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信仰
“哥哥？”五条悟步伐极为粗鲁地靠近，眉角一挑，“你不是说和他不熟吗？”
他记得零凌之前说过的话。
“是不熟，基本没见过几次面，这是对于这一世来说的……但其实也可以说很熟。”零凌依旧看着埋在废墟下模样变得凌乱的人，眼里掺杂了怜悯和别的复杂情绪，仿佛在问那个向来典雅的男人，“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帧甲兄弟嗷呜地在另一边的坑里，其他黑影族人也大多埋在废墟下。
“我警告你，别有任何动作！”花清子语气含怒地说，“收起你任何虚伪慈悲的想法。”
是看出了她想要挖他的想法的么。
零凌敛起双目，无声回应。
听起来有点费解，五条悟来回打量着两人，似乎从模样上找不到任何说服的点，继续问：“亲生的？”
零凌摇头，“他是柚子阿姨的儿子，我只是把柚子阿姨视作养母，那么他也算是我哥哥……”
十五年前，她也喊过他哥哥。
她对着花清子忽然郑重地说：“谢谢你！”
五条悟再次眼眸微睁，一副“你又搞啥子”的模样。
道谢这种话，该是和一个刚打个你死我活的人说的么，像样？之前还说要揍他一顿的戾气呢，喂狗了？
“你曾经帮我过我，我记得。”零凌继续补充，与儿童的身量相比，语气活像个老太婆。
她记得十五年前，在那一片绛紫色的冰天雪地中，零悠子带着自己逃避黑影族人的追捕，当时零氏的力量很分散，前后联系不上援手，而她们两个被逼到了一个荒野的死胡同里，好不容易逮到一个藏身的地方，一转身就撞见了一个人，正是花清子。
只要他想，她两个就逃不出去，可他终究没做什么动作。
零悠子抱着她离去的时候，她回头看了花清子。
那个人有些落寞的身影，炯亮却又寂寥的双眼，面无表情地一直看着她们远去……
而他当时也只是个孩子。
“为什么！为什么……哈哈哈……”花清子笑声似哭，几乎疯了地从牙缝里挤出：“为什么是你！”
“我答应过柚子阿姨，无论如何留你一条命，还有，带你回去。”
出发之前和零悠子说的“放心，不会死。”指地也是无论战斗结果如何都不会伤及花清子的性命。
“哈哈哈……”花清子疯笑着，“回？回哪儿去！”
他是黑影族现任首领，是那个零氏女人和前任黑影族首领的孩子……哪里才能算是“回”，可真荒谬！
十五年前，零悠子那个女人，那个应该称之为“母亲”的女人，他亲眼看着她抱着别家的孩子离去，走之前还问他要不要和她们一起走。
为什么，一个亲生母亲在自己儿子和别人家女儿之间做选择，竟可以抛弃亲生儿子选择别人家的孩子！
他问她：“为什么要走。”
她回答说：“因为信仰。”
“信仰！哈哈哈……”花清子笑的如疯如魔。
就是那个时候，所谓的“信仰”也深深烙印在他的灵魂里，就因为那个叫做零凌的女孩！
无可饶恕！
“你知道一个人的背影可以变幻成什么形状吗？”他抬头问零凌，毫无掩饰眼中的怒火。
沉默，零凌看着他没有回答，甚至表情里也看不出变幻，她的双眼里是一种仿佛超脱红尘般的沉寂，说的任何一句话都似乎隔着遥远的岁月。
五条悟皱着眉将零凌拉近了自己身旁，难以理解地听着花清子的胡言乱语。
当下的氛围有种奇怪的魔力，几乎所有在场的人都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这边。
白发忍者转过头来，看了一会儿，没有靠近的意思，只在言语交锋的背景中偶尔看到那边的另一个也有一头白发的男人，偶尔他们会短暂的目光交碰，又即刻转移别处。
然而在转移之前，他分明感受到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火气。
这令他有点难以理解，于是他也将注意力分散到别处。
这一下，注意到了那个刚从瓶子里出来，带着黑色帽子的男子。
大概是因为刚才的大闹一场，一个重力操控，把黑影族的房子都给轰塌了，那个男子焦躁的情绪消去不少，尽管还有些余怒的痕迹在脸上。
迈特凯明显对该男子也很感兴趣。
体术这么强悍，总得找机会结识结识。
他走过来将手搭在老搭档卡卡西的肩头，视线与卡卡西朝一个方向，几乎注意力都在观察那个男子，较少地分给零凌那边。
正思考着要直接过去搭讪的时候，那个男子环顾四周似乎在找寻什么，忽然也转头看过来。
