖命，针对大海怪的躯体下手，当大海怪的触手攻击快艇时，大舰想办法锁定缠绕，拉扯斩断。
总之，这种战斗本身就是在下风状态挣扎求生，胜就不用想了，看是能不能在大海怪将所有大舰覆灭前，将之击退。
可惜，金教军的指挥层有问题。
具体点说，职业将领有点怂，高功法师有点狂。
这都是承平已久的锅。
舰队指挥官在察觉大海怪突袭的第一时间，就作出这仗不应该打的判断。
他想的是，让快艇出动，看能不能吸引海怪注意力，无论结果如何，舰队都尝试在获得速度后，分头逃脱。
然后快艇逃回岸上，大海怪若是蠢到放弃自身海战优势而攻击渔港，那渔港的驻军会教其做人。
他这思路其实问题不大，就是执行起来明显缺乏断腕求生的魄力和决然。
首先山诡一方是搞突袭，并且动用的是事先完全没能料到的大海怪。
这就是双重优势，这种情势下不留下点啥就想走，确定不是开玩笑？
可惜舰队指挥官的相关觉悟，仅限于牺牲几条快艇，这是下意识的将大海怪摆在野兽的位置上，而不是智商对等的敌人的位置上。
这指挥官就没想想，就算大海怪是野兽的智慧，不够聪明，可控制它的主子山诡，可是老银币呀，将大海怪袭击看成孤立的海怪与人的一场战事，但凡智商在线，都不敢这么想。
而等到大海怪不顾快艇的骚扰，突进骑脸大舰时，舰队指挥官还有一次自救的机会。
那就是牺牲被大海怪骑脸的那艘大舰，以及周围最近的两艘大舰，这就是壮士断腕，给另外三艘舰创造机会。
可惜当时指挥官思路不成熟，又被高功法师骚扰，结果错过了机会。
至于高功法师的骚扰，就是典型的外行指导内行。
这个古来有之，比如那些因为少了把儿，就觉得能飞天的阉人。
这高功法师虽然鸡儿在，但尿性跟阉人差不多，都臊气的很。
把自己当风筝放，并高呼：“让我过去，我能降服它！”
他觉得尸体玩的特别溜，就能跟大海怪的核心阴灵抢海怪的控制权。
这就是典型的自大膨胀，没见过世面。
人家山诡玩的是至尊魔戒御众戒，关键智魂被一堆海魂包围着。
你区区一个单体的脑电波，跟发电机正常向比电波功率，哪怕是手摇发电机，不照样妥妥虐死你？
结果真个对上了，傻眼了，感觉就像一人单挑海洋众生，对方简直如山如渊，根本跨不过去。
继而大吼：“快拉我回去！拉我回去！”
下面人问他：“倒究是个啥情况啊！？”
你倒是好歹提供点情报，不，就是反复狂呼：拉我回去！
已经在拉了，收风筝也是需要时间的。
可高功法师没有实战经验，不冷静，就觉得问他这那，代表着没有尽力做另一件事，各种要求尽快拉他下去，就是不说遭遇了啥！
于是，船没跑了，人也没跑了，情报还没获取，一切白搭。
三比划两耽误，硬是让大海怪连连得手。
最后还是因为大舰的速度都起来了，高功也死了，逃命的思路又占领高地了，两条大舰各奔东西，最终一艘逃得性命。
可怜那些快艇，根本就没有合适的武器，却需要不停的浪，结果基本都浪没了，最终十不存一。
实际上如果快艇都是爆炸船，以金教军的狂信上头悍不畏死，光是快艇群，就能重创大海怪，将之赶跑。
然而，谁能事先想到呢？山诡的复燃大计是如此的宏大，连跟方丈和蓬莱开战都有准备，包括打海战。
周易也不敢说完全想到了。
他只是出于‘同行是冤家’的缘由，觉得‘气味’不对。
山诡明明都已经不动声色的拿下瀛洲岛了，还摆各种花活，这是给谁看呢？
内部其实没拿下，正在全力征服，所以外圈唱空城计？
确实有这个可能，但渔港唱完，云山镇还唱，这就不对了。
那万颅大阵，明显就是给外来者摆的。
否则绝对有更具性价比的利用方法。
想通这一层，周易就觉得隐约明白山诡的思路了。
山诡一方面是需要了更多时间，另一方面自己也不太自信，因此他的布置，是攻占之后，随时可以继续打仗，若是没人搭理，那就在已有布置的基础上继续强化。
有了这样的判定，周易便知道，前边等待他的，没有软柿子，反之，会越来越难。
因为随着双方的交战，他的手段越来越多的暴露在山诡眼中。
与此同时，他空有浮力而缺乏根基的短板，将越来越明显。
其实打到蛇骨镇，他就已经打不下去了。离开秦山号时携带的超凡力用了大半，补给困难，接下来要怎么打？
所以，蛇骨镇拿下，立刻见好就收。
然后呼唤队友，让蓬莱和方丈上，莫让山诡闲了……
思路其实还是比较朴素的，没有多少深谋远虑，而是本能的成分偏多。
当然，周易的这个本能确实有点哔格，毕竟是穿越者，在现代世界活了两辈子，还有诸天冒险的经历。
从这个角度看，王孙的师父，一定程度将周易迪化了，以为周易是那种几近能决算于庙堂的大手子，其实没那么牛哔。
还有，就是必须指出，很多时候，同行衬托非常重要。
之前是蓬莱军惨败，现在轮到方丈军了。
以为山诡就是派海怪袭个港？
错！这样一场难得的风雪，怎可辜负？
大海怪成功的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后，陆地的进攻也开始了。
这等伎俩，山诡不是第一次施展了，上次对付蓬莱军也这么玩过。奈何这套路就是得人心。
