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催账
耿文辉把了解到的消息汇报给衷保国后，他立即召开董事会商讨对策。
“根据可靠的消息。”衷保国心情沉重道：“二化准备从这个月起，出厂价再降低十个百分点，重点是省城周围的市场。”
“啊？”
“怎么可能？”
董事们发出一片惊呼，衷保国又道：“一年只有春秋两个销售旺季。今年由于技改，我们错过了春季市场，要是再错过秋季市场，明年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在二化低价倾销尿素的逼迫下，冬泉化肥公司只有两个选择：跟，或是不跟。
如果跟着降价，虽然产品能卖得出去，但却是赔本往外卖，卖一吨产品就要亏一百多块钱，着实是令人心疼。
如果不跟着降价，低价为王的市场上劣币驱逐良币，他们的产品恐怕会无人问津。虽然不至于赔钱，但必然会造成产品积压，从而导致流动资金短缺，进而全厂生产和经营陷入困顿之中。
跟还是不跟，两个选择两种结果，却都不是他们想要的那种。
怎么办？董事们一个个皱着眉头冥思苦想。耿文辉见大伙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开口道：“常言说得好，致人而不致于人。对方既然采取低价倾销，肯定是想让我们跟着降价，所以我们决不能跟着他们的节奏走。”
衷保国眼前一亮，忙道：“耿主任，你有什么好主意，说出来让大伙听听。”
耿文辉打开笔记本道：“我最近调查了一下咱们的销售市场，除了我们传统的省内市场外，侯方明同志新开辟了西部市场。有道是东方不亮西方亮，我看正好借此机会进军西部。目前那里化肥生产厂家较少，竞争不是很激烈，对我们来说大有作为。”
李国梁闻言脸色一沉，开口反对道：“西部地区离我们太远，运输成本太高，回款也很困难。如果我们把那里当做产品销售主战场，有可能造成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因此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
孔宪斌道：“我省各市甚至各县都有自己的化肥厂，市场竞争非常激烈，如果我们失去了省城这块市场，去其他地市也不会有太大进展。既然小侯已经在西部地区开辟了销售网络，我们为什么不试一下呢？”
孔昭华附和道：“是啊，反正都是个死，干脆死马当活马医干上他一锤子得了。”
耿文辉看了眼笔记本上的内容道：“我们仓库里库存还有接近两万吨尿素，剩下的五个月还能再生产六万多吨，两者相加就是八万吨。”
“八万吨尿素啊！同志们！”耿文辉合上笔记本道：“只要我们能把这八万吨尿素全部卖出去，至少能盈利一千多万，足以让我们坚持到明年，从而躲过二化的刻意打压。”
衷保国和耿继成交头接耳悄声讨论，孔昭华父子大眼瞪小眼默然不语，李国梁则架着二郎腿优哉游哉。耿文辉早已做好了通盘谋划，所以稳坐钓鱼台一点也不慌。
衷保国跟耿继成稍事商量后道：“三十六计走为上。二化想通过跟我们拼价格，好让我们元气大伤，我们偏不上他这个当。”
他继续道：“我决定派刘洪涛处长带领销售一处的同志们去西部地区暂住，利用侯方明同志打下的基础，争取让我们的产品彻底打进西部地区的销售市场。”
衷保国绕过他直接指挥销售部门，李国梁不快道：“那销售二处呢？产品都去了西部，二处拿什么来卖？”
“二处嘛……”衷保国正要开口，耿文辉却道：“二处更有大用处。”
众人都吃了一惊，李国梁不屑道：“都没得可卖了，还有什么用处？”
耿文辉呵呵一笑道：“我记得衷总说过，我们公司历年呆账坏账加起来足有九百多万。”
衷保国颌首道：“是啊！外面欠咱们的钱可不是个小数目。”
“既然二处闲了下来，何不让他们去催收旧年老账。”耿文辉道：“我们可以给特殊政策，收回的账款按比例奖励一定数额的提成，以此鼓励大伙积极催收。”
孔昭华惊奇道：“咦！？小辉，你这脑子还真是好使，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
耿文辉毫不贪功，如实道：“这个主意是我跟孔主任一起商量出来的。九百多万的死账呆账，要是能收回来五百万，对我们公司来说也是不小的一笔钱。”
