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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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6年，3月，安德皮瑟勒，埃姆佩斯公爵夫人在罗浮宫中的房间
国王弗朗索瓦一世坐在房间中最华贵的椅子上，一侧站着一位大美女，她便是房间的女主人——安德皮瑟勒，埃姆佩斯公爵夫人！
国王的长子弗朗索瓦王太子坐在左下方首位，右下方首位刚站着身为英格兰大使的查尔斯，王太子的正前方站着一个英格兰使团的人员，他正在弯腰仔细的检查王太子的气色，又详细的问王太子日常起居情况，接着又放手指在王太子的手腕，集中的感觉着王太子的脉搏跳动！
国王问：「医生，王太子的身体怎么样？」
使团人员，也就是医生，眉头紧皱，他转向面对国王，不答反问：「陛下，我可以说全部的真话吗？」
国王心中不安，但仍维持表面冷静答：「你说吧！」
医生答：「陛下，殿下的身体是外强中干，病根深种，由于是年代久远的病根，因此不管不顾的话，长此下去，必定会药石无灵！」
纵使心有准备，国王仍然忍不住生气，说：「你妖言惑众！」然后又对查尔斯说：「这就是你的主人对两国联盟的诚意？」
查尔斯连忙拉扯医生单膝跪下，说：「陛下恕罪，医生只是实话实说，而且正因为两国的联盟关系，我的主人又怎会拿他的大女婿的身体开玩笑？」查尔斯刻意提醒对方：由于两国的王子女已经成婚，因此英格兰的亨利不可能在此时作出让下属开罪法兰西王室的事来！
同时，埃姆佩斯夫人安捏一捏国王的手，他转头看她，她说：「陛下，正如大使阁下说，殿下已经是（小）玛丽王女的夫婿，两国婚约也只差王女带着嫁妆来到法兰西的土地上，我们也不曾听到哈布斯堡家族向英格兰提出更好联姻人选给王女（其实哈布斯堡家族有提议嫁皇帝的长女，奥地利的玛丽雅给亨利的长子康和公爵（未来的韦尔斯亲王）来破坏英法联盟，只不过被亨利和亚拉冈的嘉芬夫妻以问：「皇帝这个表兄是不是想表妹（小）玛丽嫁不出，然后进修道院？」这条问题给怼回去了！），英格兰国王怎么会用污蔑殿下的身体状况来毁约呢？
况且，医生说病根深种，年代久远，会不会是殿下在哈布斯堡手里时……」安夫人没有再说下去，但在场众人都回忆起法兰西历史中最屈辱的事件之一：帕维亚之败，法兰西大军败于哈布斯堡联军，弗朗索瓦国王被宿敌神圣罗马皇帝卡尔五世（西班牙卡洛斯一世）所俘虏，弗朗索瓦不仅被迫签下丧权辱国的条约，更差点在被囚禁期间病逝，如果不是其母萨伏伊的露薏丝（奥弗涅和安茹女公爵）努力和皇帝的姑母，萨伏伊公爵夫人奥地利的玛嘉丽谈判，争取早日把儿子换出来，弗朗索瓦说不定早就死在皇帝手里，然而哈布斯堡家族也不是吃素的，弗朗索瓦在放出来前，被迫签下的丧权辱国条约就包括：弗朗索瓦必须放弃意大利的统治权，而且还要以自己的长子弗朗索瓦王太子和次子奥尔良公爵亨利王子代替自己当哈布斯堡家族的战俘，每年还要付清两个儿子的食宿费，最终，四年后还要付清超级巨大的战争赔款和同意迎娶皇帝的姊姊，奥地利的埃莉诺来换取两个儿子的获释，当真是屈辱至极！
安夫人此时提及此事，目的有两个：第一，提醒她的国王，哈布斯堡家族对他做下的一切，利用他的愤恨坚定要联盟他国对抗哈布斯堡家族、第二，指出一件她的国王很想遗忘的事，牺牲亲生儿子的性命安全换取自己的性命安全，从而想到另一件她的国王更想遗忘的事……
纵然是在弗朗索瓦国王心中拥有超然地位的她，提及此事也不免遭到国王的轻责，他轻声说：「妳提及此事，最好有个好理由！」
安夫人对查尔斯和医生说：「大使阁下、医生，请暂时离房回避，我有要事向陛下禀报！」
查尔斯和医生抬头看向国王，国王点头，两人急促退下兼关门！
