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纪丞
潘飞松:“······”讨喜的男人突然肩膀一耸, 惨叫一声,声音到了喉咙又被主人最后的理智收了回去。
周清衍看潘飞松的嘴型,有些像“纪丞”, 莫不是那个被他逃婚的倒霉姑娘?
这边潘飞松明显被吓得不轻, 也就是不想被灭口才勉强住了嘴,这会儿笑得比哭还难看, 牙齿打着哆嗦:“不, 不,不了。我,我吃饱了,多,多谢国师大人。”
一段话断成好几截,全然不似方才侃侃而谈的模样。
楚恒失笑摇头, 把那个还想逗人的祖宗按回轮椅上:“管管外面, 崔应还在等你。”
周清衍这个见谁杀谁的国师身份当真是好用, 距离京城那么远都能让人闻风丧胆。
崔应跪在外面,弓背垂头:“国师大人恕罪。”
周清衍本来也不想给崔应什么下马威, 毕竟这日后还得一起共事一段时间, 他还要问清当年的真相, 真把崔应惹翻脸了倒也难办。
思及此青年语气恢复淡然:“恕罪不必。太守大人,开城门吧。”
崔应长舒一口气擦了擦脸上的冷汗,还好没出大事。
城门大开便, 马车缓缓驶入城中,背后是一群好奇羡慕的老百姓。
崔应原本的计划是要给国师一行人准备接风宴, 该玩的玩该乐的乐。
岂料计划赶不上变化, 他估计周清衍一行人过来的时间是在三天后, 因此接风宴也办在三天后。周清衍今日就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崔应上了马, 阿蔷旁边有个小厮模样的人一路小跑:“这位姑娘,太守府就在左边那条街上。”
是个指路的。
阿蔷语气十分冷淡:“不必。阁主说了钦差住驿府他便住驿府。”
崔应站在左边街道口闻言愣了愣。他是极为排斥外人进府的,府中的下人姨娘全都得派心腹监视大半年他才能安心。
但最后下属,这又是不得不提出的礼仪。
没想到周清衍居然这么简单地就拒绝了他——真是太好了。崔应索性说自己要回府拿卷宗给国师过目,忙不迭跑了。
马车上潘飞松一直哆哆嗦嗦的,看得周清衍愈发想吓唬他两句,好在楚恒良知尚存,硬把这混蛋玩意儿死死按住。
没了乐子,周大爷不满地瞪了楚恒一眼,后者全然不为所动。
潘飞松做了一路马车大了大半条路的哆嗦,后来发现自己不痛不痒,于是又开心起来:“这,这点心没毒?”
周清衍没好气:“要杀你还用毒?”一剑抹了脖子都没人知道。
潘飞松半点没有尴尬,嘿嘿嘿地笑了许久:“果然世人对国师误解颇深。国师大人分明是个大善人。”
没给你下毒就叫大善人了?也就是你没看见外面崔应被他一句话吓到像只鹌鹑一样不敢动弹的模样。
楚恒哑然失笑。
反正驿府还没到,周清衍也乐得和人聊聊天。
交谈中周清衍发现这位潘小公子确实是朵出淤泥而不染的奇葩,三言两语就把自家的事情抖落得一清二楚。
潘飞松的太爷爷白手起家,到了潘飞松父亲这一代积累下来的田产商铺已经不是小数目。
潘家子嗣单薄,潘父膝下唯有他一个儿子,潘父庶弟的独子比他还要小上一岁。
潘飞松聊天聊得口渴,嬉皮笑脸地拉开帘子朝阿莲道:“阿莲姑娘人美心善,可否予我一杯茶水?”
这人相貌平平,但胜在脾气好嘴甜。
阿莲清浅地笑了笑,转身倒了茶水递他。
“多谢姑娘。我从未见过骑马如此潇洒美丽的女子。”潘飞松眨眨眼睛,笑道,“除了阿蔷姑娘。”
倒是雨露均沾。阿蔷骑马在最前面闻言哭笑不得,世间谁不爱听好话呢?这话说出来就让人平添好感。
潘飞松喝了茶咂咂嘴:“我不会看账本,我爹年纪大了力不从心,这才想着给我娶个媳妇,帮着管账。”
楚恒微微蹙眉:“只为这个?”真需要人管账,雇个账房先生即可,何必非得搭上女子的一生。
潘飞松也是想到这层才觉得别扭:“我爹就是这么想的。要我说,账本交给我弟弟就是了,干嘛找其他人。”
关键找得那个其他人,还和他相熟。一朝成了夫妻,谁能不别扭?
正说着,阿莲突然过来小声道:“阁主,前面有人传话,想请他家少爷下车。”
潘飞松顷刻间跳了起来,头撞在车顶发出沉重的声响,男人断然拒绝:“不行,我不回去!”
阿莲不知看到了什么委婉地劝道:“潘少爷,您下车看看来人再作打算不迟。”
马车一直停在这也不是个办法。潘飞松委屈地就差咬手绢了,一脸为难地挪到马车口,猛地抬起一张犹然欲泣的脸。
这张胖乎乎的脸做出这般动作宛如楚恒穿粉嫩的裙子扮可爱,周清衍无端生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下意识扒住了楚恒的手臂。
男人意识还没过脑子,身体就很诚实地把他搂紧,手轻轻的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他的后背。
谁知下一刻,潘飞松哭兮兮地说道:“国师大人,楚兄,你们到时候不会见死不救吧?”
多大事到了生死的地步!
