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只虫
阿利带着北辰去了一处山洞,这里草木繁盛,随处都可藏身,比起刚才那个地方,北辰安全感直线上升,虽然这些草啊树啊多多少少长得有些奇怪,但是至少不用担心会突然有怪兽横冲直撞过来一脚将自己踩扁。
山洞里没什么东西,用干草叶铺了的地方应该是阿利休息睡觉之地,然后还有些颜色奇异,奇形怪状的果子,应该是阿利平时果腹用的,还有个不知道是用什么工具凿出来的,凹凸不平七歪八扭的盛着水的……石缸?
这水缸……还挺有艺术感的。
“北辰你怎么会独自在白厄森林?你也是军雌吗?”阿利睁大了眼睛看着站在对面的北辰,虽然看不清细节,但是北辰身上的衣服并不像是他们的制服,倒像是平日穿的衬衫。
原来这个地方叫白厄森林。
军雌?
新词汇,听不懂。
但是北辰没有傻到开口去问什么是军雌。
想在异世界生存,可不能被当作异类,他选择谨慎地慢慢去了解,阿利的一言一行都能带给他信息,暂时不知道的不要紧,以后总会明白的。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来到的这里,我现在还是懵的,先不说这个,你受伤了,要处理一下。”
处理伤口并不是北辰想转移话题,虽说是才相识的陌生人,看着阿利身上大大小小都快布满身体的伤,北辰还是难免会担心,甚至有些揪心。这些伤在他一个人类的眼里,实在是太重了!他都怕阿利随时会死过去,可是看当事人却像是没多在意的样子。
这伤对阿利来说,到底重不重,他也拿不准,也不敢乱说话,免得暴露自己是个“没常识”的外来者。
果然,阿利说:“这点伤算什么?我们又不是娇贵的雄虫,伤口恢复得很快的。”
北辰第二次听到“雄虫”这个词汇,依然不明白它的意思,之前阿利还问自己是不是雄虫,想来这应该也是他们这里的一种人,且长得与人类差不多,但是显然阿利不是雄虫,而且听他的意思雄虫是用眼睛就能分辨出区别的,之前阿利对自己说了抱歉,因为他的眼睛看不清了才会认不准自己。
雄虫?军雌?
???
此时北辰脑子里一堆问号,但他什么都没说,还是想着先处理阿利的伤口,就算阿利表示没什么,但也不能放着不管不是?
而且他的衣服也太破烂了,根本遮不住身体,背上的纹身都看见了。
阿利也很不自在,“我要去找件衣物。”
北辰惊呆了,“你去哪里找衣服?还是先处理下伤口吧?”
不是……这人怎么回事儿?放着满身伤痕不处理,倒更在意自己衣不蔽体。
北辰往人胸口看去,一马平川,绝对不可能是女孩子,自己也不是女人,阿利怎么会如此不自在?虽说吧,北辰因为自己的性向看到同性的身体是会有些在意,但阿利这副凄惨的模样真的不至于,况且人家说不准还未成年……难道阿利跟自己一样,也是?
“我只是有些不习惯……”阿利捏着自己破破烂烂的衣角,毕竟是雌虫,即使他以为北辰也是雌虫,这么衣不蔽体的模样还是让他感觉很不自在。
北辰脱掉了自己身上的衬衫,他习惯在衬衫里搭件汗衫,所以还不至于落到无衣可穿的地步。
“我的衣服给你,但是你要先把伤口处理了。”
阿利想,也是,他身上到处都是血,就算换了衣服,也很快就会弄脏的。
“那边有水,但是……我看不见。”
北辰:???
然后北辰才知道,阿利说的处理伤口,只是清洗一下擦干净些。
“我来帮你弄吧。”北辰说。
阿利抿着唇点头同意了,他现下双眼不便,的确也没有其他办法。
只是真正做起来,二人才感觉到这项工程到底有多煎熬。
阿利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几乎遍布全身,他第一次在一个陌生虫面前赤"裸着身体,虽然他以为这是只雌虫,但依然感觉如坐针毡,不自在极了。除了雌父,他没与别的虫这么亲近过。
北辰看着阿利身上的伤口,有几道甚至深可见骨,再看看阿利还稍显稚嫩的面容,心里突然有些难受。
在他那个世界,这个年纪的孩子大多还在读书呢,无忧无虑,青春自在,阿利怎么会遭受这些?
他用阿利脱下来的破衣服,撕了还算干净的地方当作帕子,打湿了水小心避开伤口擦拭着周围的血污。
“真的不需要上药吗?哪怕是什么药草也好。”北辰终于忍不住说道。这种伤口在他一个人类眼里,无论怎么看也不像是没什么大不了很快就能恢复的样子。
他看不下去了。
阿利蹙起了眉,药草?现在谁还用那玩意儿,不过要真说起来,他还真的知道。
“不用的,你……快些吧。”
这种大面积的伤口,还真的快不起来,北辰没再说什么,只小心给阿利擦拭着。水渐渐地染成了红色,又换了几次,才将胸腹和手臂擦干净。
“你转过去。”
阿利失血过多本来苍白的的脸上竟然泛起一丝浅红,他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才翻过身,直接趴在了干草堆上。
这小孩……擦胸口腹部都不害羞,擦后背还扭捏上了,真是奇怪。
阿利的背部有一大片墨色花纹,北辰心想难道异世界也流行纹身?
他拿着布慢慢擦拭着,随着背上的血污一点点清除,那片墨色花纹也渐渐清晰地展露出来,看起来真是……又性感又妖娆!
