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喜欢小猫咪

黎越觉得这一幕眼熟极了，这不就是他和星启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吗？

        “罢了，你走便是，反正人们向来如此。”见黎越许久未答话，那少年反而愈发失落，松了手里的劲儿，放黎越离开。

        刚刚还在虫族拍卖会，转眼间就来了这么个地方，星启还不认得他，黎越只觉得摸不着头脑。

        “星启？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黎越俯下/身子，看着此时只到自己胸口的星启，觉得好玩极了，伸出手揉了揉星启的脑袋。

        不料那少年却仿佛触电了似的，一把将他推开，湛蓝的眼睛睁得通圆，狐疑道：“星启是谁？”

        黎越一怔，随即想明白了。

        星启是当初他给小猫起的，现在这幻境把星启变小，又把场景设定在这儿，应该是记忆也被强制回退到这儿了。

        可转瞬一想，他又头疼得厉害。星启小时候野得很，这幻境应该如何破解他也一时抓不着头绪。

        不知是谁，这么有能耐，在虫族世界还能把人拉进幻境。

        本来他也应该被除了记忆的，不知道是施术人学艺不精，还是出了什么纰漏，黎越的记忆还正常。

        而且。

        黎越尝试着在手里聚集灵气，饶有趣味地看着身体里许久不见的灵气流淌过四肢五骸。

        没想到这幻境竟然连他当时的灵气也一并还给了他，虽然是假的，但这种浑身上下都轻快的感觉还是让他放松了很多。

        余光扫过仍狐疑紧绷的星启，黎越掸了掸衣服上的浮尘，玩味道：“星高挂空中闪烁，启有引领意，我给你起了这个名字，是希望你杰出。”

        星启攥紧了残破的衣角，脸上还带着些黑色的灰烬，大概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抹上去的，瞳中夹杂着细碎的火光，却站在原地，什么表示都没有。

        黎越再次俯下/身，对着这个容貌妖冶的小猫妖伸出手，“我既然说了，就不会轻易背弃你，跟我走吧，小猫妖。”

        星启抬眼看向黎越，看见黎越正在直视他，又赶紧偏过头去，声音有些不可察的细微颤抖：“你知道我是……”

        “知道你是小猫，我最喜欢小猫了。”黎越打断星启的话，不由分说拉起他的手，星启瑟缩了一下，却没有松开。

        向前走了两步，黎越手心一空，周围的场景忽然又转换了。

        竹屋桐木桌，细软丝绸榆木榻，建筑风格黎越很是熟悉，这是他和星启在人间隐居一段日子时的小屋子。

        这次他身上穿的是日常些的素袍，手里正提着一包素心斋的桂花糕。

        星启变成原型，猫挂在他身上，爪子扒着他的前襟，身子抻得老长，蓝色玻璃珠似的眼睛紧盯着他，鼻子尖一点点的粉，几根胡须擦在他胸前的布料上。

        这个幻境有点意思。

        黎越揪着布偶的后颈皮，把他和桂花糕一起放在桌上，自己坐在椅子上。

        猫咪试探性地伸出爪子叨了一下包桂花糕的油纸，然后欲擒故纵地推远，猫猫揣把自己的爪子藏起来，耳朵透光能看出些粉红的血管。

        黎越把桂花糕拆开，故意在星启面前用手挥了挥，猫咪浅粉色的鼻子轻轻耸动了下，彻底趴了下去，猫猫头偏过去，离桂花糕远远的。

        黎越毫不客气地伸手给星启顺毛，“怎么闹小脾气，说给我听听。”

        猫咪玻璃珠眼睛轻飘飘扫过他，继续看着窗外，意思是你自己想。

        “那你真不吃？”黎越将油纸翻的划拉划拉作响，“不吃我送给丁九瑜，他最喜欢这些小玩意儿——”

        星启迅速起身，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向着黎越的手猫扑过来，将桂花糕护在身下，幸亏黎越手缩得快，不然还可能会被它抓伤。

        “你总是这样，”黎越收回手，垂眼看着自己腰上挂着的狸奴白玉，意味不明道：“明明不喜欢，听到要给了别人就急，你到底是喜欢桂花糕呢，还是喜欢属于你的桂花糕呢。”

        星启忽闪着眼睛，像是听进去了，将桂花糕从桌子上推下去，又变成人形接住，这时他已经是个成年模样了。

        眉眼淡漠，气质清冷，眼瞳颜色比猫形时浅了些，他薄唇轻抿，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只吐出两个字来：“我的。”