男子双眼锁定了卡卡西，主动大步靠近，问：“你好我叫‘中原中也’，请问两位，有没有见过一个叫‘太宰治’的人？”
“太宰治？”迈特凯最先反应，一副不太清楚的样子，不答反问：“你是因为跟着那个人来这边的么。”
“嗯，就是一个，”中也中也斟酌着合适的形容，“类似‘绷带装置’的人，浑身到处缠着绷带，喜欢穿长风衣。”
他觉得第一个特质足够说清楚太宰治的模样，还有自信不会出现类似别人也这样的重合因素的可能。
听闻，卡卡西的笑意轻轻挂上了眼角，回答：“我知道这个人。”
中原中也即刻正身对着卡卡西。
“哦？”迈特凯也挠有兴趣地侧头看搭档。
原先抱着胳膊看热闹的卡卡西，头稍微往一个方向歪了下，“他大概现在在那边的方位……”又点向零凌那边，“他们两个就是刚从那边过来的。”
一副不如你去问问她们的样子。
似乎也发现当下不合时宜，中原中也没有即刻继续追问，稍微往零凌那边看了一眼，又往另一个方向看去。
当此时，那一边的废墟之上天地交接的地方模模糊糊出现了个身影。
那身影逐渐靠近，却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
其他人也陆续看到那边的动静。
花清子的赤瞳即刻收成了锋芒，唇边的肌肉明显地抽搐。
五条悟眼眸微眯地瞥去，又垂头看看零凌的反应。
零凌也是淡淡的看去一眼，眸中热度多了几分。
等那个妇人脚步靠到近侧，“柚子……阿姨。”她轻唤了一声，沉颌敛眉，微不可查地上扬唇线。
“嗯。”零悠子一如既往的点头回应，却不知道零凌的反应较平日慢了些许。
这一处崩塌成废墟之后，那边的警戒气膜也跟着消散，零悠子得以转身至此地。
零悠子很快扫过压着花清子的废墟一眼，即刻蹲下来就开始扒碎石。
“别动！”
花清子吼一声。
零悠子没理，继续挖。
“我警告你，别动！”
他说着之和威胁零凌一样的话，却对零悠子不太管用。
如果眼神能实化成刃，或许零悠子已经千疮百孔，嘶哑的嘶吼声如野狼的威吓般从他喉间发出。
很近的地方，他目睹着那个女人、那个应该熟悉却很陌生的母亲的双手在巴拉着废墟，一点一点地减轻他身上的重量。
边儿上，众人吃瓜吃得眼神都变得凝重起来。
“哈哈哈……”
远边废墟，猝不及防地一声蔑笑，花泽香抱着胳膊，满含嘲讽地扫过花清子一眼，“还不出来，想趴那儿装到什么时候？”
大概是雅致温吞惯了，连威胁人的话语都有一点不着力。
众人抬眸。
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个人存在。
那边忽然响指一弹，整块地界像是接收到了某种指令，即刻震动，反应一点儿也不温吞。
倏然间，土坑回涨，一排排的土壁猛然撑立，疾驰游走、重新组合成墙、好似沉入地面的魔莲复苏、收拢！
五条悟即刻圈住零凌的腰间纵身一跃，后撤出中心范围极大的距离。
其他人也跟着跃步撤开。
剩零悠子还在那里挖。
“柚子阿姨。”零凌唤了一声。
“别挖了！”
花清子声如咆哮，双眼盯着零悠子，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慢慢地撑立起身，掩埋在身的废墟碎石滚落一旁。
零悠子随着他站起身，似愧似怜地打量着自己的儿子，双目仿佛看穿了那些空白遥远的岁月，那些她没能给予孩子关怀的岁月。
“跟我回去吧。”她静静地等待着回应。
一切复杂的情绪仿佛碎在了花清子脸上，细碎无声地拉扯和击打成了肉眼可见的震动。
他含怨地看了零悠子一眼，而后迅速上手蓄力，一掌落在零悠子肩侧，猛然推开。
那一瞬间，两堵墙壁收束成缝、闭合，完美隔开了母子、隔开了黑影族人和外边的一众人。
警戒气膜重新生成，那些土壁如花瓣般收束成花苞状，裹住了黑影族的人，而后又如活物般蹦了两下，倏然间遁入了土壤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很对得起它“海市蜃楼”的称号。
五条悟轻轻抬起空闲的一只手，摊开抵住飞来的身影。
零悠子后撤的行动慢慢停了下来，神思似乎落在那土包里面，愣了好一会儿，才转头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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