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人心齐
驾照考试尤其是路考，考官就是上帝，拥有绝对的话语权。虽然耿文辉心存疑惑，但即不敢说也不敢问，心中暗道：“不是还有一次吗？”
科目三考试时，万一不合格可以马上再考一次。只听得考官教训道：“你的动作都合格，车开的也不错，但是为什么遇到前车不知道降挡减速跟着前车走？非要一次次加速超车？我看你有马路杀手的潜质。”
耿文辉心里只叫屈道：“我TM的哪有什么马路杀手的潜质？关键是教练根本没教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更没说还能自作主张降档减速。教练只说过考官说靠边时再降档减速，你作为考官不发话，我哪里敢降档减速？”
正在他瞎琢磨时，考官又吩咐道：“再来一次！”
耿文辉只得下了车，打起精神按照程序又来了一遍。好在这次没碰上繁华路段，升到五档后很快便听到了靠边停车的指令。
顺顺利利把车停在了路边，考官哼了一声道：“这次还算不错，就算你过了吧。”
终于通过了路考，耿文辉心中狂喜，恨不得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沈玥。
杨冰带的六个学员中，不出意外只有小卢没有考过，其他人都顺利过关。脾气暴躁的小卢甚至在考官第二次判定不合格时差点暴走，吓得考官连声道：“主路上两次熄火，我怎么让你及格？”
小卢甩着冷脸不愿说话，其他人见状也不敢表露出考过去的兴奋，只能是在背地里偷着乐。
考完驾照，耿文辉跟杨冰的师徒情分就此了结。临别之际杨冰道：“小辉，有空来找我玩。”
虽然这是句用烂了的客套话，耿文辉依然诚恳道：“杨哥，希望你早点开上大车多挣大钱。”
时间进入八月份后，年产十万吨合成氨技改项目一次性开车成功，冬泉化肥公司终于完成了两大技改项目中的第一项。
合成氨技改项目完成后，化肥公司的液氨生产能力达到了年产十万吨，除掉生产尿素的两万多吨外，剩下的约八万吨合成氨及少量副产甲醇均可以对外销售，预计年利润约在一千五百万元左右。
有了这笔源源不断的雄厚资金支持，接下来马上要开工的尿素四改六技改项目也就有了足够的底气。
等到尿素技改项目顺利完成以后，整个公司的年利润将能达到三千余万元，必定会大大改善公司目前捉襟见肘的财政现状。
眨眼间到了立秋节气，吃过晚饭后，耿继成突然对儿子道：“小辉，你得有个思想准备。”
父亲的话没头没脑，搞得耿文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爸，什么思想准备？”
耿继成然淡笑道：“宪斌可能要调到合成氨车间当主任，技术科以后的工作由你来负责。”
“啊？！”耿文辉纳闷道：“宪斌哥在技术科干得好好的，干嘛要去合成氨车间？生产一线的管理岗可不好干。”
耿继成睿智一笑道：“人各有志，你觉得技术科好，人家宪斌还认为生产一线好呢。人跟人的追求不同，价值观也不同，喜欢干的工作也会不同，人跟人是不可能一样的。”
合成氨车间分为造气、余热回收、脱硫、压缩、变换、变脱、脱碳、精脱硫、醇烷化、氨合成等十几个工段，干部职工大约有三百余人，乃是化肥公司首屈一指的重要生产装置。
从技术科长转任合成氨车间主任，看上去像是平调，实际上却是绝对意义上的升职。因为在冬泉化肥公司，合成氨车间主任的地位尤为重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重要性仅次于副总经理。
毕竟手下管着三百多人，几乎占目前公司一线职工的五分之三，合成氨车间主任的话语权由此可见一斑。
孔昭华是分管生产的副总经理，儿子又成了公司第一大生产车间的头，父子两人顿时成为整个公司举足轻重的一股力量。
耿文辉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莫不是孔伯伯想让宪斌哥接他的班，所以趁着他目前在职的机会尽可能的提拔自己的儿子？”
尽管他的猜测有可能接近现实，但孔宪斌的个人能力有目共睹。在省企生产一线锤炼过的他，管理理念和管理能力比起土生土长的公司中层干部来高出不止一个档次，堪比鹤立鸡群。
有道是举贤不避亲，不管孔昭华是不是出于私心，以当前公司中层干部条件来讲，拥有丰富生产经验的孔宪斌是最适合管理合成氨车间的不二人选。
上了班见到孔宪斌时，耿文辉知趣地没有问及调动的事，但孔宪斌却主动找到了他。