不知道怎么的,看着那曲线美好的脊背,北辰突然有点想入非非。
北辰小心擦拭着伤口周围的血迹,心里暗骂自己禽兽,对方可是个伤患!可能还未成年!
想到未成年,他便顺口问了:“阿利你多大了?”
“十九。”
十九,哦……比他想的大一点,北辰因为自己刚才不合时宜心猿意马的愧疚感稍微减轻了点。
可是那花纹,怎么可以纹得如此恰如其分?而且……有种莫名的吸引力,北辰看一眼就觉得有些移不开眼睛。
不行不行,不就是个纹身吗?
阿利受了这么重的伤,得赶紧清理好,让人好好休息!
北辰继续清理血污,然后他又发现,阿利两侧肩胛骨上分别有一道对称的细长的粉色痕迹,跟周围的皮肤比起来,就像是伤口愈合后新长出的粉嫩皮肤。
而且那些墨色花纹的走向与布局,就像是从那两道粉痕处生长蔓延开的一样。
北辰觉得好奇,忍不住用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谁曾想下一刻,阿利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了一下,然后天旋地转,毫无防备的北辰被撂倒了。
“你做什么!”
他听见阿利略显沙哑的声音质问着自己。
北辰呆住了,此时他和阿利的位置颠倒了过来,他躺在干草叶上,阿利一手反擒着他的双手,另一只手,手肘卡在他的脖颈处。
北辰愣愣地看着上方的阿利,被摔得有些懵。
然后不等北辰回过神说什么,阿利先松开了手,他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伸手想将北辰扶起来,“抱歉,我反应过度了。”
北辰:???
原来是你反应过度,不是我碰了不该碰的地方啊……看阿利刚才那反应,北辰还以为自己触碰的不是肩胛骨,而是什么隐私部位呢。
阿利将北辰扶起来,又再次说了句“抱歉,你……不要碰我的骨翅,我那里比较敏感,而且里面还受了伤,再说那里……只能给未来的雄主摸的……”
北辰:???
每个字他都能听懂,怎么连在一起他就不懂了呢?
什么骨翅?什么雄主?这到底都是些什么东西?
……
经过刚才一遭,北辰再给阿利清理伤口时变得心无旁骛起来,哪怕是清理更为私密的大腿根部。
倒是阿利,比刚才更不自在了,如今这白厄森林,说不定就只剩他们两只活虫,自己的眼睛一时半会儿也恢复不了,要是有了什么矛盾于他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北辰专注地清理血迹,没有说话。
阿利看不清他的表情,“你……是不是生气了?”他小心问道。
生气?对方是个受了伤的小孩,倒不至于,只是有些郁闷,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他不懂还不能问。
“没生气,要真生气就不管你了,还能这么伺候你?”
阿利抿着唇笑,看起来可爱又乖巧。
终于将血污清理好,北辰给阿利穿上自己的衬衫,又嘱咐他躺着休息,最后还是不放心地又问道:“这些伤真的能自己好?”
阿利眼神奇怪地看着他。
北辰意识到自己问了蠢问题,他补救道:“想让你好得快些,要不还是去找点药草吧?还有你的眼睛怎么办?”
阿利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尾,脸上的表情失落又无奈,“眼睛必须去医院拔除毒素才行,但是星兽刚清理完毕,短时间内恐怕是没有虫会来这里了,我的通讯器又坏了,联系不上队友,而且……”
而且除了雌父,他连个会记挂自己的亲朋好友都没有,就算悄无声息死在这里,也没有虫会在意,他的队友以及上级也只会以为他牺牲了。
他的雌父……以后又该怎么办?
若是没有通讯器求救,他一个不知生死的列兵雌虫,是不会有虫费心力专门跑来搜救的。
北辰提取着阿利话里透露的信息。
这个世界也有医院。
星兽,大概是阿利之前提到的巨琉兽一类的生物。
通讯器,应该是用作联系类似手机的工具。
“你的通讯器呢?”阿利突然伸手。
北辰下意识拉住他,阿利便摸到了他的手腕,那里戴着什么东西,有点像通讯器却又不是通讯器。
北辰自然是没有什么通讯器的,手机倒是还在兜里,他摸出来点开看了看,果然,异世界是不可能会有信号的。
北辰在心里叹了口气,“我的通讯器丢失了。”他说道。
“这是什么?”
“手表。”
“手表?是什么?”虫族看时间都是用的通讯器,没有钟表的概念。
“一种饰品。”北辰说道。
阿利毕竟也才十九岁,还是掩藏不住自己的情绪,听到北辰也没有通讯器,顿时变得有些萎靡不振,眼眸里的光都没之前透亮了,“你说我们怎么办呐?虽然这里有吃的,生活一段时间倒也不至于饿死,但是星兽会慢慢迁移过来,到时候就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虫星下一次派虫来剿灭星兽的时候。”
北辰又听到了新的东西,虫星,是阿利原本生活的地方?
他说星兽会慢慢迁移过来,到时候这里岂不是成了野兽出没,人类禁止的“无人区”?不,祖国的“无人区”至少还有可可爱爱的兔子蹦跶,这里只有以“吨”计量的凶残怪兽!
“你先把伤养好,总会有办法的。”北辰心里也没底,人生地不熟的,他比阿利更迷茫。
但他平日接触的都是铮铮铁骨的汉子,有抱负有信仰,近朱者赤,久而久之,他自己也成了个遇事不会轻言放弃的人。
相信不到最后一刻总会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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