“好主意！真是好主意！”衷保国道：“节流还需开源，呆账坏账不去想办法催收的话，它就永远挂在账本上变不成钱。既然二处的同志们有了时间，我看这项工作对他们来说恰到好处。”
耿文辉见他拿定了主意，心里暗道：“老邹啊老邹，我吃了你一顿饭，这次可是把人情都还给你了。”
耿文辉想着办法找人去催收陈年旧账，没想到别人也来找他催要欠账了。
散了会刚回到办公室，抬眼就瞧见苏若带着付兵和霍鹏程笑吟吟站了起来。
“哎呀！稀客呀！”耿文辉放下笔记本道：“苏工，你们怎么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苏若笑道：“我们是路过，顺便来厂里看看。另外想让你帮着说说，让厂里给点设计费。”
尿素六改十项目一共签了七十万设计费，前期陆续给了四十万，还有三十万设计费没有付清。
一般工程项目的设计费，甲方能给个七八成就算好的，有的厂家甚至连五六成都给不了，这些厂家往往以图纸上有设计错误造成项目损失为借口少给甚至不给设计费。
如果业主厂家能付给八九成左右的设计费，那就算得上有良心的好企业。
年前王岩闹了那么一出，给冬泉化肥公司造成了几百万的巨大损失，导致了公司资金异常紧张。
尤其合成氨和尿素装置重新投产以后，流动资金可谓是捉襟见肘，衷保国不得不规定所有拨出款项必须经他同意方可支付。
在如此敏感的时刻，苏若带人前来催要设计费，确实令耿文辉非常为难。他有心寻个借口打发走他们，情面上又觉得有些说不过去。
寻思良久之后，他方才道：“这样吧，咱们先去会议室。我把路总工喊来，咱们一块商量。”
耿文辉让李思先带苏若等人去会议室，自己找到路华森把来龙去脉汇报了一番。路华森抬眼瞧了瞧他道：“文辉，你是董事会成员，说话比我管用，还用得着我出面吗？”
耿文辉讪笑道：“路总工，这个项目的设计合同可是您签的，您出面跟厂里打报告不是正打吗？”
“你这小子，一肚子鬼心眼。”路华森琢磨道：“咱们跟省设计院是老关系，人家来要钱，一点也不给的确不太好。”
耿文辉应和道：“我也是这么觉得，要不……申请上个十万给他们？”
“十万就不少了。”路华森叹息道：“都是老关系了，咱们也不好意思拿图纸说事。他们挣的是辛苦钱，这点钱压着不给太伤感情，给就给了吧。”
虽然他们两个意见一致，但是涉及到付款的事项最终均由衷保国拍板，所以两个人又找到衷保国做了汇报。
衷保国沉了沉道：“我记得孔总给我汇报过，省院设计的图纸问题比较多，尤其涉及到材料，让咱们多买了很多用不上的阀门管道。这些损失得跟设计院理论理论，设计费上也得相应扣除，不能让他们觉得赚钱很容易。”
路华森瞥了耿文辉一眼，耐心解释道：“衷总，七十万设计费我们给了四十万，还差着三十万，确实给的不多呀。”
“这个吗……”衷保国皱了皱眉头道：“耿主任什么意见？”
耿文辉小心道：“衷总，咱们跟省院是老关系了，最近他们商务上和项目上来要了好几次设计费了，我们总拖着不给也不是办法，不如把图纸上的问题跟他们说清楚，另外再给一点意思意思得了。”
衷保国道：“哦，我忘了你也在设计院干过！这么着吧，看在你的面子上再给他们十万块钱，好让你做做人情，剩下的就不要再给了。”
耿文辉只得道：“行！我跟他们解释清楚，省得认为咱们公司故意克扣他们的设计费。”
中午招待苏若等人吃饭时，耿文辉道：“苏工，看在您的面子上我和路总工找衷总申请了十万块钱设计费。我们也只能申请到这么多，请您多多理解。”
设计院商务部来厂里催要了多次，结果一分钱也没拿到。没办法才让项目组的人员过来打打感情牌，没想到一次性便拿到了十万元，超额完成了院里交代给的任务。
苏若按捺住心中的狂喜道：“哎呀！那真是太感谢了！谢谢路总工！谢谢耿主任！”
路华森摆了摆手道：“都是老朋友，就不用说了谢了。不过你们院材料统计上确实是比较粗，我建议在这方面你们该跟大院学习一下，引进相应的专用软件，提高一下设计水平。”
苏若连连点头道：“您说的太对了，回去我就跟院里领导汇报。”
耿文辉暗自心道：“材料自动统计可不仅仅是购买软件的事，还涉及到三维管道设计和设计人员的思路的改变。想在省院里推广三维设计，阻力怕是会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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