周清衍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翻白眼的冲动,径直把头埋进了楚恒怀里,朝潘飞松嫌弃地摆摆手。
潘飞松这才慢吞吞地下了车,没过多久马车重新往前走,潘飞松没有回来。
阿莲送完潘飞松回来,小声报告:“来接潘小公子的是他的新婚妻子。潘少爷一见他脸上带伤神情憔悴,二话不说就跟着回去了。”
周清衍嗤笑:“就这还逃婚?”
阿莲犹豫片刻:“他那新婚妻子,是个男人。潘公子只怕过不去心里这道坎。”
车里顿时陷入沉默。
原国律法许可男人与男人成婚,但世上不接受的人遍布大江南北。潘飞松喜欢女子只是件寻常事,由不得旁人指责。
半晌楚恒方才开口:“萍水相逢,管不着别人的私事。”
周清衍看了楚恒一眼,点头。随即青年张开双手环住楚恒健壮的腰,温暖厚实的胸膛瞬间填满了周清衍的心。
再说这边,潘飞松不知为何一看到那人左脸的红肿就鬼迷心窍地跟着回了家去。
两人一进房间立刻就有小厮把门锁死,不让潘飞松再次跑出去。
但是潘飞松这会儿也顾不上这个,他心疼地叫了一声:“哎呦,怎么被人打了?”
“我知道了,是不是你家里那帮兄弟姐妹动的手。”没等对面那人说话,潘飞松立刻就想到,“你都嫁人了不用再看他们脸色,别人打你你就打回去!”
潘飞松说话宛如秋天哗啦啦的豆子,语速快的根本插不进嘴。
那人正对潘飞松,穿了一身端正大气的宽袖蓝衣,冷冷地道:“你不是逃婚了?”
潘飞松宛如哑巴吃了黄连,半晌方才委委屈屈地说:“纪丞,咱俩好的能穿一条裤子,你怎么能是我夫人呢?”
纪丞脸上的悲哀一闪而过,转瞬又无比冷淡地说道:“不过是个虚名。”
“我。”纪丞气短了一瞬,略微一顿,“我占着你正妻之位方便管账,也能顺便替你挡一挡媒人。”
潘飞松一听,诶有道理。
纪丞又接着道:“你若有心爱之人,大可娶进来,不愿委屈她做妾就抬成平妻。等我把帐处理好自然会离开。”
潘飞松立刻反驳:“那不行。我对我娘发誓只娶一个妻子的。”
纪丞垂下眼眸:“我要管账,你不能休我。”
潘飞松怕的是真要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做夫妻,只是个名分他反倒不在乎了——左右自己也没遇见心爱的女子。
潘飞松最大的优点就是想得开:“不休你。你嫁了我也有好处,离开纪府就不用再受那些人欺负了。咱俩私底下说好,名义上做夫妻实际还做兄弟。”
“家里的账务我不懂。你理好了直接给我弟便是。家里的田产是太爷爷留下来的不能动。”潘飞松想了想道,“到时候咱俩和离,东街的铺子我分你七成。”
这七成一方面是感激纪丞帮着他家管账,一方面是怕和离后又有人嘴碎说纪丞的坏话。
潘飞松觉得自己这个决定聪明极了:“但是说好,咱俩成婚期间,我不娶妾,你也不能娶别的人。”
这是潘飞松最后的坚持,他们虽无夫妻之实却正儿八经地拜过了天地高堂。家室一人足矣,其余的多美都是累赘。
纪丞抿紧唇:“我答应你。”他早就不可能娶别人了。
潘飞松如释重负般舒出一口气:“对了,你的脸被谁打的?下手忒狠了。”
纪丞眸光亮了亮,不答:“无妨,我已经打回去了。”
潘飞松嘟嘟囔囔地倒在榻上:“那就好。”
纪丞原以为潘飞松要好好睡一觉,结果下一刻他又诈尸般坐起来:“明日是不是你回门?”
新妇出嫁后三日回门是风俗。
纪丞“嗯”一声:“明日正好是纪府大小姐的及笄礼,你若不想去我们就不去了。”
“去,怎么不去!”潘飞松咬牙切齿冷笑,“我还记得她把我俩推下水呢!”好几年没见了,这次去纪府一定得报这个仇。
纪丞听这话终于微微扯了扯嘴角。他大概是想笑一笑,但脸僵硬了太久做不出温和的笑脸,于是只能扯下嘴角。
是夜,潘飞松在卧房里呼呼大睡,纪丞桌上的账本摆了老高。
一直跟随潘父的管家如今跟在纪丞身边,替少夫人端来一杯热茶一张热手帕:“夫人,账本不必急于一时,歇息吧。”
纪丞拿起热手帕伏在自己左脸上:“潘柏那边如何?”
管家垂下眼睛:“底下人已经把真账找出来了。”
纪丞冷笑:“不枉我挨二房几巴掌。底下人仔细些,漏洞一个都不要放过。”
管家又问道:“夫人,明日回门如何安排?”
“我无父母宗族不是纪家人,何来回门?”纪丞冷眼一扫管家,“按纪大小姐及笄礼来办。”
管家轻声应了声是。
纪丞揉揉酸痛的肩膀,唇边微微一勾,仿佛在自言自语:“这城中谣言愈演愈烈,旁人家恨不得把闺女藏得严严实实,纪家倒是大方。”
“大方?”管家疑惑。
“可不是大方吗?”纪丞笑笑,“舍生取义实为大德。”
冷风从门缝里渗了进来,管家看着少夫人的脸,没来由打了个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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