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送信
自见那巡盐御史已经过去两日,这两日,苏筝发觉阎忌愈发忙碌起来了,整日都不在岐青阁内,不过她也乐得自在,这样她便可以专心筹划自己的出宫计划,熟悉熟悉逃跑路线。
只是
“岁一公公,你能不能不要时时刻刻都跟着本宫,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本宫的影子呢!”苏筝回头,怅然又无奈地哀叹道。
岁一垂着头,恳然道:“望皇后娘娘不要为难奴才,掌印吩咐过,务必要奴才寸步不离地保护娘娘。若娘娘出了事儿,掌印唯奴才是问,奴才是万万不敢怠慢的。”
“掌印如今又看不到,你只管去便是,本宫自会同掌印说。”说完瞧了一眼依旧站着不动,表情倔强的岁一,心中万般无奈却又拿他没办法。
“罢了罢了,也不为难你,想跟便跟着吧。”苏筝朝他摆了摆手,整个人如泄气的皮球般,无力地踏进了殿门。
进门之前苏筝又回头添了一句,语气哀怨,“本宫进殿你总不必跟着吧。”
“是,奴才就在殿外护着娘娘。”
西巷殿暖阁内正燃着一炉银霜炭,入室温暖如春,暖意隔绝了室外的侵肌寒风。这炭燃起来无烟无味,不易息,且产量又少,因此极其珍贵。
虽说阎忌喜怒无常,难伺候了点,但在吃穿用度上对她还是很大方,毫不亏待,别处罕见的珍稀物,在她殿内俯拾皆是。就如这银霜炭,即便贵为太后,也只能偶尔燃一次,大多时候还是较次的银丝炭,而她这儿却是供应不绝。
其实苏筝平日里没有燃炭火的习惯,且她这段时间基本是在阎忌那边,他也不喜燃,再珍贵的炭也失了价值。只是今日玉美人来了她殿里,玉美人怀孕后身子虚弱,受不得寒,这才燃了一次。
“皇后娘娘,你那日无事吧,臣妾听若梅姑娘说是要提前,后来却没在偏门等到娘娘,便按原计划先回去了。”玉美人卷着手指,注意到苏筝进来后,便立刻起身询问细况,脸上担忧神色不假。
那日寿和殿发生的事,除了太后和萧越,其余知情人全被阎忌灭口了,外界对此事一概不知。因此玉美人还以为苏筝出了意外,便连着几日都到西巷殿等她的消息。
苏筝瞧着真心实意为她着想的玉美人,不禁心头一暖,连带着说话语气也不自觉同玉美人一般温和轻柔起来,“本宫无碍,那日出了点意外,如今也算是化险为夷了。只不过劳累了你,怀着身子还在寒夜里奔波一趟。”
“与可以出宫同白钰比翼,这一切苦难都不算上什么。”
说这话时,玉美人眼眸中透出的那份坚毅倔强,强烈浓郁,是她不曾在这个如捧心西子般柔弱的女子身上见过的。
“那娘娘要等到那日再行动吗?”
“若是没有意外的话。”如今苏筝自己也不是很笃定了,虽然她知道前世事情的大致走向,但就目前情况而言,这一世发生了许多她意料之外的事情,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咱们今日便不要说这些糟心事儿了,所幸事情都在预想中的轨迹上。本宫一个人也无聊,要不你就留下来陪本宫用午膳吧。”
也不待玉美人应声,她便兀自传了南桃进来,突然间又想到了什么,转身看向玉美人,温尔一笑,“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或是有什么忌口的?”
玉美人正欲张口,苏筝似是猜到了她要说什么,立马故作正色道:“你别跟本宫客气哈,想吃什么便直说!”
苏筝这副正经呵斥人的模样倒是逗笑了面容忧愁苦闷的玉美人,也不推辞,如实说了自己的喜好,“臣妾想吃些酸味儿。”
“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喜酸的?”苏筝低声嘀咕,面露不解。
苏筝说话声音太小,玉美人没听清,便疑惑地问了一句,“娘娘方才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苏筝勉强笑道,又添了句嘱咐,“南桃,吩咐御膳房加道酸汤豆腐,糖醋小排,最后...再来碗梅子汤吧!。”
看到苏筝随口就能轻易说出几道菜名,玉美人温笑道:“原来娘娘也喜欢吃酸吗?臣妾本不喜酸,只是怀了身子才愈发想着酸味儿,这下看来咱们口味相近了。”
苏筝也不应她,只尴尬地扯着嘴角干笑了两声。心中却暗自抱怨:若不是阎忌那厮挑嘴非酸不吃,她至于知道的那么清楚嘛!
吃完午膳闲聊了一会儿后,玉美人便离开了。
苏筝此刻却是心烦得很,只因今日便是段清河约她见面的日子。
原本她是打算不去的,但她前几日探了探阎忌的口风,他好像真的没看到过父亲书房里的封信。而那日与她亲密接触过的,除了阎忌,就只剩段清河一人了。不过,在那样危急的情况下,他为何还要冒着风险偷偷拿走自己那封信呢?