上回是祭出鸦兵，给蓬莱军来了个北欧式大型海葬现场。
这回是大海怪，总之这噱头的确是叫的响，够吸睛。
至于陆地的袭击方式，则是诡灵先行。
金教军的斥候挺有特色的，可以称作人尸六人组。
就是一个人，六具尸。
擅长玩‘余力’嘛，自然是将这种技术应用到了方方面面。
金教军的斥候，都是优秀的牧尸人。
领着一个尸卫，四个尸兵。
这还是军队的斥候，若是护教精英，基本都是一个尸將，四个尸卫。甚至有更高级的全尸將队伍，每一个都有自己的特色。
无论是侦查，还是防守警戒，金教军斥候的模式，都是玩前沿操控流。
尸卫背着棺材，选合适的地方，比如某株大树上，棺材一卡，斥候就钻进去了。尸卫负责警戒保护。
而其他四个尸兵探察或警戒。
棺材就是信号增幅器，而尸兵也好、尸卫也好，都戴有特制的头盔，只能接受特定频率的脑波信号。
这一套‘小电台’模式，要说在这个时代也是挺犀利的，可惜遇到了‘真无线电’专家的山诡。
山诡的‘眼睛’用的，周易都翘大拇指。
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水里游的，也就是昆虫的灵太微弱，否则山诡真敢搞出超凡版的纳米微型间谍飞虫。
足够的侦查之后，今天山诡终于针对金教军‘小电台’动手了。
说来也简单，你又躯壳，我有阴灵，一拍即合啊！
什么？不要？
当然是强上，哪里管你要不要？
什么？通道很特别，入侵有难度？
那得看是拿出怎样一种态度入侵了。
想要夺舍，的确有难度，可我要是玩损人不利己，就是不停恶心你呢？
我是占据不了，可通道被堵，你的信号也送不进去，这不就操控失灵了么？
金教军斥候的尸兵，乃至尸卫，就这么被玩坏了。
有的甚至被占据了。
但由于占据不完全，又或阴灵在夺舍过程中受损严重，即便占据了，也是不受控的疯子。
无所谓，山诡的主要目的达成了，金教军犀利的斥候警戒网，就这么被浪潮般飞扑而至的诡灵入侵给废了。
不仅废了，斥候还没能及时向驻军反馈情报。
这就又显出承平已久军队的一些问题。
比如说，审核机制不行。
又比如说，警戒体系过于单一。
还比如，过于仰赖一种技术。
正经久经战火的，那都是多套手段交叉，并且是动态的，一旦警戒网没有及时反馈信息，同样等于是说明警戒网失效了。
当然，今夜的金教军倒也不至于呼呼大睡，近海闹翻天，驻军们完成了紧急集合，干着急使不上力，但该做的准备还是做了，省下的就盼大海怪突然秀逗，上岸装哔，他们好给对方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结果终生难忘的教训，从两岸的峭壁之上砸过来了。
打击效果类似于回回炮，也叫重型投石机，有杠杆、有软臂的那种，能真正将物体抡甩起来，因此砸的特别远。
但今晚山诡登场的不是投石机，而是巨型傀儡人。
十五米高的巨人，它们仗着身高力大，又站在百丈高的崖头，因此投掷的远。
总而言之，看似还算开阔的渔港区域，其实就是个天然的口袋阵型。
一旦没有船，海水就是口袋底子。
而唯一出口，窄不说、还得爬坡。
今晚，山诡就让人们真正看清了这一格局。
阴火罐跨越千米以上的距离，被砸过来。将金教军刚修葺一新的驻地，又给烧了一遍。
甚至，整个港区，连带外面的部分滩区，都烧成了火海。
壮观程度，起码是之前鸦兵投掷阴火雷那次的三倍。
金教军太难了，就跟抢滩登陆结果制空权不在手里，被敌机空投的大量凝固汽油弹疯狂烧一般。
一开始还有地方躲，后来放眼看去到处是火。
而即便这样，金教军毕竟是有超凡力和信仰加持的宗教军团。
在法师的术法加持，以及强大的信念的双重作用下，他们硬是杀出一条条通路，向着唯一出路冲去。
山诡以阴火形成的火墙阻拦，法师们就强行施法破开，甚至让尸兵当吸火器，收纳阴火，然后滚去角落静静等烧成灰。
结果迎头碰上山诡的巨型傀儡冲锋。
这些泰坦般的大货、巨大的手臂末端绑着枯树根。
枯树根好啊，树根七乍八乍，天然的狼牙棒。
“嘿哈！”一个大力横扫下去，一大片小人就被扫飞了，站都站不住。
金教军好不容易形成的军阵，就这样被打散了。
古代作战，格外强调军阵，打下偌大帝国的罗马方阵也好，横扫欧罗巴的马其顿方针也罢，都能作为代表。
究其原因，就一句话，更高效的发挥团队的力量。
可现在，职业军队最引以为傲碾压乌合之众的军阵被打崩。
随即诡灵群越过巨傀儡，潮水般飞扑而下……
如果阵列尚在，左右有同僚、背后是法师，只需要应对正面。
现在好了，四面八方都得防着，且是风雪之夜。
偏偏在诡灵的‘视觉’中，活人就好比热成像仪的视觉般，很容易发现。
山诡一方，这时已尽战优势！
不过，这只是一隅，从全局角度看，却也未必。
因为，这一次，周易有采取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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