两个人来到楼下僻静角落里，孔宪斌道：“小辉，过几天我就要调到合成氨车间去了，跟你提前说一声，以后科里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虽然早已知道这一情况，但耿文辉本着不说破的原则佯作惊讶道：“斌哥，你怎么会去合成氨车间？”
孔宪斌道：“原本我就在省化工集团合成氨厂工作，而且干的就是一线车间的班长。回来之前厂里正准备让我转技术员岗，所以对车间工作非常熟悉。其实我也愿意待在生产一线，实际操作和处理问题特别能锻炼人，我喜欢那种热火朝天的氛围。”
人各有志不能强求，耿文辉只得道：“斌哥，技术科的工作我会管好的，你放心就是。”
孔宪斌瞧着他忽然笑道：“小辉，当初耿叔让你来厂里的时候，你是不是很不乐意？”
耿文辉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只得如实道：“嗯，当时是有点抵触情绪。”
孔宪斌叹了口气道：“一开始我爸让我回来的时候，心情跟你一样。”
“哦？”耿文辉好奇道：“斌哥，你也犹豫过？”
孔宪斌笑道：“干得好好的，马上要提拔了突然从省城回到县城，你说我能愿意吗？”
“那你怎么还答应了呢？”耿文辉有些疑问道。
孔宪斌道：“我也是想了很多，考虑了很久才下了决心的。”
他顿了顿接着道：“我毕业后 进入省化工集团，一干就是五年。五年的时间，才从一线操作工干到技术员。若是想升到中层正职，怕是还得再过上十年，到时候都不一定能够实现，说不定会一直在车间里干到退休。”
他自嘲道：“刚毕业的时候我也充满的斗志和幻想，总觉得不必靠别人扶持也能自己打出一片天地来。”
耿文辉深有同感道：“我毕业的时候也是跟你一样，天不怕地不怕，根本不知道领导有什么厉害的地方。”
“只争朝夕，不负韶华！”孔宪斌苦笑道：“年轻人冲劲十足，可惜没有经过社会的毒打，思想比较幼稚，往往要吃亏上当之后才能领教到现实的残酷。”
他继续说道：“我爸当时就劝我，说回到厂里有他和你爸等长辈照应，可以提供我愿意发挥长处的地方和成长机会。我反复琢磨来琢磨去，最后还是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所以终究还是回来了。”
耿文辉惭愧道：“我没你想的那么长远，只答应我爸在厂里干上三年。三年后再回到设计院去干设计。”
孔宪斌笑道：“三年？再过上三年我保准你不想回设计院了，撵你也不走。”
仅仅几个月前，耿文辉还计划着应付过三年漫长时间后，再回到省设计院过自己工程师的逍遥生活。但如今，身心已经投入到尿素技改项目中去的他，早已经把回设计院的念头抛到了九霄云外。
毕竟他可是投了整整十万元血汗钱到公司，占公司全部股份的百分之一点二五，名列股东排行榜的前十位。
如此大的一笔钱投进去，个人的未来自然跟公司的发展捆绑在了一起。如果现在有谁再让他回省化工设计院，耿文辉不跟那人急眼才叫怪呢。
孔宪斌说的极有道理，耿文辉只能是笑而不语。只听他又道：“小辉，厂里改制之后，整个厂子成了我们自己的厂。咱们父辈的年纪已经不小，最多再干上十年，以后的化肥厂还是得靠我们兄弟共谋发展。”
耿文辉这才听出点味来，难不成孔宪斌是想借这次机会跟他坦诚以待，以便结成未来的同盟？
只听得孔宪斌又道：“再过十年，估计我最快能干到管生产的副总经理。而小辉你，我希望能成为总揽全厂技术的总工程师。”
一个抓生产一个抓技术，孔宪斌一席话便给俩人分派了不同的任务，恰好覆盖了化肥厂最关键的两块工作。
既然孔宪斌对自己吐露了心声，两个人又是关系不错的发小，耿文辉当然不会藏着掖着耍什么小心眼，于是点了点头道：“斌哥，你把话说开了我心里就有了有数。你放心吧，以后厂里技改上项目的事情都交给我，绝不会干砸的。”
“那好！”孔宪斌向他伸出一只手道：“兄弟一心其利断金！预祝我们兄弟俩合作成功，带领着化肥厂发展成为国内氮肥行业的一颗新星！”
“好！”耿文辉紧紧握住他的手道：“斌哥，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们兄弟俩齐心协力共谋大事，相互督促、协同进步、肝胆相照、荣辱与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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