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诗珑的梦（四）
“诗珑，我好想你……”络靖旋喃喃地说，左手捏住诗珑的一条粉臂，右手揽上了她的玉背，脸贴近她的香腮，正要一口撮下去，突然冷不防看到桌上的银票，数额十万，正是自己托人给她的分手费，心中一抖，羞愧地觉得自己的举动如任何一个嫖客一样熟练、轻浮、好色、急不可耐，不由得松开了她。
他疾步走到水盆前，洗了一把冷水脸，但脸依然火辣辣的烫，烫的烧……就在这间屋里，他与她上拜天，下拜地，结了发，此刻他记起了当时全部的兴奋、幸福、归属感以及拥有了整个世界的感觉，这些感觉竟然清晰如昨，鞭挞着他的心。
“钱，你怎么没用?”络靖旋嗫嚅着。
“我不要钱。”诗珑微笑，“一直想还给你。”
“我也不要。”络靖旋像个赌气的孩子似地抓着珠帘上的吊坠。
“你……为什么要给我钱？”诗珑犹豫再三，终于鼓起勇气问了出来，虽然答案已有，但她还是想听他亲口说出来。
他看着她，那是一双多么动人的眼睛，眼神里充满了现实的理性与悲凉，但也有不可抑制的幻想和憧憬。
这就是女人，自欺欺人的生物，永远明知故问，他想，既然她还是想听谎言，不妨说一个，也好让自己同样好过一点。
“我……其实是想让你另外买个房子，我们的家。”
没想到这谎说的太好了。
“你……”诗珑一下子站了起来，眼睛睁得好大。
“你随我去江县还不是时候，但你留在这里我的心也不允许，所以我想先让你从酡红楼出来，住到外面，我会抽时间来陪你。我就是这么想的，你是不是误会了？”
她的泪瞬间夺眶而出，身子激动地发软，他急忙上前，她坚强的硬壳仿佛瞬间都被打破了，柔弱地倒在他的怀里，嘤嘤啼哭：“我以为你再也不要我了……”
“怎么会呢，别哭了啊。”
“你就让我哭个痛快吧，我都快憋死了。”
“那……好吧。”
哭够了，她抬起一双肿成桃的眼，他一惊，她竟然更漂亮了，他忍不住亲了又亲：“我真傻，你是这世上最好的女人啊，当初你真不该为我走那一步……”
她掩住他的嘴：“别说了，以今晚作结，我们都不提过去。”
他点点头，彼此的心都曾千疮百孔、百转千回，尤其是她，比他承受了更多更重。
他们像当年一样坐在地上，他环抱着她，她则搂着他的膝，她是如此的小鸟依人。
“我和妈妈谈过了，她肯放我的，条件是五百万。”
“她真狮子大开口，要这么多？！”他一惊，脱口而出，又觉得这样说不妥，改口道，“没事，我来想办法。”
“这笔钱我已经准备好了。”
“你，你怎么有这么多钱？”络靖旋比刚才更吃惊，不由得推开诗珑，盯着她。
诗珑笑了笑：“你听说过玉狮钱庄吗？”
“当然，难道你准备向玉狮钱庄借钱？”
玉狮钱庄是京城新开的大钱庄，据说实力雄厚，经营手腕灵活多样，去年年底钱庄分部已开到慕国各地。并且除了钱庄，还有玉狮冠名的旅店、酒家等，也十分成功。络靖旋还听自己的首富岳丈讲过，这玉狮钱庄的大老板十分低调，从不轻易见人，要结交非常难，比他还要有钱。
“借了。”诗珑点点头。
五百万怎么还，谁还，光利息就要吓死人！他不禁心疼起来。
“你该和我商量一下。”他的语气里带着责备，他担心自己要承担不菲的代价。
诗珑低头不语。
他的内心很矛盾，既后悔刚才头脑一热轻率说出要为她赎身，与她在京城共筑爱巢的话；但同时心里又很渴望，她与当年青涩的少女相比，如今像一朵开得正艳的花，对于他这个年龄的男人，充满了诱惑，况且他过去从未好好地拥有过她，想起那些流连于她床榻的各色男人，他的心不禁变得刻毒，变态，想报复，想发泄。她这样的女子，做妻绝不行，做妾也不好，就适合金屋藏娇，他想占有她，用一段不长不短的时光真正甜蜜地蜷卷一番，他才完全能释怀。