        黎越一直都觉得是星启小时候太苦了，所以长大后才这样处事淡漠，不管对任何事任何人都一样，除了他。

        他大概是从前对他许过诺，在小猫心里划分成了属于他的东西，所以不让任何人碰，也不让任何人交好，左右不过独占欲作祟。

        这幻境反倒激起他对星启真实想法的探究心思来了。

        抱着这心思，就得彻底把话说开，顺藤摸瓜，打破砂锅问到底。

        “你觉得这桂花糕是你的？可分明是我买的。”黎越道。

        星启蹙了蹙眉，手指用力抓紧了桂花糕的油纸，指甲透着白，辩驳道：“你买给我的，不给别人。”

        “你是不是弄错了，”黎越手搭在桌上，耐心道：“桂花糕是买来吃的，当然是买给喜欢的人，你不喜欢吃，要了它也只是糟蹋。”

        “我喜欢。”星启听了黎越的话，反而激动起来，语速快了许多，“你给的，我都喜欢。”

        像是急于展示，星启手指结了个印，在桌子上散落了许多零零散散的小玩意儿。

        闪闪亮亮的灵石、黎越以前给他做的猫玩具、猫抓板……甚至从前买过的小零食都被灵力封存着，至今不腐不朽。

        黎越微微一怔，从前他只知道星启有这么个小宝库，却从来没见过，更没想到放着的，竟然都是这么些自己送过他的东西。

        见黎越这个样子，星启反倒有些不自在，后悔自己一时冲动，把这些不起眼的东西放到黎越面前。

        他脚步轻移，略微挡住了些，抬手把东西都收了，然后抱紧手中的桂花糕，生怕黎越抢走似的，语气中带着些委屈，低声道：“我的，我喜欢，别人都不许拿走。”

        黎越正欲开口，面前的情景便又发生了变换，周围变成一片看不见的迷雾，连判断他到底在哪里都很难。

        他伸出手去，手也被这团迷雾包围。

        在这种不知前景的状况下，黎越更多的是选择按兵不动，他索性站在原地，默默消化刚刚看到的一切。

        本来以为这是个修士依着他的记忆，给他创造的幻境，可幻境中出现了他不知道不了解的东西，看来这个幻境更多的可能是依着星启创建的。

        甚至能跟随他不同的行为言语，做出不同于历史的反应。

        想要从这幻境中离开的话，要怎么样做呢？

        还没等黎越想出个所以然，迷雾就被破开了，星启就站在他的面前，白袍翻飞，眉眼出落得更加凌厉，面容也更加耀眼，偏偏脸上带着无人敢接近的冰冷。

        黎越对这一幕简直太过印象深刻了，无数次的梦魇梦回，星启下一句要说什么他都能赶在他之前说出来。

        断一阵子吧。

        断个屁。

        这一阵子可太长了，从说出这句话到破碎虚空再到在虫族重新见面，足足有三四十年。

        黎越是一刻也等不了了，别说三四十年，就是现在，他困在幻境这点时间，也急得不行。

        “不断！”星启还没开口，黎越就先他一步说道。

        “？”星启脸上冰冷的面具破碎，反而露出些迷惑的表情，像是在奇怪黎越怎么知道他要说什么，他刚要开口就被黎越紧接着打断：

        “你先别说，让我说。”

        “不管是丁九瑜还是我对他好的别的其他什么人，我对他们都只是朋友之间的关心。”

        “只有你星启，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从一开始就跟你说过，我喜欢小猫咪。”

        “小猫咪是有些脾气，有时候会挠伤我，会高冷不理我，但是我喜欢小猫咪，就喜欢他的这些。”

        黎越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长串，越说越觉得是自己的真情流露，像是再不说就没机会去说了一样。

        “从前我以为是你对我的占有欲，让你想要管着我，现在我懂了，占有欲的前提还是喜欢，既然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们凭什么要断一阵子？”

        听到黎越说自己喜欢他，星启微微一怔，袖侧的手微微颤动，却没打断，默认得彻彻底底。

        黎越走上前一步，将星启搂进怀里，嗅到了熟悉的灵气气息，顿了顿，手臂更是收紧，把人紧紧箍在怀里。

        “不过，”黎越语气一转，“为了我们以后能更好的在一起，我得先离开这里……”

        还没等星启反应，黎越就先一步用自己的灵气化了刀刃，深深捅进了自己的左胸处。

        既然这里是星启的幻境，那么破境之法，就是了结了误闯进来的自己。

        黎越没怎么感受到疼，反而是怀里的星启突然变成了一束光，刺得他有些睁不开眼，他抬手去挡，却听见耳边熟悉的声音在喊。

        “黎越——”

        是星启。

        黎越睁开眼，猫型面具撞进他的视野，面具边缘被日光灯照的成了一溜闪着银光的芒。

        恍如心脏落地，黎越失力地深呼了一口气。

        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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