一番抉择纠结之下,苏筝还是决定亲自去见见段清河,当面问清楚,正好阎忌这段时间比较忙,无暇顾及她。
夜幕渐深,半个月亮斜挂在寒夜的天空上,周围缀满了点点繁星。
为躲过岁一,苏筝特意事先支了他去给自己拿药,之后她换上了南桃的衣服,偷偷从侧门溜了出去,悄无声息。
苏筝如约在申时到了御花园,可她四处找了一圈也不见段清河人影,顿生恼意,这人是在耍她吗?
“段淼?你在吗?”她不甘心地轻唤了几声,怕因夜色昏暗彼此错过。可她等了半晌也无人回应,只有被风吹动树叶发出的淅淅梭梭的声响。
感觉被人耍了的苏筝,愈发气恼,便把脚下的土地想象成段清河,狠狠地跺了几脚,边跺边忿忿地骂,“哼!你这个满嘴谎话的坏蛋,别让本宫再遇到你,不然看本宫不踩死你!”
就在她正忘我发泄时,距她不愿处的某个地方突然传来一声轻笑,苏筝立马停止了动作,警惕地往声音来处寻去。
毫无征兆,段清河突然从树上跳了下来站在她前面,着实给苏筝吓了一跳,她如今可是私下见他国太子,若是被人发现就惨了。
“你要吓死人啊你!”苏筝轻抚着自己胸口,神魂半去。
“小软,哦不,如今应尊称一声皇后娘娘。方才听娘娘说,要踩死本太子?”
苏筝不耐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本宫也该尊称你一声清河太子。不曾想清河太子原是属猴的,惯会上蹿下跳,跳窗爬树。”
段清河淡淡一笑,似是丝毫不在意她的嘲讽,扫了一眼苏筝,施施然开口道:“娘娘是喜欢做丫鬟打扮吗?清河见了娘娘三次,两次都是这副打扮。”
“还是...娘娘为了来见本太子,特意做此装扮的?”
苏筝嫌恶地看着笑的无耻、活脱脱一浪荡公子模样的段清河,她索性也不装平日里在人前的那副端庄模样,冷哼道:“别给你脸上贴金了。”
“为何要拿本宫的信?”她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就问了出来。
段清河却是瞬间收起了那副浪子模样,突然变得正经起来,沉默半晌,怅然道:“那日若是不拿那封信,怕是再也见不到...”
“没什么,只是看娘娘势在必得的样子,想着这封信对来说娘娘应是很重要的,便鬼使神差般拿走了。今日,娘娘不也是因为这信才来的吗?如此看来,本太子那日的确做了个正确决定。”
段清河脸上神色变化莫测,嘴上说出来的话与眼里传达给她的情绪,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可当下情势紧张,时不时有巡逻的禁卫军路过,此地不能久留,因此她也来不及细细琢磨其中差异。
“信呢?”
“诺,给你。”段清河努了努嘴,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干脆地交给了她。
接过信封的苏筝立刻就着微暗模糊的月光仔细瞧了瞧,确定是她的那封无误。不过让她没料到的是,用来给信封封口的火漆蜡却完好无损,她抬起头望向段清河,眼中半是不解半是诧异。
段清河垂眼便看到苏筝狐疑瞧着自己,不觉抱肘环胸,下巴微扬,敛眉悻悻然道:“你这般看着本太子作甚?本太子可是个光明磊落的君子,从不做那些偷鸡摸狗的宵小之事。”
那这份信是自己长了翅膀飞到你那里去的?
苏筝心中发笑,但也没戏弄挖苦他,反而嘴角荡漾起笑意,语气真诚,“不管怎样,本宫还是要谢谢你。今日之事就当本宫欠你个人情,若有需要本宫帮忙的,尽管开口便是。”
好在是他拿了这封信,若是那日被阎忌发现了,出宫的事怕是要变得更加复杂艰难,所以苏筝是真心很感谢他。
“不过不能太过分!”
苏筝瞧着段清河那一脸坏笑,莫名觉得瘆得慌,便抢先开口阻了他还没说出口的无理要求,及时止损。
“娘娘这么紧张作甚,本太子现在还没想好,日后想到了再跟娘娘提。”
苏筝撇了撇嘴,日后可就不一定找得到她了。
“好。”
“天色很晚了,想必太子也只是来送信的吧,既然信已送到,那本宫先回殿了,清河太子也快回去吧。”在这里多待一刻,她便多一分危险,苏筝把信小心地揣在怀里,轻轻摆手。
“嗯,娘娘快回去吧。”段清河声音清冷,让人听不出情绪。
“那本宫先走了。”话音刚落,苏筝便猫着身子,蹑手蹑脚地往回走去。
段清河却没有即刻离开,只愣愣立在原地,望着苏筝离去的方向,眼底幽暗未明。直到视线所及处没了苏筝的身影,这才身子一轻,越空飞去,隐入无边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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