待外人都退出房间后，安夫人屈膝，说：「陛下，请问您可记得您的母亲大人的特别使节，伯丁大人吗？他曾经在1529年奉您的母亲大人的命令出使西班牙佩德拉萨？」
她的国王不解答：「我记得母亲大人身边是有这么一个人，但他与弗朗索瓦（王太子）的身体状况有甚么关系？」
虽然身为父亲的弗朗索瓦国王还弄不清安夫人想说的是甚么，但作为儿子的弗朗索瓦王太子却已经隐约猜出父亲的情人，安夫人的言下之意！王太子开始紧握双手，青筋也开始浮现！
安夫人仍然维持屈膝，问：「陛下，请问伯丁大人从佩德拉萨回来复命后，您的母亲大人怎么了？」
她的国王虽然仍然不解，但出于对她的信任和喜爱，他还是仔细的回忆当时究竟发生了甚么事？
国王慢慢回忆，慢慢说：「在1529年，母亲大人代表我和查尔斯那杂种的姑母，奥地利的玛嘉丽签订了＜夫人的和平条约＞，我被迫放弃了意大利、又要迎娶那个奥地利女人（奥地利的埃莉诺，现在的法兰西王后），还要赔偿一百二十万黄金克朗给查尔斯那杂种！
然后，然后，我不记得了！」
王太子的双手已经紧握成拳，他的指甲开始刺破手心！
安夫人终于忍不住，跪在地上，说：「陛下，那时候是1529年8月后，是签订了＜夫人的和平条约＞之后，公爵夫人（萨伏伊的露薏丝，弗朗索瓦国王之母）因为担心两位王子的起居饮食，所以请求奥地利的玛嘉丽同意法兰西派出使节前往探望两位王子，伯丁大人于是奉公爵夫人之命前往西班牙佩德拉萨，也就是两位王子的所在地，然而公爵夫人等到的报告却是……」
国王的脑海对此事开始有印象了，但仍然未记起自己的情人所问的事，于是说：「继续说！」
安夫人抬头看着她的国王，慢慢说：「令她心酸，伯丁大人告诉您的母亲大人，两位王子，她的亲孙子被关押在一间又黑暗又潮湿的房间内、房间唯一的窗户内外都有铁栅、房内只有两张小椅子和一个托盘当他们的床！
他们没有受到教育、没有朋友、没有任何娱乐可以打发时间，唯一的安慰只有一只小狗！当伯丁大人用我们的语言问奥尔良公爵殿下时，殿下要求他们的狱卒翻译！伯丁大人问殿下原因，殿下答：他们所有法兰西照顾者都被赶走，没有人和他们说法语，他们逼不得已要学习西班牙语来和他们的狱卒沟通！
您的母亲大人在听到这段报告后，抱住卑微的我们（萨伏伊的露薏丝的侍女们），泪如雨下，哭泣的眼睛都肿起来！
然后，公爵夫人为了两位王子的赎金到处奔走，她告诉我们，如果她不是国王之母，而只是拥有两名孙儿的祖母的话，她愿意为了筹集赎金向那些有钱人下跪叩首！」(aberhy,2016)(wikipedia,無日期)
王太子终于忍不住说：「夫人，谢谢您，已经足够了；如果我在被西班牙囚禁时，因为起居饮食的条件很糟糕，所以身体落下病根，甚至令我……英年早逝，那也是主的旨意，您就不必再为我抱不平了！」
安夫人说：「殿下，请您不要妄自菲薄，如果您这样想，您的祖母大人的眼泪就会白白浪费了！为了她，请您至少尽全力保护自己的性命！」
本来即使现在是国王的正式宠妾的安夫人，在对国王和王太子说了这么一番话后，也算是逾矩了，因为她毕竟不是法兰西王后、国王的合法妻子、不是王太子的母亲，所以应该要受罚的；但因为她的说话和王太子的回答令国王的心情由生气变成心惊和羞愧，所以国王没有立刻处罚她，而是陷在自己的心情中！
国王心惊和羞愧的原因是：在母亲和发妻（法兰西的克洛德，布列塔尼女公爵，王太子和奥尔良公爵的生母）去世后，这两个便是最亲近的人的心中，自己在他们心中竟然是不孝无情之人，上不能守护母亲，下不能保护儿子们，甚至因为要儿子们代替自己当敌国的人质，又没有及时给出赎款，令人以为他不爱亲生儿子们，把他们当成弃子，连亲人都这么想，那么在法兰西的朝野心中，他的形象岂不是成了毫无人性之人、不配当法兰西的君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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