正盘算着，他突然听见外面闹起来了。
今晚，诗珑原定有三位客人，每位客人一个时辰，这些人是在一个月前预约的，才有机会在一个月后的今天坐在诗珑的香闺里喝一盏茶，谈一席话，听一支曲。
但翘首以待盼了一个月，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到了日子，兴冲冲地跑过来，却被告知诗珑姑娘身体不适，今日见面取消，问改期在哪日，被告知不可以改期，就是取消了。想再次预约，被告知短时间内无法预约。真正气煞人也。前两位发了半天牢骚，总算被阿斐连哄带骗地对付走了。
但第三位可不好惹，他一听取消，立刻给了阿斐几个嘴巴，打得她满嘴是血，哇哇直叫。
另一个侍女阿戴赶紧跑进来禀报：“小姐，可不得了，公子不听劝，还扇了阿斐好一顿耳光。”
“要不要紧？”诗珑急忙问。
“下手很重，不光脸肿了，连两颗门牙都有点松了。”
诗珑气得脸都白了。
络靖旋却心一动：“公子，哪个公子？”
“是莫赫公子，相公，你不要沾这件事，小姐会叫这一行的会长出来干涉。”阿戴道。
“噢……我去会会他。”络靖旋道。
“相公……”诗珑阻拦，她担心络靖旋为自己出头惹来是非。
“没事的。”络靖旋拍拍她的手，走了出去。
他在酡红楼的门口见到了一个被侍从簇拥的华服美少年，他想这必是公子莫赫，立刻上前行礼：“下官江县县丞络靖旋参见公子。”
莫赫公子心情极坏，根本不想理他。
他又重复禀报了一声。
公子烦了：“滚开，江县县丞，什么芝麻绿豆的官，凭你也配来拜我，我是什么人你知道吗，我的义父是当今王后的亲弟弟柏原鸿大人。”
“下官久闻公子是人中龙凤，少年英俊，文武全才，天下谁人不仰慕您，今日得以亲眼目睹公子绝世风采，实在是下官的三生有幸。”
莫赫品行败坏，暴戾凶狠，不学无术，仗着是柏原鸿的义子目空一切，为非作歹，京城的百姓特别厌烦他。不要说在京城了，就是江县，络靖旋都经常听到有关莫赫公子的劣迹。
这几句马屁搔到了莫赫的痒处，他的脸色好转一些，道，“你怎么来京城了？”
“公子！”络靖旋走近一步，贴到莫赫胸前，“我江县发生了一件大事，特来想禀报您的父亲柏原鸿大人。”
“你小小江县的事，我义父绝懒得听，我也不想听。”说罢，莫赫便上了马，对侍从说，“去酥香院。”
“公子，公子……”络靖旋追了上来，“请给我两分钟，我保证你听了会觉得有价值。”
“你这个乡巴佬，别挡道，否则我拿鞭子抽你了。”莫赫挥了一下鞭子，络靖旋退后一步，马身几乎是贴着他的脸驰过，他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莫赫很快到了酥香院，还未下马，他便对手下说：“告诉老板，如果在这里碰到诗珑那种不知好歹的女人，我就把她的酥香院点了。”
“是!”
莫赫刚刚下马，却被一个人拦住了，仔细一看竟是络靖旋，只见他帽子掉了，头发散了，鞋子没了，整个人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乡巴佬，你跑得不比我的马慢啊。”莫赫乐了。
“我愿为公子当牛马。”
“你愿意当，我也不愿骑。我喜欢的是酡红楼的那匹鼎鼎大名的胭脂马。”
“……公子说的莫非是王诗珑？”
莫赫揪住络靖旋的胸襟：“你听着，你若能为我搞定王诗珑，让她陪我一晚，我便让义父好好地听你说五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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